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別想太多。我只是怕你沉不住氣,向上頭報告徐徒然的事。先給你個底,好讓你心里有數。”似是看出來他在想什麼,晗淡漠聳肩,“如果我預估得沒錯,這次醒來,得有燈級,還是燈級的頂格——你想想,這升級速度,什麼概念?”
頂格燈級,從等級上已經打敗慈濟院大半的人了。
楊不棄本人算是天賦異稟,生命傾向上升到燈實際也用了大半年。更別提預知。而徐徒然,從螢到燈,兩個禮拜都沒有。
楊不棄:……
“你應該也看出來了。那妹子很特殊,非常特殊——這種特殊,如果是放在五年前,估計還有可放飛的空間。但現在這種氛圍,絕對不可能。會被針對的。”
晗無所謂地繼續道:“說出來不怕你笑話。我這人呢,就兩個準則。第一是不背叛人類,第二是不背叛菲菲。既然菲菲認為應該護住那妹子的,這又與第一點不沖突,那我肯定是站菲菲這邊。”
“楊不棄,那你呢?”
他認真地看向楊不棄。后者默了片刻,移開目。
“你從一開始就試圖把我和徐徒然綁在一起。事到如今,我還能有別的回答嗎?”
楊不棄說得不甘不愿。晗盯著他看了一會兒,卻輕輕笑起來。
“那就好。我還擔心你不配合呢。還特意留了照片……”
楊不棄:“……?”
“就你頭上頂只手的那張。”晗輕飄飄道,“還好,看來用不上。”
“……你無不無聊。”楊不棄沒好氣地瞟他一眼,轉走了。
此時已是午飯時間。楊不棄腳步不停,逆著人群,徑直拐回了徐徒然的房間。
房間,徐徒然依舊昏睡著。楊不棄坐在床邊,略一思索,試探著將手覆在的膝蓋上方,掌心微微散出白。
疼……他默默想到,雖然不知道究竟有多疼,但這樣,應該會好一些吧?
*
同一時間。
夢境之。
徐徒然兩只胳膊橫著撐在地上,重重呼出口氣。
已經不記得自己沿著這條路爬了多久了——的在從魚背上摔下后就斷了,疼得人腦袋都快炸了。偏偏無論如何,都沒法從這空間里出去……
無法退出。像被困進了一場醒不來的噩夢。
附近沒有任何可用的工,斷也無法接上。唯一能想到的辦法,就只有拖著傷往前移了。
徐徒然著尚有十幾步遠的鐵藝大門,咬了咬牙,蒼白著臉繼續往前移——說來也怪,不知從哪一刻開始,上的疼痛消減了些許,這讓稍微覺輕快了些。
也不知自己是疼到麻木了還是怎樣,只趁著這勁頭,加快速度往前爬。好不容易,終于生生地靠著兩只手,爬到了那扇門前。
徐徒然只覺自己整個人都要虛下去,卻還是本能地朝前出了手。有怪從鐵門空隙間出爪子,被一把打開。
“——滾!”難得來了脾氣,聲音中出幾分嚴厲。
連自己都沒意識到,那聲低吼,似是野的咆哮。
像是有無形的威罩下,那怪居然真得回手去,仿佛是被嚇到。
徐徒然也不管它,用盡最后力氣推開面前大門,推開的一瞬間,只覺眼前白閃過——
【恭喜您,獲得四百點作死值。】
【恭喜您,順利完了一次傾向升級。】
【當前素質:瘋兔子】
【當前等級:混:燈/野:螢。】
后面又連著跳出大片文字,一眼掃去,無非是關于相關技能升級后的描述——和之前看到的一樣,“撲朔迷離”升到燈級后,除了可以自影響爟及爟以下的非人存在外,還增加了0.75秒的主控制效果。而“不幸兔”在升到燈級后,則在控制之外,還增加了傷害效果。
此外,還看到了自己拿到的“天災墓園門券”和“天災墓園3000步數”。后者很奇怪,說是可以天災/預知/長夜/野通用,搞得徐徒然還以為自己不知不覺間又多了倆傾向。
然而仔細看過,并沒有。
唯一的解釋就是,這步數券的可使用范圍,與實際的能力傾向無關。這本就是一張可以四傾向通用的步數券——至于為什麼偏偏是這四個傾向,徐徒然就不清楚了。
還有更多的容涌進腦海,然而大腦一片嗡嗡的,實在無暇細看。匆忙將這些統統揮開,猛地睜開雙眼——
眼前是白的天花板。
徐徒然茫然眨了眨眼,想要坐起來。正趴在床邊的人一下直起子,睡眼惺忪:“怎麼了?”
