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火宗弟子們都知道敬年思這個小師妹有多麼話癆,見嘚啵嘚啵說了這麼多話,都帶著笑的站在一邊看著。
然而他們發現,久違重逢,方才在底下還一臉激放心的敬家主此刻注意力卻半點都不在敬年思上。
他的全部視線,正滿含憤怒和狐疑的落在自落了地后,便站在原沉默靜等的蒙眼醫修上。
長澤真人看不到,也沒察覺到什麼不對,依舊是靜靜站著。
而小師妹倒是很快注意到了,滿臉奇怪的看看長澤真人,又看看敬家主;“外公?”
長澤真人仿佛也到了氣氛不太對勁,微微側,面朝向了敬家主那邊。
敬年思不知道什麼況,但本能的有些怯,小心翼翼的拉了拉敬家主:“外公,這位是長澤真人,方才就是他擊退的那些魔修,之前在丹東城也是真人出手才殺了聶王,抓住了剩余魔修殘黨,他如今是我師門客卿,正巧也要來長樂城,我們就一道了……”
敬家主死死地盯著紀長澤。
神時而仇恨,時而疑,到了最后,定格在了諷刺上,他開了口,聲音是從未有過的尖銳:“長澤真人?以己之力擊退魔修,真是好大的威風,好厲害的修為。”
眾目睽睽之下,在敬家主說完這句話后,蒙眼醫修一向神淡淡的面上第一次出了其他緒。
他略有些茫然與不可置信。
面向了敬家主,聲音都在:“你……岳丈?”
“呵。”
敬家主的語調是從未有過的諷刺:“你還記得我這個岳丈?那你還記得如兒嗎?你知道到死都在等你嗎?我本以為你是個騙子,只不過是凡人裝作修士來蒙騙我們,我都已經接了,如今你卻這樣風風的出現,好一個長澤真人啊,你方才的本事真是大得很,一人之力退千軍萬軍,卻連回我長樂城見為你懷胎十月辛苦產的夫人一面都做不到。”
“長澤真人?你算是個什麼真人!”
所有人都懵了。
真火宗弟子們神呆滯,看看一臉憤慨的敬家主,又看看即使眼上蒙著白布也能看出面蒼白的醫修。
什麼況?
怎麼一下子劇就急轉直下了。
敬年思也懵了。
等等……
外公方才的意思,也就是說,的那個蒙騙了娘親的渣爹,是長長長……
紀長澤已然用著十足十抖的音調問出了口:“如兒產……你的意思是,年年是我的……”
敬家主緒太激,一時有些站不穩,但見著紀長澤這副也仿佛遭天雷劈的震驚模樣,心底好歹好了一些。
“對,年年就是你的兒,你親生的,我如兒拼了命為你生下的兒。”
時隔十四年,能夠當著這個家伙的面痛斥他,敬家主一邊覺得暢快無比,一邊又緒太過激,他眼前黑來黑去,眼看著就要倒。
——噗通!
聽著人倒下的聲音,所有人都看向了敬家主的位置。
敬家主好端端的站在那。
而他旁邊,是直接被刺激到暈過去的敬年思。
“年年……”
“小師妹小師妹……”
一伙人,哪怕是前一秒還在生氣的敬家主都顧不上生氣了,趕忙上前將敬年思扶了起來。
紀長澤一馬當先,手準的搭在了的脈象上。
“無事,只是修為太低,之前劍飛行趕路,有些不住。”
他出手,出一靈力:“以靈力便會好了。”
紀長澤在這群真火宗弟子心中的威絕對是一等一的,聽了他說敬年思沒事,真火宗弟子們都重重松了口氣。
敬家主卻十分警惕的將外孫搶回了自己懷中,滿是排斥的向還保持著要為敬年思輸靈力姿勢的紀長澤。
“你別!!當初你丟下妻一去不回,如兒過世我摔下玉玨你都不面,如今裝什麼關心年年的模樣,十四年沒爹沒娘的照樣有我這個老頭子護著,以后也不需要你!”
