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說。”楊不棄難得打斷了的話，緩緩道，“在我離開的這段時間里，你至經歷過一次需要大量服藥，才能撐過去的危機。”

　徐徒然：“……”

　“差不多。”搔了搔臉頰，“不過那次我也沒虧……哦對了，提到這個。我正好有很多事想要告訴你。”

　“……我也有。”楊不棄默了片刻，嘆了口氣，“不過在此之前，得先將你頭上的耳朵理好。大夏天的，總不能一直戴假發。”

　他深深看了徐徒然一眼，轉往門邊：“這樣，我先去配藥水。你也趁這個時間，好好休息一下。”

　他一手握住門把，轉頭看向徐徒然，再次嘆了口氣：“你看上去好像很累。先歇一會兒吧，我好了再你。”

　徐徒然沒忍住又打了一個呵欠，聞言點了點頭。楊不棄似是笑了下，旋開門出去，在帶上房門的瞬間，笑意卻忽然斂了下去。

　他背靠在門口，再次了自己的，又轉頭隔著門板朝屋里去，定定看了幾秒，終是下心頭翻涌的緒，快步走下了樓。

　——而等他再次回到房間時，徐徒然已經睡下了。

　冰面中間的座椅不知所蹤，取而代之的是一張有著鏤空花紋的大床。床白得像堆雪，靜靜置于平靜的冰面上，看上去有些古怪，卻又莫名和諧。

　楊不棄不自覺地抬了下角，找了個位置將手中的藥水放下，卻沒急著醒徐徒然——甚至在注意到徐徒然一條胳膊垂到床外時，他還輕輕靠了過去，打算將它給塞回去。

　然而在接到徐徒然手腕的瞬間，楊不棄卻忽然皺起了眉。

　……奇怪。

　他默默想著，試探地將遮住半邊面龐的長發往旁邊撥了一撥，出潔的面容。

　是他看錯了嗎？還是這個域的自帶機制……

　在方才接的剎那，他分明注意到，徐徒然的整個人，忽然帶上了幾分明。

　*

　同一時間，另一頭。

　臉上忽然傳來一種若有似無的，信仰盒子的徐徒然下意識了臉，朝空中看了看，很快又收回目。

　“怎麼了？”旁人有人出聲詢問，徐徒然輕輕搖了搖頭：“沒事。比起這個，我們還是抓時間討論吧。”

　徐徒然說著，不自覺地直起，目朝著左右掃去——只見此時所在的，正是一座巨大的教堂。這教堂本來是創神，然而隨著徐徒然對盒世界的影響不住加深，教堂部的陳設也在一次次的循環中悄然改變，原本的蠕蟲雕像被意義不明的、生著手的幾何取代，徐徒然也不是很明白這里的居民，究竟是怎麼想到這東西的。

　當然，這也不是重點。

　教堂的大門閉，安裝在穹頂的自應燈亮起溫和的。徐徒然站在布教臺上，的下方，則正整齊地坐著一排人。

　四個同樣穿黑，在看來有著絕容貌的。

　“那麼，我宣布，‘徐徒然升級沖刺項目組’，本月的第三次例會，現在開始。”徐徒然冷靜地敲了敲面前的桌子，“老規矩，大家先匯報一下自己的進度。從天災徐徒然開始。”

　“好的。”坐在最右邊的黑點了點頭，以一種略顯機械的聲音開始復述，“截止昨天晚上位置，囤積的代行步數已全部在天災墓園中消耗完畢。目前進度已推進至辰級區域后半段，預計再花費0步數，就可以穿過辰級區域。如果可以，余下的步數，我希能從信仰盒子中支取……”

　“5000步？”話未說完，坐在最左邊的另一名黑已不由出聲，“5000步相當于一萬點信仰點數。你一提走，我幾個晚上等于白干了。”

　天災黑聞言一怔，下意識反問：“可你得到的信仰點數，本來就是要換代行步數的，不是嗎？”

　“就算要換，也不一定要優先給到天災吧？”坐在兩人之間的又一名黑試探著開口，“混傾向這邊的進度比天災要慢一些，但資源供給的優先級應該更高才對。”

　“可是天災這邊更容易到星啊。”天災徒然一本正經地反駁，雖然語氣仍是干的，但語速已然有些加快，“我們還拿到了一把天災鑰匙。這個對升級肯定是有幫助的。相對而言，同樣的投，在天災傾向得到的回報肯定更高，也更有保障。”

　“可混傾向更需要升級，不是嗎？”坐在中間的黑一字一頓地反駁，“你白天的時候沒接收到信息嗎？有著野傾向的高階可憎被殺，結合我們之前的推論來看，很有可能就是姜臨下的手。他在沖擊野傾向。既然這樣，那我們就必須在他之前，升到混的最高點……”

　“他就算現在開始沖，也不可能短短幾天之就沖到星吧。”天災徐徒然直接打斷了的話，“而這幾天，只要保證代行步數供給。我完全有把握將天災升到星級……”

　“混也可以啊。混需要的代行步數最多比天災多一倍。”

　“多一倍就是一萬步數就是兩萬信仰點數。你這和把家底掏空有什麼區別？”

　“掏一半和完全掏空的區別又在哪兒？我們在混傾向本來就缺優勢，投資是必要的。而在信仰盒子不是一直在轉……”

　“……不好意思，麻煩停一下。”坐在最左邊的黑聽到這話，徹底坐不住了，板著面孔再度開口，“在你們討論如何分配信仰點數的時候，能不能先問問我這個信仰盒子的代理負責人？我上次開會的時候就說了，我的狀況和你們不一樣。在盒子里刷任務是很耗力的，我不能連軸轉，我是需要休息的……”