徐徒然:“……”
看了看坐在床邊的楊不棄,又看了看他的頭頂,呼出口氣。
是個正常的楊不棄。看來自己是真正醒來了。
上傳來溫暖的覺。目移,這才發現自己的上是沒蓋著被子的。楊不棄的手正懸在上方,散出白。
另一頭,楊不棄也終于緩了過來,剛想說些什麼,目順著徐徒然的視線看過去,如夢初醒般收回了手。
“……那什麼,隔著被子,效果會不太好。”他略顯張地解釋,“你一直說疼,我就想試試這樣有沒有用……”
徐徒然:“有用。”
“嗯?”楊不棄沒反應過來。
“很有用。”徐徒然認真點頭,輕輕勾了下角,“謝謝你。”
“……”楊不棄愣了一下,旋即如釋重負,“有用就好。你現在覺怎麼樣?”
“還行?就是頭有點暈暈的,口悶,犯惡心,像是在暈車……”徐徒然仔細了一下,描述道。楊不棄點了點頭,忽然拿出手機,在上面飛快地敲下了幾行字。
“你哥有發信息問你的事。你看我這樣回可以嗎?”
他說著,將手機屏遞到徐徒然跟前,卻見上面是兩行字:【等等有人問起來,你就說是吃多了我給你的藥。一個字都不要提符文的事,別人問就說不知道,記住了嗎?】
徐徒然:“……?”
詫異地看了楊不棄一眼,略一沉,點了點頭。楊不棄收回手機刪掉容。徐徒然經他這麼一說,反而想起一事:“那個,我哥他怎麼樣了?”
“沒事了,已經回去上班了。我們給他催了眠,讓他以為是遇到了食中毒。”楊不棄道,“不過你昏迷得有點久,他其實關心你,一直有在問你況……”
“啊?”徐徒然一怔,“我昏迷了多久?”
楊不棄深深看了一眼:“到現在,快四天了。”
徐徒然:……
居然這麼久嗎?
徐徒然震驚了。
楊不棄看這樣,不知該不該告訴,據晗的預測,實際得昏一禮拜……
“哦對了,再和你說個好消息。”楊不棄看出的震驚,忙道,“你哥讓我告訴你,你的錄取結果有了……是A大。金融系。超好的那個。通知書還沒到,但網上結果已經出來了。”
——怎麼樣,是不是很驚喜?
徐徒然:“……”
啊?
金融啊……沒記錯的話,好像得學數學?
那什麼,我要不還是回去繼續爬吧……默默想著,忽然意識到不對。
“等一下。”奇怪地看向楊不棄,“你什麼時候和我哥關系那麼好了?”
