有時是在樓道里,有時是在電梯,他倒提著斧頭,一路往十五樓去。如果途中看到別的人,他還會問,有沒有看到他的老婆和孩子。
如果回答沒有,他就會追著人砍,直到把人砍死為止……
嗯。
坦白講,最后這段有點扯了。
徐徒然咽下最后一口早飯,認認真真地了掉落的面包屑,在心里做出評價。
不過看著扯的,也就是最后一段而已——前面的部分,還當真的。
原因很簡單,這部分容,之前并沒有在網上見過。
助理也說了,這些東西曾在論壇流傳過很久,不知從何時起,突然全都被刪了。就連他,也是費了好大的勁,才從網絡的犄角旮旯里挖出這麼一點。
關于梅花公寓的傳言不。為什麼就這一版,被刪得那麼干凈?
還有,十四號、二十四號——徐徒然記得這兩個時間。正是昨天電梯通知強調過的時間。
撞一個日子是巧,撞兩個日子就很玄妙了。
說起來,今天正好十四號……
徐徒然默默定下了今晚的作死行程,忽聽窗外一聲悶雷響起。抬頭一看,發現外面的天忽然之間暗了不——奇異的暗黃鋪滿窗外,看上去像要下雨的樣子。
這才想起,自己似乎在外面掛了什麼東西。好整以暇地溜達到臺,偏頭著被掉在窗戶外面的西裝娃娃。
“你已經被吊在這兒三十分鐘了。”兩手撐在臺上,“知錯了嗎?”
西裝娃娃沒有回應。他只別扭地歪著脖子,無助地隨著風勢轉圈圈,也不知是不想回答,還是說不出話。
得,那就繼續掛著唄。
徐徒然試過了,掛出去一次加一點作死值。橫豎不虧。
話說回來,那個羅宇的也還真沉得住氣。自己派來的刺客一晚上沒回去,第二天還被掛臺示眾。他倒好,一點反應沒有。
是還沒看到嗎?
徐徒然暗自反思了下,發現自己將娃娃掛在這個位置,樓上的人似乎是不太容易看到。想想這會兒又沒什麼事,索收拾了下直接出門,打算主到樓上找人聊聊。
正好也想搞清楚。這個看似十五樓,實際又一點都不十五樓的樓層,到底是怎麼回事。
才剛出門,又是一聲雷響。這次的雷極響,大雨隨之瓢潑而下,天地間充滿了嘩嘩的聲浪。
徐徒然看了眼窗外,蹙了蹙眉。能覺到,在大雨落下的那一刻,似乎有什麼東西,改變了。
那種改變很微妙,一時也抓不準,便還是按照原來的打算,準備上樓。因為電梯告示提醒今天不要走樓道,所以徐徒然第一反應,自然就是往樓道去——然而在路過電梯時,卻忽然停下了腳步。
電梯門上似乎多了什麼東西……走過去細看,發現是些白的痕跡,一,還有點黏。
這里原本什麼東西了嗎?
徐徒然心里奇怪,正要細看,忽聽面前電梯傳來運轉聲響。
電梯正在上行——而且是從十三樓上來的。
……不是說十三樓沒有住人嗎?
眉頭微蹙,徐徒然不知想到什麼,了小指上的尾戒,又順手從旁邊的外置鞋架上拿起一只鞋,悄悄閃,躲進了一旁的樓道之中。
*
另一邊,公寓一樓。
時間倒回十分鐘之前。
羅宇心如死灰,正蒼白著一張臉,按照負責人的要求,細細檢查一樓樓道的“標記”。旁邊跟著個昨晚剛被調來的小年輕,正有一搭沒一搭地和他聊八卦。
小年輕說得興致,羅宇實際完全沒耐心聽。他心思全在昨晚徹夜未歸的西裝娃娃上,只在聽到“姜老頭的店”這個關鍵詞時,才終于分出一個眼神給他。
“你是說,有人從姜老頭的店里,買了不止一件東西?”
小年輕名喚小張,不過十六,話多得很。見羅宇終于肯搭理自己了,當場來勁,連連點頭:“對對對,我一個朋友就在姜老頭的店里工作,親口和我說的。你猜那個買家買了幾件?”
他神兮兮地出一只手:“五件!”
“五件?”羅宇停下了手里的作,“不可能啊。正常能力者誰會買那麼多?嫌自己活太長啊。”
“我朋友也這麼說。”小張低聲音,“最關鍵的是,他一開始還不止想買五件。你知道那人怎麼說的嗎?他說,把你們店燈級的商品全拿出來,燈級以下也勉強可以——我全要了!”
“這不逗麼。”羅宇失笑,“哪有人這樣,這不棒槌……”
“他真這麼說,后來沒辦法,姜老頭不賣,他才只買了五件。而且那人哦,都沒問商品詳,直接看圖片,把姜老頭那批貨里最兇的幾個,全挑走了——三個燈,兩個燭。其中那仨燈級你知道是什麼嗎?之書、笛木偶、鬼發姬!”
