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對你這親戚可夠照顧的了,帶他們去看了開城最好的大夫,那大夫一把脈,巧不巧,那位夫人居然懷上了。”
“懷上了?”
紀長澤重復了一遍,角翹了起來。
謝老頭狐疑的看著他:“人家有孩子,你高興個什麼勁?”
“千金難買我樂意。”
紀長澤坐在謝老頭對面,給自己倒了杯茶:“讓你打聽的消息怎麼樣了?”
“你小子也是神了,還真如你所說,那條路線上突然多了很多兵巡邏,如今別說是劫匪了,一個蚊子都飛不進去。”
說起這個,謝老頭可來了神:
“你不會真的是什麼大家的公子嗎?怎麼還能算準府的行?”
紀長澤攤手:“你看我像是有大公子的氣質嗎?”
謝老頭上下打量一下他,搖搖頭。
“這倒也是,雖然你一貴氣,看著比誰都要富貴,但是吧,老頭子我怎麼看怎麼覺得,你和我是一個路數的。”
紀長澤也不意外。
他是謝老頭教出來的,謝老頭能覺察到也不算奇怪。
謝老頭自己倒是奇怪得很。
要不是他沒什麼師兄師弟,還要以為紀長澤是他的哪個師侄了。
“嘖!不跟你瞎扯了,今晚我還要去聽戲,沒時間陪你。”
謝老頭一向信奉想不通就不想,見紀長澤只笑不說話,起就往外走。
紀長澤喝了一口茶,外面又傳來白衛的聲音:
“公子,周公子約您去聽戲。”
紀長澤面不改:“就說我不去。”
白衛毫不猶豫去回絕了。
等回絕完了,才回來問:“公子,您一直和周公子玩的好,自從上次周公子提起讓您將他舉薦給康王之后,您就一直避而不見,這樣周公子會不會察覺什麼?”
察覺什麼?
紀長澤笑了。
“我要的就是他察覺出什麼。”
周文庭再次被拒之門外,臉難看了起來。
明明紀長澤對他的態度一直還很可以,兩人也算得上是相不錯。
可怎麼一提起康王,紀長澤就這副態度。
沒明確拒絕,而是直接不見他了。
這什麼事。
周文庭進不去客棧,只能回了家中府上,因為接連挫,臉上帶出了一焦躁。
知府回來,見到他這副模樣就明白了。
“又沒能進去?”
周文庭皺著眉搖頭:“那個頭小子,我看他就是不想引薦,爹,要不算了吧,我也不想再去結他了。”
“年輕人,怎麼能這麼沉不住氣。”
知府倒還算穩得住。
但他也想不通:“只是讓他引薦一下而已,何必如此推托。”
答應就答應,不答應就不答應,這樣一直拖著算怎麼回事。
看紀長澤之前辦事還敞亮,怎麼現在這麼拖拖拉拉的。
周文庭臭著臉:
“爹,那小子花錢如流水,這些天我為了跟他一起,是銀子就花費出幾萬兩,如今事還沒辦,再這麼下去,還沒上康王爺,我們府上就要先被掏空了。”
知府沉思一會:“已經付出這麼多努力了,此刻也是來不及了,明天你找個別的理由去請他,先不提康王舉薦的事。”
周文庭長這麼大什麼時候吃過這種閉門羹,表很是不樂意,但看著父親,也只能點頭。
第二天,他換了個借口去約紀長澤。
這次紀長澤應了。
兩人泛舟湖上,談笑之間氣氛正好,周文庭隨口來了一句:“你我兄弟,若是日后紀兄有什麼想要我幫忙的,盡管開口。”
結果紀長澤他,還真開口了。
上來就說想在開城做生意,想讓周文庭跟當地府打個招呼。
周文庭當時沒多想,還在慶幸自己終于有機會能結到紀長澤,高高興興的一口應承了下來。
結果回了府中,跟知府一說,知府幾句話就把他給整懵了。
“他手里有康王的路子,自己也是權貴出,做點生意而已,還需要你去打招呼?只要亮出份,自然無數人讓路。”
“他為何還要舍近求遠,去欠你的人呢?”
周文庭:“……”
好像是啊。
就好像是他自己若是到了外面做生意,那也肯定是直接亮出份,說我是開城知府公子。
到時候大家自然會給面子。
紀長澤他自有背景,干嘛還要找他。
周文庭心底突然有了不好的預:
“爹,這個紀長澤他不會……”
他此刻才想起來,他和紀長澤都認識這麼久了,除了知道這是個大人,和康王有聯系之外,別的一概不知。
說是權貴子弟,可權貴在哪,竟一直也沒出來。
知府知道兒子是什麼意思,暫時穩住心態,道:“先試一試他。”
權貴之間,自然有和普通人不一樣的地方。
比如說,權貴們送禮,都是有講究的。
差不多每過一百年,這種規矩就要換一次。
因此,分辨新貴也可以用到這種方法。
周文庭思來想去,就琢磨到了一個送禮法子。
他讓人捉了鹿來,打算送給紀長澤。
送鹿在權貴們的社圈里,一直都有送祿之說。
但送給誰,怎麼送,這也是有講究的。
送祿必須送活鹿。
若是死了,那就是在咒人家途不順了。
任何一個權貴收到死鹿都會立刻臉大變,將送禮的人視為仇人。
周文庭用這招試探紀長澤,那絕對是冒了風險的。
不過他也有兩手準備。
鹿不好抓,尤其現在是冬天,就更難了。
抓了好多天才出了結果,周文庭這邊剛得到一頭鹿,那邊就傳來紀長澤的邀約。
他說,有個他等的人要來了,想要邀請周文庭一起見一見。
周文庭吩咐人將鹿一起帶去,帶著點忐忑的赴約。
他到的時候,紀長澤正上披著帶著白皮的大氅,坐在路邊攤的一個茶攤子上,一邊烤著火爐一邊看書。
見著他來了,他笑著起迎接:
“周兄,你可來了,今日你可剛剛好趕上了這大好事。”
周文庭也出一個笑:“什麼好事?讓你這樣的喊我來此。”
紀長澤出神微笑:
“這些時日你我相甚好,有好事,我自然是要尋你的。”
“來,你快坐下,一會就來了。”
周文庭見紀長澤一臉高興,給了下人一個眼,示意他們將掛著黑布的籠子推到跟前。
“紀兄,我這兒正好也有一份好禮要送你。”
見紀長澤好奇看過來了,他才示意下人掀開黑布,一頭死鹿正倒在籠子里。
周文庭一直觀察著紀長澤的臉,見他并無怒,心底一沉。
“誒呀!這鹿怎麼死了?紀兄,真是對不住,你不會生氣吧?”