“……”
楊不棄陷了沉默。
*
要說關系好也算不上,只是徐家哥哥那邊得有人負責應付,又正好楊不棄和徐徒然關系比較好,就順理章地由他頂上了。
在徐徒然醒來后不久,果然有人來對進行了問話。因為事先串過供,又有晗罩著,很輕松就應付了過去,當天下午就搬回了自己家。
實際還是不太舒服,走路都覺得腦漿在晃。但實在不想繼續住神病院。星星公園的那間房子已經被收拾好了,依舊選擇住那兒,不過這回,房子里就一人了。
養兄已經飛去了外地。徐徒然又不愿意請看護,楊不棄只能有事沒事過去看看。這天又過來,一邊幫著掃地,一邊問起之前給徐徒然的一本書。
“哪本?高數還是線代?”徐徒然一邊在本子上涂涂畫畫,一邊道,“我現在腦子不好使你還給我看這些,居心何在。”
“只是讓你提前悉一下……而且我問的不是這本。”楊不棄好笑道,“之前晗托我給了你一本書,說今天可以拿回去了。”
“哦,是這本講符文的對吧?”徐徒然這才反應過來,從枕頭下拿出一本《高深符文詳解》——這書一看就是自印的,封面極其糙。
“我看了,但只看了里面的畫。那些小字我一看就頭暈。”徐徒然無奈道——現在頭暈是真的頭暈,不就干嘔,腦震似的。
“哦,沒事。”楊不棄道,“他說了,這本不是給你看的,是給你的筆看的。”
徐徒然:“……?”
???!
側頭看向自己的書桌,上面一排銀包裝,還有一個銀筆盒,那支筆仙之筆,正被放在里面。
自從徐徒然搬回星星公園后,楊不棄就將那些靈異品都還了回來,包括那支筆仙之筆——說來也怪,不知是在域中時被取的能量太多,還是到了某些更大的刺激,這支筆從回到徐徒然邊后,就一直呈現出一種蔫蔫的狀態。哪怕問它問題,都只是給一個簡短的回答,半點活力都沒有。
倒是這兩天,忽然像是打了一樣,閑著沒事就往空中寫歌詞……徐徒然仔細回憶了一下,終于想起來,兩天前的晚上,半夜夢醒,確實曾看見那鋼筆豎在翻開的書頁中央,沉默佇立,看似非常深沉。
楊不棄笑了下,翻開書本,指著其中某一行,遞到徐徒然跟前。
徐徒然凝神看了兩眼,不自覺地念出聲:“勾連封印……解封需以鮮……且只能以一人鮮,解封者必須遵循個人意愿……”
嗯?一人?
徐徒然忙又看了下旁邊的配圖,是一組非常繁復的符文陣——和那鋼筆上的一模一樣。
“晗說,你在域里給它解開了一小部分?”楊不棄低聲道,“那它現在,算是被你套住了。”
解封用的是徐徒然自己的,換言之,之后的解封,也必須用徐徒然的,而且必須得是自愿。
徐徒然:“……”
我說呢,那天一睜眼就看到那筆在往空中反復寫“祝你平安”,我還以為自己在做噩夢。
徐徒然本就有些心筆仙之筆的事,這會兒算是真正放下心來。抬頭剛想說些什麼,又見楊不棄轉拿過自己的包:“對了,還有個東西要給你。”
徐徒然:“……”
不要是學習筆記不要是學習筆記不要是學習筆記求求了——
“喏。”楊不棄將一個天鵝絨小方盒遞過來,徐徒然如釋重負地閉了閉眼。
還好還好。
“這是……”將盒子打開,只見里面是一顆黑的珠子。
“是晗從鬼屋71號的記憶里提取的東西。”楊不棄坐在了的床邊,“他在封印鬼屋71號時,順便掃了眼它的記憶,發現其中有一部分和你相關,就把這部分摘了出來……”
“啊?”徐徒然一怔,“我?”
“嗯。不過他說,他能從中看到的東西也很有限。你作為相關者,或許能看得更清楚些。”楊不棄道,“似乎是和它的‘等待’有關。”
“……嗯。”徐徒然垂下眼眸,略一思索,合上了蓋子,“我明白了。謝謝你。”
“沒事。”楊不棄搖頭,講了一下這珠子該怎麼用,又拿起了自己的包,“哦,差點忘了,我這邊還有些東西……”
徐徒然:“?”
“我昨天回去,特意找了下我大學時的筆記本……我這邊有高數的題集,還有一些大英的講義……你這幾天不舒服,題就先別看了。等你好了我再慢慢和你說該從哪里開始看……”
徐徒然:……
讓我回去爬吧。
面無表地想到,這日子沒法過了。還是讓我回去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