瑤帶著李夢婷回到錢恒的賓利車前時，錢恒正趴在方向盤上小憩。

　閉著眼睛的他, 側臉英俊而褪去了一貫的冷冽, 在昏黃的路燈下，甚至顯得有些溫。

　瑤輕輕地敲了敲車窗玻璃, 錢恒才抬起了頭, 然后他了眉心, 看向瑤。

　這個眼神因為惺忪而帶了些微微的茫然和不設防，瑤不知道怎麼的, 就突然覺得, 錢恒這種眼神, 真的有點人, 強悍男人偶爾的不設防，真的有點人沒抵抗力，更尤其是配上錢恒這張臉了。

　好在錢恒本人對自己的魅力并不知，他很快恢復了清明和鎮定：“談好了？”

　瑤點了點頭：“嗯！”

　只是突然有點懊惱, 自己剛才的樣子, 要是錢恒看到就好了。平時在錢恒面前出現的自己, 不是笨手笨腳的, 就是按部就班的，普通、平凡，難得剛才那樣閃的時刻, 要是他能看到就好了。

　好在瑤很快甩開了這些七八糟的想法，盯著錢恒：“你的粥……”

　“喝完了。”錢恒有些別扭地轉開頭，“碗扔了。”

　瑤剛要發作, 就見錢恒把自己的手機扔回給了自己：“直播了，你自己看吧。”

　真是讓人出乎意料！

　瑤威脅的時候，其實并不覺得自己這招對錢恒管用，然而今晚的錢恒竟然還真的乖乖聽話了，這簡直是奇跡！

　也不知道是不是錯覺，瑤總覺得，錢恒最近變得沒有那麼鋒利和劇毒了，整個人好像都變得……變得溫順了一點？

　這種形容，怎麼聽起來像是大型犬似的？

　瑤打量了一眼自己一本正經的高冷老板，覺得自己的想法，確實是在作死的邊緣拼命試探了。

　“瑤瑤，我……”李夢婷咬了咬，“我知道你現在也和人合租，就想問問，你那位室友，會不會介意，如果不介意，我能不能去你那屋里暫住一晚，明天我就回去收拾了東西找地方住。和張浩的那房子，現在是以張浩名義租的，房租也是他付的，我沒資格趕他和那小三走……”

　結果瑤還沒來得及回答，就聽到錢恒幾乎是在李夢婷話音剛落就蹦出了兩個字。

　“介意。”

　“……”

　他說完，似乎才意識到有些不妥，聲音不自然地補充道：“瑤的室友，很介意。”

　錢恒頓了頓，似乎又覺得還是有什麼不妥，他繼續加了一句：“瑤的室友是個極品，他絕對不能允許陌生人住到屋里，否則半夜會大放搖滾樂，給瑤發擾短信，在房間里奔抗議……因為太極品了，所以作為瑤的同事，我也略有耳聞。”

　“……”

　瑤簡直哭笑不得，老板哎，我能理解你不想外人住進來的心，但你也用不著這麼用力自黑吧？

　李夢婷果然很愧疚：“不好意思瑤瑤，我……”

　瑤拍了拍李夢婷：“沒事，客氣什麼，我可以幫你訂賓館。”

　李夢婷卻有些難堪：“我……我現在上沒什麼錢，訂賓館的話，能不能先借我點，我之后就還你。”

　瑤愣了愣，才意識過來李夢婷在尷尬什麼，從畢業后就沒有怎麼正經工作過，之前也都是靠著張浩在養著，現在和張浩鬧到這個地步，對方自然不可能再給錢，而李夢婷這人的消費習慣瑤也是知道的，因為生活一直無憂無慮，平時沒有儲蓄的意識，花錢大手大腳的，恐怕邊確實并沒有什麼存款。

　然而就在瑤準備開口之際，有一個聲音卻先于響了起來。

　“我幫你付。”錢恒一本正經道，“哦，我們律所和幾個酒店都有合作協議，部價沒有多錢。”

　什麼鬼，瑤想，我們律所哪里和酒店有過什麼協議……

　錢恒卻不知道怎麼的，又加了一句：“我這麼做，是因為聽了你的遭遇，覺得很氣憤，很同你，所以才這樣。”

　如果說錢恒不說話，李夢婷還不覺得什麼，錢恒這幾句話一說，反而讓李夢婷狐疑和不解了起來。

　這人剛才明明對自己的遭遇冷漠的一塌糊涂，怎麼突然因為自己要找住宿的事，變得這麼熱心了？

　瑤也只想捂臉，大概實在是怕李夢婷有住到自己和他合租屋子的可能，錢恒就算自己掏錢也要把李夢婷住酒店這件事落實下來。只是錢恒怕是這輩子從沒有向人解釋過，因此這第一次營業解釋這一新業務，不僅十分笨拙，還十分蓋彌彰，顯得非常可疑和刻意啊。