真火宗弟子們還在懵著,但敲著長澤真人被這麼指責著一言不發,整個子都僵了,在原半響都沒有靜。
雖未言語,面上也沒什麼,他們卻能清晰到他上那濃濃的悲傷氣息。
紀長澤與聶王對戰,當時丹東城那麼多人都是看著的。
之后他問魔修,找出了當初滅了自己宗門的兇手,這也是大家伙眼皮子底下發生的。
誰都知道紀長澤當初是宗門被滅,他自被魔修追殺,為了保命不得不忍著疼痛散去一靈力,之后十四年里只用著凡人的軀行走,為了不被魔修發現蹤跡追殺,還不能停留,只能一個城池一個城池這樣的走過去。
十四年里,他靈力全無,剛剛修行出一點來就要立刻散去。
修者都知道靈力被散是個什麼覺,簡直如同拿著刀子割,而長澤真人他還不是割一次,而是幾乎每天都要割。
是攢了十幾年的靈力,才能手刃聶王。
他的私人事這些小弟子們自然是不知道的,但是他們都知道長澤真人此次來就是想要在長樂城尋親,再加上零零碎碎的一些傳聞,也不妨礙他們自己通過目前的狀況腦補并且得出“正確答案”。
“這位……敬爺爺,您或許對長澤真人有些誤會,當初長澤真人宗門被滅,他被魔修追殺,只能散去一靈力,靈力散去,玉玨的靈力自然也會隨之一起消散,真人他一定不是故意不來的。”
“對對對,之前長澤真人為了避免魔修追殺,之前十幾年都沒有靈力如同凡人,也是前幾天丹東城一戰,他才找回了自靈力,真人一找回來,立刻就要來長樂城,他心里肯定是記掛著您和……年年母親的。”
敬家主此刻大腦糟糟的,什麼都聽不進去;“沒有靈力,難道他就不能用腳走回來嗎?!當初若是他在旁,我兒也不會到死都有憾!!”
“當時魔修追殺,真人也是怕將追兵帶到長樂城。”
“是啊,那時那種況,真人上毫無靈力,若是真的有追兵追來,他也完全沒辦法保住長樂城。”
真火宗弟子們七八舌的幫紀長澤說著話。
當事人紀長澤卻始終一言不發,直到最后,他才突然開了口:“你們都別說了。”
他上前一步,徑直走到了敬家主面前跪下。
蒙眼修者雖跪著,板卻的板直:
“是我對不住如兒,對不住年年,對不住岳丈,您怎麼罰我都是應該。”
敬家主深深地吸了口氣,抖著手指著紀長澤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還是有個真火宗弟子機靈,見況不對趕忙悄悄繞到了敬年思旁,拉著的手給輸靈力,讓醒過來趕救場。
敬年思果然很快醒來,一睜開眼看到紀長澤跪著就嚇了一跳。
再一抬頭看見外公那鐵青的臉又是嚇了一跳。
敬家主正說著;“你真以為我不敢打你嗎?你十幾年不回來,如今一句有苦衷就指我原諒你?!!我告訴你,除非如兒回來,否則我這輩子都不會原諒你!!”
眼看著他巍巍上前要打,敬年思連忙跳起來攔住:“外公,別沖別沖,長澤真人……不是,我爹他……也不對,反正反正他真不是故意不回來的,有原因的外公。”
敬家主氣的指著外孫罵:“連你也要攔著我?!!”
“不是不是,我不攔著您,就是這個事怎麼說呢,它有點復雜,您要不先聽我詳細說了再打?”
敬家主冷笑;“不,我就要打了再說。”
敬年思急的跳腳,一不小心說了大實話:“長澤真人他修為最低大乘期,您一個凡人,打了他他也沒覺啊。”
敬家主;“……反正我就要打!你給我讓開!”
“不是,外公,您先聽我說,長澤真人他這次回來是為了送我娘修羅道的。”
“呵,我管你什麼道,今天我非要……你娘?你娘怎麼了?你娘不是過世了嗎?”
氣的神志不清的敬家主說著說著反應了過來,立刻也不想打人了,也不想罵人了,放下手直勾勾的盯著外孫。
敬年思看了看左右瞠目結舌見證了一場大戲的凡人們,拉著敬家主的胳膊在他耳邊悄聲把修羅道的事給嘰嘰咕咕說清楚了。
“長澤真人他回來就是為了這件事,當初他留在娘上的護靈力護住了娘的魂魄,他要親自下修羅道,送娘去往生回。”
跪在地上一直沉默的紀長澤突然開口:“送如兒下修羅道前,我能喚醒神志,我會告訴,我從未丟下過。”
要喚醒一個靈魂對于紀長澤來說并不是什麼難事。
在難產中死去的子本來就不能下修羅道。
因為們是在生產時死去,在自己死去的同時又迎來了新的生命,介乎在了生與死之間。
修羅道能夠到們上的生命氣息,而這種氣息一直都是修羅道最排斥的東西。
死在了敬家,靈魂一定還在敬家,紀長澤只要找到,再喚醒,護送下修羅道就好。
敬家主神一片空白。
他太想要見他的兒了。
十四年了。
他已經很久很久沒有見到兒了。
再看不到,他怕他就要忘記兒長什麼樣子了。
還有年年,生下來還沒見過娘親呢。
當初走得太早了,都沒能看一眼自己拼死生下的孩子。
他是爹,他懂。
如兒也一定很想要看看的孩子吧。
怔怔的站了許久后,他才將抖著的手緩緩放下。
“最好如此。”
“我等見了如兒再打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