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抬頭,看到站在樓梯口的人是誰后,臉上立刻笑出了花:
“誒唷!紀公子!”
隨后想起來紀長澤剛剛說的是什麼,他臉上先是一喜,接著一僵:“您認識這位老人家?”
這可是他專門找來的騙人行當的翹楚。
據說演技一流,到位,眼淚更是說流就流,這才花了一些銀兩把人請了過來。
這要是紀公子正巧與這老頭打過照面,那今兒這出戲演的再好,那也要砸。
他在這邊惴惴不安,紀長澤卻是滿臉帶笑的下了樓,挑眉看向那穿了一打補丁服的老混混:
“您上次不是說家里上有八十歲老母,下有剛出生孫兒嗎?怎麼今兒,又多了個十六歲的孫?”
老混混心里罵娘。
他們這行當的人,從來不接二次活。
怕的就是遇見如今這個場面。
來之前明明說了目標是這些護衛,他也都打探清楚了全都是生面孔一個沒見過才來。
結果,居然還是翻了車。
紀長澤一看他那副樣子就知道對方心底正罵著呢,他心笑的肚子疼,面上還端著一副只是單純一問的模樣。
果然,老混混很快調整好了狀態。
“回公子的話,小老兒是有個剛出生的孫兒沒錯,但也有個十六歲的孫,誒,只可惜,天妒紅,我那孫竟被開山上的劫匪搶去做了寨夫人,從此再也沒見過面。”
見紀長澤仔細聽著對方說的話,一邊聽還一邊滿臉同的點頭,劫匪頭子著急了,蹬蹬蹬上了樓梯,湊到他耳邊低聲:
“公子,我們真沒干過,我這幫兄弟們和我一樣,現在還是呢。”
紀長澤給了他一個稍安勿躁的眼神,慢慢走了下來。
“是這樣啊,不過老爺子,我瞧著你很是有點面善啊,不如留下來,陪我喝杯茶?”
老混混連忙推拒:“不了不了,小老兒我份卑微,也不懂茶水,哪里能和公子喝茶。”
紀長澤很想張口就是一句“你就裝吧”。
但當著外人的面,他還是要給老頭子留面子的。
給了劫匪們一個眼神,他們立刻會意,呈包圍架勢,堵住了老混混離開的所有路。
老混混一看就知道,人家這是看出來了。
他立刻給客戶使眼。
客戶:“誒呀!!紀公子邀約,你怎麼不應下呢!紀公子,其實不您覺得這位老人家面善,我也這麼覺得,要不然我也不會幫他這個忙不是。”
說完,他還給了老混混一個“看你了的”的眼神。
老混混:“……”
這特麼的哪來的豬隊友。
最終,這位堅持自己拍馬屁技沒問題,只是大家族的護衛可能都過特殊訓練,這才對他的馬屁毫無興趣的客戶獨自離開了。
紀長澤對著臉上寫滿了慘不忍睹的老混混做了個邀約的手勢。
老混混心底罵罵咧咧,但看了一圈強力壯的劫匪們,還是臉上堆笑,跟著上了樓。
他就說該收個徒弟的。
要是有了徒弟,這樣的況也不至于孤立無援。
不過想想天下大部分的人都不機靈的,收了徒弟說不定也是個豬隊友,又否決了這個想法。
他的徒弟,那必須要是全天下最聰明的人。
最好長的還好看。
那些庸脂俗,啊呸,是凡夫俗子,他瞧不上。
紀長澤一直帶著老混混進了屋,兩人坐下后,他才開口:
“聽說謝當家是這開城乞丐的頭頭,消息應該很靈通吧?”
一上來就被破份,老混混也絕了對方不知道自己真實信息的念想,臉上刻意出的憨厚樸實和老態瞬間化為烏有。
他哈哈一笑,手給紀長澤倒茶:
“原來公子知道老頭子我,之前還真是班門弄斧了。”
“這杯茶,就當是給公子謝罪了。”
紀長澤也笑著看他,等他將茶杯推到自己面前了,垂目看了一眼茶杯:
“三迷,看來我在你眼里難對付,居然給我下這麼貴的迷藥。”
老混混笑臉都沒變的,甚至還很自然的收回了茶杯倒掉:
“公子真是好眼力,我這一手,還從來沒人能看破過。”
紀長澤當然知道。
因為他目盲,老頭子生怕等自己走了他一個人被哄騙,沒教他這些千門本事。
他也沒去故弄玄虛,而是直接拿出一張銀票,輕輕放在桌上:
“謝當家不用張,我找您,是有事相求,我要找人,不知姓名,不知相貌,若是想找到的話。
這偌大開城,除了謝當家,旁人也沒這個本事了。”
老混混眉眼松開,看了一眼銀票數額,更加高興:
“公子這話可說對了,那人只要是在開城,就沒我謝意找不到的道理,自然,這人要是不在開城,或者已經作古,那就算是我,也沒法子。”
紀長澤點頭:“謝當家放心,這張銀票只是訂金,人找到了,還有銀兩相籌,找不到,這些訂金只當是孝敬謝當家。”
老混混立刻眉眼帶笑。
這可真是走了大運了。
居然還能見這樣大方的主顧。
他也不客氣,一邊把銀票往兜里揣,一邊保證道:“我必盡心竭力,還公子告知,到底要找什麼人。”
紀長澤:“是一個三十出頭的人,家住小村子,村邊種著一排柳樹,姓何,眉心有顆小痣。”
老混混點頭:“這些足夠了,只要人在開城,我必能將帶到公子面前。”
“我這就去找弟兄們,為公子尋人。”
他樂顛顛的要起,紀長澤看著他迫不及待的背影,似是無意的問了一句:
“謝當家在開城盤踞多年,怎麼始終沒收一兩個徒兒幫襯?”