聽著他試探的語氣,紀長澤一笑:
“怎麼會呢,鹿味道也很不錯,我們今天不如就吃鹿。”
周文庭腦子嗡的一下。
紀長澤!
他竟真的不通這些權貴禮節?!!
他本不是什麼厲害家族出!
不然怎麼可能不懂死鹿的含義!!
周文庭強行忍著怒意,問紀長澤:“紀兄,你家中是做什麼的?怎麼從未聽你提起過?”
“我家中?”
紀長澤出認真神,仔細的想了想,不好意思笑了笑:“這還真不知道如何說,周兄你就當我家是做生意的吧。”
周文庭:“……”
商賈??
竟然是商賈??
他竟然圍繞著一個商賈鞍前馬后了這麼多天?
他勉強出一笑:“那你……怎麼認識康王爺的?”
紀長澤眨眼:“我不認識康王爺啊,只是聽聞康王爺喜歡畫,將自己的畫送過去給王爺鑒賞,沒想到王府居然真的收了畫。”
“周兄,好端端的怎麼問起這個?”
周文庭腦子已經要炸了。
怨不得。
怨不得紀長澤不愿意將他介紹給康王。
他一個商賈出,怎麼可能真的和康王爺搭上線。
他竟騙了自己這麼多天。
紀長澤就當沒看到周文庭變換來變換去的神,還在笑著去拍他的肩:
“周兄,你臉怎麼這樣難看?”
“別本公子!!!”
周文庭用力把他的手打了下去。
“來人!來人!!來人!!!”
他的小廝立刻跑上前,站在了周文庭后。
看著一臉無辜的紀長澤,周文庭已經完全被怒火沖暈頭腦了。
商賈再厲害,也是于最卑賤的行列。
他堂堂知府公子,居然對著一個商賈賠笑。
他想起來就覺得氣憤難當。
“周兄,你這是怎麼了?”
紀長澤站起來,滿臉茫然,瞧著倒是真的無辜極了。
當知道了對方的真實份后,周文庭再看到紀長澤那張好看臉蛋時,一直強行抑著的嫉妒就控制不住了。
“將這些騙子給本公子抓起來,關進大牢!明天就全部死!!!”
紀長澤還一副沒反應過來的樣子:
“周兄,你為何如此?我做錯什麼了?”
“誰準你這樣我,之前不過是看在康王爺的面子上對你好言好語幾句,你一商賈,竟然敢跟本公子稱兄道弟,你好大的膽子!”
紀長澤頓時出被打擊神:“你,你與我友,居然是因為康王這??”
周文庭冷笑:“不然呢?虧本公子還以為你是哪家大人的孩子,竟然是個卑賤商賈,誰給你的狗膽來蒙騙本公子!”
“我何時騙過你!我從未說過我是家子弟!就算你誤會了,我未曾犯法,你憑什麼抓我!”
“滾開!我沒犯法,你們這樣還有沒有公道!就算是告到府去,我也占理!”
周文庭說出了每一個坑爹反派必會說的經典臺詞:
“公道?!在這開城,我就是公道!”
“你信不信我就算是現在殺了你,也沒人敢說一句。”
前方,馬車趕來,坐在車的小皇帝剛好聽到這話。
他一聽就來了神。
誒呀,這不是話本子里的貪污吏的話嗎?
正好,他可以順帶置了。
結果剛一掀開簾子探出頭,就見到一年郎眼眶泛紅,滿臉失:
“我還真當如今太平盛世,好當道,原來世間竟還這般污濁,當今陛下這樣的明君,竟還有你們這等狗。”
“元海星家,不出世也罷!”
他說完,吹了聲口哨,立刻有許多白馬快速奔來。
那些小廝還想圍攻,他扔下一個什麼東西,周圍立刻升騰起了煙霧,那些人不看不清,還莫名嗆咳起來。
所有人眼睜睜瞧著,若若現的白霧中,這年與他后無數白衛騎上馬,只一眨眼,就跑沒了影子。
坐在轎子里剛趕到現場,等著紀長澤走了才反應過來的小皇帝:“……那個年郎,不會就是紀長澤吧?”
護在他轎前的護衛認真嚴肅的點頭。
小皇帝:“……”
等等。
等等等等.
小皇帝愣了半晌才堪堪回過神。
他的世家族全族投效。
那麼大的一個世家族。
他的全天下都知道他是個明君。
就這麼因為一個狗沒了???
小皇帝茫然臉問總管太監:“他真走了?”
總管太監:“……好像是的。”
小皇帝:“……”
別啊!!
有事好商量!你別回山啊!
剛剛那是個狗沒錯。
但朕是好皇帝啊。
朕還可以搶救!!!
你回來啊!!!!!!!
作者有話要說:倒計時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