“都是曾經賣出去過,結果沒幾天就被回收回來的。我朋友說了,別的不提,就那之書,在外面,就沒待滿過兩天。”
姜老頭是他們業的一個神人,也是目前唯一一個公開做著可憎買賣的能力者。他賣的可憎都是經過長期收容,已相對較為“馴服”的一種,即使如此,它們對普通人類,甚至對能力者而言,都有著相當的危險。
到姜老頭的店里買東西,默認生死自負。而將賣出去的東西回收,通常只意味著兩種況:
第一,買家快要扛不住了,愿意另外出錢,讓姜老頭回收。
第二,買家已經扛不住了,掛了。姜老頭主上門回收。
據說姜老頭賣出的所有商品里都有標記,購買者一死,便自發。因此,他每次的死后回收,都到得特別及時。
羅宇聽完,似是意識到了什麼,眼中浮現出不可思議:“你別告訴我,他賣出的那五件東西,到現在都還沒有回收。”
“重點就在這兒!”小張一拍大,“從貨當天算起,已經過兩個晚上了。那些商品的標記,一個都沒有發。”
羅宇:“……”
“騙人的吧。”他到深深的不可思議,“三個燈級,怎麼可能。”
想要駕馭一個燈級的可憎不難,但同時馴養三個新手的可憎,那得是頂層能力者才能辦到的事吧?
“我也這麼問我朋友來著。你猜怎麼說?”小張湊了過去,一手籠在邊,“說,姜老頭查過了那買家的賬號。確定不是圈里人。”
羅宇:“?你的意思是……”
“也就是說,那人是個空降!”小張道,“空降的藏大佬,懂嗎?橫空出世的那種!”
不屬于任何組織,也沒手過任何圈事務。只是因為突然有需要了,才終于出手的那種空降大佬——不說林掃地僧吧,起碼也有創業公司掃地阿姨*那個等級吧。
“我朋友聽姜老頭判斷,說對方最是個炬級,說不定還是個‘輝’呢。”小張越說越來勁,滿臉著吃瓜的興,“他還私下說呢,不知道對方之后打算怎麼行。說不定會影響整個圈子呢……咦?羅老師?你怎麼了羅老師?”
他見羅宇面無表,還以為對方是嫌自己措辭太過夸張,不打算搭理了;渾不知這會兒羅宇腦子里只有一個關鍵詞在反復旋轉跳躍——
藏大佬。
對啊,他之前怎麼沒想到呢。
羅宇心掀起驚濤駭浪。
事實上,他昨晚基本沒睡多久,一直在憂心他那個西裝娃娃的事。當然不是擔心這個可憎會到啥破壞,主要是怕它丟了回不來——這可是仁心院的資產,批給他用的。萬一丟了,他的責任可就大了。
也因為這點,所以他都沒敢將西裝娃娃一夜未歸的事往上報,只想著萬一自己找回來了,就等于無事發生。然而他從昨天凌晨開始,就已經試過所有的召回手段,全都毫無作用。
他本以為是那娃娃自己找到辦法解除了上的束縛,跑路了。人都死心了。小張的話卻讓他有了個新的猜測——
萬一,那娃娃不是自己跑了呢?
萬一它是被人扣下了呢?
雖說概率很低,但萬一那個新住的孩真就是個什麼藏大佬呢?不,都不用是個大佬。那娃娃只是螢級,能力還被制過,只要是個燭級能力者就能收拾它……
羅宇其實自己也覺得這事不太可能,但事到如今,“被扣下”總比娃娃自己跑了好,起碼前者還有找回的希。
他當即就想上樓去找徐徒然。然而轉念一想,又拉不下這個臉——真要像他猜的那樣,那他勢必得道歉。可他好歹在仁心院也待這麼多年,老資歷了……
再說,他手頭還有工作,不便走開。
羅宇念頭一轉,就把算盤打在了小張的上。
小張是新來的,年輕,資歷也淺,只有螢級,人還咋呼,要說是他犯錯,大家都會覺得很正常。
于是他當場就假模假樣地給小張布置了額外任務——立馬上樓,找徐徒然,問清娃娃是不是在那兒。是的話,就說它是自己跑過去的,道個歉,拿回來。
他連見到徐徒然后,該如何試探、如何找借口都教了一遍。小張啥也不懂,還以為是個重要的事兒,喜滋滋地就去了。
羅宇知道,這個時候駐守樓上的能力者肯定也就位了,特意囑咐小張從電梯走。可惜他高估了小張對這棟建筑的悉程度——電梯已經經過能力者改造,十五樓不是十五樓,十四樓不是十四樓,小張一知半解的,不知怎麼,竟跑到了十三樓。
嚴格來說,是電梯顯示的十三樓。
十三樓兩間房都已沒有人住,到是灰。狹窄的走道,因為風雨來的天氣而籠上了一層暗,顯得十分蕭索。
小張懵懵懂懂地走到1301,敲了一會兒門后才意識到自己搞錯了,慌忙轉離開,恰在此時,窗外一聲驚雷落下——
傾盆大雨嘩然而下,本就不明亮的走道,頓時暗得仿佛夜。
小張嚇了一跳,快步沖向電梯。電梯門上,紅字跡的通知書分外顯眼,他一時想不起電梯的使用規則,忙撕下來看,沒看幾字,后又是一聲雷響!
小張整個人都快跳起來了,強忍著驚懼,囫圇往后掃了一眼便算是檢查過,跟著便頭也不回地鉆進電梯里,直奔樓上。
因為走得太急,他手里那張撕下的通知,都沒有來得及再回去。
也因為走得太急,所以他并沒有注意到,在某道閃電落下的瞬間,空無一人的走道,分明多出了一道模糊的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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