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人影并不智能。他們看著像是活人，實際更像是被植了固定程序的AI，完全不懂隨機應變，只知固執地追求單一目標。

　就像現在——他們心心念念的“神”已經降臨，他們卻跟沒看見一樣，只想著去抓晗。

　菲菲高高揚起，一掌一個，將圍上來的人通通拍開，晗趁機沖出重圍，一下跳上徐徒然推著的病床。徐徒然將病床猛推出去，反又踹了幾腳，將幾個前鋒踹僵直了，這才轉離開。

　不過幾步的距離，無形的水就已經沒到了口位置，菲菲及時了過來，拉著往外一拽，同一時間，晗已經拿起徐徒然放在床上的打火機，點燃了白的床單。

　病床上登時騰起煙霧和火焰，隨在徐徒然后而來的幾縷黑警覺地后，默默回到了房間。

　“可、可以了，了。”晗氣吁吁，右手忽然自己起來。他奇怪地看過去：“菲菲？”

　菲菲沒搭理他，自顧自將鐵門關好，又彎過來，了徐徒然的頭——晗這才注意到，徐徒然的臉并不太好。

　鐵門上是有小窗的。那些沖進房間的虛幻人影了真正的祭品，掙扎與求救的聲音不住從小窗傳出來。晗反應了一會兒，終于明白徐徒然臉為何難看了。

　“你……不用在意。這些都是假的，幻影。紙片人。”晗搔了搔頭，干地解釋道，“等到我們離開，這里的時間開始循環，他們就又活了。”

　“……嗯。”徐徒然點了點頭，閉了閉眼，迅速調整好了緒。抬眼往前看，只見原本空的走廊上，這會兒卻是多出了不房間，盡頭，還有一扇閉的門。

　避開燃燒的病床，將規則紙回門上：“我們接下去怎麼辦？”

　“離開咯。”晗不假思索，“找路也是個技活，這里門這麼多，我們可以順路去其它的時間片段看看……”

　“……”徐徒然心不在焉地點了點頭，思索片刻，忽然道，“其實，我有一個想法……”

　晗：“不，你沒有。”

　徐徒然：“……我還什麼都沒說呢。”

　“大概能猜到你要說什麼。”晗道，“無非就是‘能不能通過干掉這條魚，進而滅掉現實中的魚’，又或者‘能不能讓這條魚去和現實中的魚自相殘殺’……很憾，都不可能。”

　他們現在所召喚出的這個年71號，僅存于虛幻的時間片段。本到達不了現實，它的生死，也影響不了現實中的本。

　就算將本引到了這個片段中，年版也不可能是年版的對手。會被年一口吞掉差不多。

　……雖然對年而言，吞也就吞個寂寞。

　“……所以，為什麼會吞個寂寞？”還沒上過大學的徐徒然琢磨了一會兒，表示有點糊涂。

　“因為它的存在是相對的，只在這種空間里立。一旦出去，它的存在就會自崩塌，包括被吞后增加的力量——”晗盡可能說得通俗易懂，“就，它是個二次元，懂吧？本是三次元——”

　徐徒然：……

　盡管還是不太懂，但很好地捕捉到了關鍵詞。

　“等一下。也就是說，如果年版進這個空間，并且吃掉年版，它還是會增加一部分力量的，只是部分力量是這個空間限定，出去就沒了，對吧？”

　向晗確認。

　晗怔了一下，點了點頭：“嚴格來說，它是限于所有的時間片段，如果版進其它的碎片中，就還能起效……”

　徐徒然：“那既然這樣，我們為什麼要把這部分力量讓給那個年版呢？”

　晗：……？

　“楊不棄不是有個封印盒嗎？”徐徒然給他比劃，“我之前想的就是，那個封印盒不是得要好幾個爟級力量的輔助？那如果我們把封印盒拿進來，吸收里面那只——可以的話再多搞幾只。再把外面的年版引進這些時間碎片里，用強化過的封印盒去對付它……”

　這不就正好都派上用場了嗎？

　“這是我們憑本事召喚來的邪神。”徐徒然振振有詞，“為什麼不能盡其用？”