老混混嘿嘿一笑:
“那些人都太蠢,我沒瞧上。”
“我的徒兒,必要是個天下頂頂聰慧的人。”
說完,他擺擺手,推開門出去。
紀長澤看著他的背影消失,笑了。
系統有點擔心:【宿主,會難過嗎?】
“不,一點都不。”
相反,紀長澤很高興。
那些丟失的幸福,他終于還是從時間里回來了。
自從回來后,他每天都很高興。
高興的他晚上又拉著一群護衛男團陪練。
等護衛男團們橫七豎八一臉生無可的躺了一地之后,紀長澤也跟著往地上一躺。
“今天的星星真。”
護衛男團們艱難的抬頭去看,只見天上一顆星星也沒有。
他們:“……”
頭頭很是委婉的道:“公子,您最近是不是太累了?要不明天我還是個大夫來吧?”
紀長澤:“你們不懂。”
“看不見星星,不代表它們不在。”
“真啊,星星。”
護衛男團們:“……”
他們互相流了一個視線。
悄聲在那商量:
“要不還是個大夫來吧?公子對我們這麼好,我們可要知恩圖報。”
“好,我明天就去,個看眼睛的?”
“嗯……把看腦子的也一起上吧。”
***
第二日,那個打算出去找大夫的護衛還沒出門,就先被紀長澤抓了壯丁。
“你把這封信,送到上面寫的地址,快馬加鞭。”
護衛茫然臉低頭看了看信:
“公子,我不識字啊。”
紀長澤:“沒關系,我還有備選。”
“信封反面,是地圖,你看著地圖走就行。”
護衛帶著信離開了。
因為紀長澤給了他三百兩的出差補助,他恨不得飛著去送信,趕著馬跑的飛快。
一來一回不過兩日,就趕了回來。
看那匹馬臉上生無可的表就知道,這兩天一人一馬基本是沒歇息過的。
回來的護衛緒:
“公子,您居然讓我送信去康王府,那可是王府啊,若不是我這一行頭,那些看門的護衛肯定不讓我進去。”
天知道他有多心虛,生怕被攔在外面進不去了。
誰知道那些護衛看了看他上的服,就幫他進去送信了。
確定信送到后,他才放下心回來。
“公子,難道您真的像是外面說的那樣,是大家族家的公子嗎?那為何還要我們做護衛?”
紀長澤收起筆墨,吹了吹上面墨跡:
“有的時候吧,份不重要。”
護衛眼睛亮晶晶的點頭,儼然是在聽取功經驗的模樣。
紀長澤:“只取決于,你為自己準備的份重不重要。”
護衛:“……?”
紀長澤:“你知道吧,康王喜好丹青,啊,你不知道,沒關系這不重要,總之,他喜歡文墨,向往大儒,而我呢,就是大儒的弟子。”
護衛瞪大眼:“您,您是哪位大儒的弟子??”
紀長澤想了一下:
“還沒確定呢。”
護衛:“???”
紀長澤:“反正我畫的畫已經被康王看了,他會堅信我是大儒弟子的。”
“而我被康王承認后,我與康王來信,在旁人眼里就是我也是權貴子弟,大儒們雖然淡泊名利,但對權貴,還是要給點臉面的。”
紀長澤拿起一張紙,看著上面寫著的名字:
“點兵點將,點到誰就是誰……啊!周大儒,好,那你把我這封信送去給周大儒吧。”
護衛滿臉茫然的接過信。
“公子,屬下……沒怎麼聽懂。”
紀長澤:“這不重要。”
“你只需要記住,從此之后,我是康王的座上賓,周大儒的關門弟子,權貴子弟……等等,讓我看看。”
“嗯……士家族吧,你等等我編一下,啊不,是想一下,好了想好了,我們家族是已經延續千年的千年氏族,遇避世,遇明君才出,所以我的出現,就代表當今陛下乃是明君,方,正面。”
護衛:“……”
紀長澤很滿意自己的新份,手打算再編,啊不,是寫一封份說明的時候,一抬眼看到他:
“咦,你怎麼還不走?”
“記得表兇一點啊,你可是代代守護世家族的白衛,要有格知道嗎?”
護衛:“……”
他撓著頭出去了。
總覺得,自己跟著的這位主子,好像在干什麼了不得的大事啊。
作者有話要說:啾啾=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