　“不是有免力卡嗎？”天災徒然蹙眉，“我記得作死值系統給了很多……”

　“一共就給了48小時的量，都過去這麼久了，早就用完了。”信仰盒子徒然很不高興地說道，“至在拿到下一次免力卡之前，我的產量是減半的。你們又不是沒腳，有時間了自己往前走走不行嗎？”

　“混傾向的行是有阻力的，哪有那麼簡單。你讓天災那邊自食其力更加現實。”

　“可是天災行需要解謎啊。解一組才算一步，解錯了還會被直接丟出來。不比你那邊麻煩？”

　“總之我現在可以提供的點數只有八千點。再多沒有了。信仰盒子的部建設也需要點數，我手上肯定是要留一部分本金的……”

　“你什麼意思，部建設的優先級難道比升級沖刺更重要嗎？”

　“？？建設好了點數的收益才能更高啊！你們能不能有點商業頭腦！”

　“八千點，合四千步數，全給我的話倒是能沖沖看……”

　“憑什麼，我這邊也需要啊。至平分吧——”

　“……”

　如果有旁人在這兒，必然會注意到，隨著談話火藥味的不斷升級，這些孩的面龐也開始有了詭異的起伏。本就純由黑霧氣構的面容，甚至會有細小的手在發言時探出，不滿地朝著其他人揮舞，或是比出一個不客氣的手勢。

　徐徒然眼中卻是看不見這類景象的。對所有的黑孩都自帶濾鏡，哪怕對方臉上都已經氣到開花了，能看見的也就只有一張張自與“漂亮”、“可”重重褒義詞自掛鉤的致面容。

　但這并不代表，看不出來下方幾人的劍拔弩張。

　徐徒然抿了抿，無聲嘆了口氣——雖說早有預料，但真的發生況了，還是免不了會頭疼。

　但也沒辦法。當時分裂自己時，為了保證所有的“自己”都有足夠的能力去應付自己份額的工作，給所有人都設置了“工作優先”的思維模式。但當時也沒想到，因為工作資源產生的沖突會那麼大，這都吵了幾次了……

　對，分裂。

　徐徒然分裂了自己，就在和系統確認過升級的必要的當天。

　分裂的方式，則是通過一系列長夜傾向的符文——這是還在姜思雨的域中逗留時，從姜老頭那兒學來的。姜思雨的長夜傾向本就是屬于他的，而早在他將自己與兒子融合，以制全知鐵線蟲之前，他就已經有了通過將意識切片以逐步凈化的思路，因此才開啟了這一研究，只可惜后來沒來得及全部完，就被擱置。

　這組符文不僅可以分裂人格，而且分裂的數量，以及所分出副的配置，都在主的可控范圍。不過這組符文尚不，存在著一個相當大的，就是通過符文分裂出來的“人格”，加上本在，同一時間，只能有一人保持清醒。其余人只能陷沉睡。

　然而這一點，對徐徒然來說，卻正是相當必要的。

　分裂自己，本就是為了能夠進行同步升級。而無論是進升級空間還是信仰盒子，都只能在夢中進行。當年姜老頭沒來及修復的，對來說卻是正好。

　不過還是忽略了一點——首先，只能沉睡，不代表分裂們不備獨立清醒的意識。只是們的意識只能在夢中活躍而已。

　其次，自覺脾氣不錯，但這并不代表這些分裂的脾氣就很好。事實上，因為是被分裂出的產，們的緒管理能力似乎都有待提高。

　而當這些緒管理能力不佳的獨立意識被拉到一，彼此之間的工作又產生了明顯的沖突時……

　徐徒然只想慶幸，還好自己除了“工作優先”外，還格外加過“不許自相殘殺”的設置。

　“好了！”眼看幾人愈爭愈兇，徐徒然終于出聲，邊說話邊用手敲了敲面前的桌子——說話聲和敲擊聲都不算大，幾個分裂倒是都很聽話，瞬間安靜了下來。

　“大致況我已經明白了。這樣，接下去的信仰點數，每批都以三比一的比例分配，優先供給混傾向。”徐徒然一錘定音，“信仰盒子這邊，我會再給你加個幫手……”

　徐徒然本想說干脆自己上，視線一轉，目卻落在了盒子徒然旁邊的位置上。

　……這才注意到，眼前四個人里，有一個人，全程劃水，從頭到尾，就沒說過一句話。

　“秩序徒然。”默了一下，徐徒然話鋒一轉，“對于你最近的工作，你有什麼想說的嗎？”

　“……”被點名的黑微微一怔，默默垂下了頭。

　徐徒然：“……最近還是沒能順利進秩序之宮，對嗎？”

　“剛才難得登進去了一次。”秩序徒然扯著角，小聲道，“但還沒怎麼趕路，就被拖過來開會了。”

　徐徒然：“……”

　大概明白對方說的什麼意思——自打從系統那兒知道整個盒中世界的由來后，也猜到了，先前能進秩序之宮，要麼是靠百分百登，要麼是靠楊不棄。想要隨時進，對目前的來說，還是有些困難。

　又正好，這個分裂符文是會在徐徒然回到域中時自生效的。換言之，只要回到了域里，所有的分裂就會自就位，開始在睡眠中工作。而這次，域中恰有楊不棄存在，一直閑著沒活干的秩序徒然，這才有了再次進秩序之宮的機會。

　徐徒然默默計算了一下秩序徒然的工作飽和度，果斷開口：“這樣，秩序之宮的事以后就不用你負責了。你調去信仰盒子組，正好兩個人班。秩序那邊的業務以后我親自跑。”

　“就是這樣，散會。”

　徐徒然說著，再次敲了下桌子，整個人的意識倏然往外離——

　下一瞬，在楊不棄略顯擔憂的目中，緩緩睜開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