　*****

　不過好在李夢婷也沒空在意這些。最終，錢恒便把送到了洲際酒店，開了一間行政間。

　瑤在附近711為李夢婷買了些生活用品，然后便把送進了房間。

　“瑤瑤，真心謝謝你！”臨走時，李夢婷拉住了瑤的袖，“也謝謝你的男朋友。你們人真的都非常好。你們一定會幸福的！”

　瑤愣了愣，才意識到，自己今天這一路上并沒有和李夢婷解釋自己和錢恒的關系，對方怕是把他直接誤認為自己男友了。

　這還得了？要是錢恒知道了，不又要罵自己損害他的清譽了嗎？

　瑤立刻連連擺手解釋：“不是的，真不是男朋友！”

　“你別騙我了，我都是結過婚馬上都要離婚的人了，我還能看不出來？”李夢婷講到這里，暫時忘卻了自己的境遇，臉上表也生了些，“不是男朋友能三更半夜一起陪你來湖邊找我？一路把我們帶到這兒帶到那兒的，一句怨言都沒有？而且你看，你把服給我時候，他還特意服給你，沒直接給我，這不就是因為他的服只想讓你穿嗎？”

　瑤愣了愣，才下意識道：“李夢婷，到底是法學生，你這個邏輯也是可以的，被你說的我都快真的以為你說的是真的了。”

　開玩笑，錢恒會看得上自己？呵，瑤想，以錢恒這種目中無人的格，恐怕自己就是哪一天辭職了，錢恒都未必能第一時間回想起自己長什麼樣，頂多對自己的印象只有模糊的四個字。——“那個白癡”。

　想到這里，瑤立刻果斷辟謠道，“他是我老板！每天剝削我奴役我的那種老板！”

　李夢婷愣了三秒鐘，才磕磕地反應過來：“哪個老板？那，那個錢恒？”

　“恩！”

　“錢恒長得這麼帥？！”李夢婷了一聲，滿臉不可置信，“我只知道他外號，要是我早知道律所有這種長相的合伙人，我怎麼可能家里蹲蹉跎青春最后還被張浩劈啊！那我肯定投簡歷進君恒然后努力啊！我至于淪落到今天這步嗎！”

　“努力做一個律師嗎？”

　“努力做老板娘啊！”

　“……”

　兩人調侃完，覺得氣氛一下子輕松了起來，李夢婷和瑤都忍不住笑了，像是又回到了大學兩人科打諢貧的時，那時候天真單純，無憂無慮。

　只是不管現在怎樣，瑤見李夢婷一時之間心好了不，也才放下心來，又叮囑了對方幾句，才離開了酒店。

　*****

　等電梯準備下樓的時候，瑤終于松了口氣，把手機拿出來刷了刷。

　結果這不刷不要，一刷嚇一跳。的微信里竟然顯示有400多條未讀信息。

　這些信息有來自“富貴榮華組合”群組的，更多的來自君恒同事群，這個群名字“律師狗子集中-營”，是君恒關系好的年輕同事們背著老板們開的私下吐槽群。

　這400多條未讀信息里，有50多條都是at瑤的。

　瑤戰戰兢兢地點開了群聊，一堆信息就鋪天蓋地地跑了過來，差點沒把噎死。

　譚穎：“瑤？！瑤呢？！什麼況？！呼瑤！”

　王璐：“我的媽呀！錢par為什麼用瑤的賬號在開直播？？？”

　包銳：“什麼？錢par在直播？直播什麼？我要去看，在哪兒？”

　譚穎：“瑤的直播賬號！他在直播喝粥啊！！！”

　……

　*****

　這些聊天記錄的時間，已經是將近兩個小時之前了。

　瑤抖著手往上翻，一條條地看。

　……

　包銳：“我的天，瑤那賬號就一共我們這些同事關注了，平時直播都沒什麼人看，結果錢par就用來直播個喝粥，怎麼突然就了啊，房間里都進來些什麼辣，老子本來準備趁機表忠心狗一下錢par，咬咬牙給錢par刷了一個游啊！！你們知道嗎！！兩千啊！！結果全被這幫花癡給刷下去了！”

　包銳的話一下子把群里的氣氛都帶了起來……

　譚穎：“你怎麼不早告訴我？！你都刷了禮，那我也要去表個態吧？我比你收，刷個法拉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