　晗：…………

　行吧，這個思路他是真沒猜到。

　更可怕的是，晗琢磨了好一會兒，意識到——這個法子，或許還真的可行。

　*

　然而很快，又一個新的問題浮上水面。

　現在他們都在時間片段里，唯一能去拿到封印盒的。只有還在外面的楊不棄。

　而楊不棄，這個旱鴨子，他很可能進不來這片“深水區”。

　“自信點，把‘很可能’去掉。”晗在規則紙上寫寫劃劃，嘆了口氣，“我問過了，他從剛才起就一直在外面兜……連界點都看不到。”

　徐徒然：“可我記得他能看到一些時間投影啊？”

　“只能看到很表層的。”晗嘆氣，“這家伙，某種意義上來說，也是異樣的強悍。”

　如果是放在別的域里，這種強悍會很有作用，然而現在，只會讓晗恨不得打他一頓。

　“冷靜冷靜冷靜，好好思考一下……”

　徐徒然琢磨了一下，有了新主意：

　“既然他沒法進來，那我們，能不能去找他呢？”

　晗：……？

　“可這里的時間片段都是序，而且都像浮萍一樣，四移，口時有時無。”晗道，“一旦我們離開這里，很可能就無法再進來了。”

　而且進來之后，這個片段里的時間又會重頭開始循環，里面的人和會再次刷新。他們未必還能再有召喚出71號的機會。

　“我知道。所以我想的是，我們不離時間片段，同時去找楊不棄……”徐徒然敲了敲自己的腦殼，努力使自己的描述更加易懂一些。

　“你之前說，這些時間碎片就像水。你在深水區，我在淺水區，楊不棄是在岸上。但岸和水，終究還是很近的……或許我們可以讓他無限靠近那個界……”

　……！

　晗明白了，下意識地開口，聲音正好和徐徒然疊在一起：

　“懂了，然后我們就帶著年的71號過去和他匯合！”

　“然后看能不能搞個浪頭直接把他拍下來，強拖進水里……”

　兩人的聲音一起響起，又一起結束。默了幾秒，徐徒然若無其事地點了點頭：

　“嗯，對，沒錯，我剛想的就是你說的那個。匯合，好的，就它了。”

　晗：……

　來，我剛才聽到你說的了。

　徐徒然咳了一聲，只當看不見晗微妙的目：

　“行，那大致的思路有了。接下去要思考的就是，該讓楊不棄等在哪里，我們又該怎麼與他匯合……”

　這種東西有些超出的理解范圍了。晗卻是點了點頭。

　“這個不難。”他道，“這些時碎片，現在雖是無序漂流狀態，但有的還是會彼此連在一起，就像那種牽手睡覺的海獺……楊不棄，讓他等在游戲室就好了。那邊是最容易和時空片段產生連接的地方之一。”

　而作為全知，且在狀態比較好的況下，他能直接“讀”到碎片與碎片，碎片與現實相連的況。想要憑此規劃一條匯合路線并不難。

　“不過要如何將71號引過去，這是個問題。”晗說著，借著火看了一眼房間——房間里這會兒已經完全暗了下來，可見幾尸浮在空中。而年71號本，則似陷了某種古怪的焦躁中，一直在房間里游來游去，尾撞在墻壁上，發出刺耳的聲響。

　現在的鬼屋71號非常厭惡明火。如果想引它，上勢必不能帶火——而這也就意味著，只要一個不慎，他們就會被它吞噬。

　“……那等等你就別去了。”徐徒然略一沉，做出決定，“你躲在旁邊，我自己引走它。”

　有瘋兔子素質提供的速度加，跑路很有優勢，實在不行了，還能用技能拖延時間，爭得息機會——若是帶上晗這個病秧子，反而不穩當了。

　晗很有自知之明地點頭表示同意，旋即又皺起眉：“可那樣的話，我該怎麼給你提示路徑呢？”

　純靠徐徒然自己記路的話，匆促之中，很容易出錯；要是靠規則紙來指引，實際也不太方便……

　“確實。”徐徒然沉地點頭，“規則紙都是在門上的，要閱讀還得轉頭，奔跑中很容易錯失信息。要是能有辦法讓信息直接展示在前面，還能時刻更新的話，就……”

　話未說完，忽似想到什麼，目看向了自己的斜前方。

　筆仙之筆不知何時又從口袋里溜了出來，正一邊飄一邊發呆，察覺到的目，本能地立刻蓋嚴了筆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