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姐，你之前電話里，勸我去做別的賺錢的案子，但是對我而言，不管是公益質的法律援助案件，還是標的額幾千萬甚至上億的案件，只要我接了，那麼這些案子對我而言就一樣重要，你的利益對我而說，就是最高利益。”瑤目沉靜，“你現在放棄了，你覺得是放棄了自己的權利，那你想過涵涵嗎？涵涵理應得到他生父的養費，也理應知道自己的世。”

　“我知道自己年紀比你還小，經驗也確實不如鄧明，我和孟法也不，也絕對不會用鄧明那樣下三濫的手段達到目的。”瑤直了背脊，抬著頭，“但我相信法律，相信法律最終并不會站在偽造證據恐嚇威脅的一方。”

　林娟有些遲疑：“律師，我也不想直接撤訴，我也想試試，可如果我們繼續下去，不僅是我，連你，可能也會遭到這種所謂的‘正義之士’的打擊報復……”

　“我會安排你和你父母暫時住到安保條件足夠好的酒店去，至于我自己，我有分寸，會保護好自己的。”

　“可……”

　“賓館的費用我會付，你不用擔心。”瑤笑了笑，想起錢恒，“我們君恒，針對法律援助案件，有所補。”

　林娟幾乎熱淚盈眶：“太……太謝謝你了！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激你！”

　“不用謝我，要謝就謝君恒的錢恒律師吧。這個所補，都是他提出來的。”

　“錢恒律師？”林娟遲疑道，“我查鄧明律師時也看到了他的信息，他不是號稱……”林娟自知失語，立刻改口道，“他不是只做超級大案，還會支持法律援助案件？”

　“恩。他是一個很好很好的人。”瑤的眼睛明亮，語氣篤定，“作為律師，永遠不應該允諾客戶一定能贏，但請你相信我，我會竭盡所能，努力為你贏下這個案子。”

　人生在世，每個人都非完人，都可能犯錯。林娟婚出軌生下了私生子，確實做錯了事，從前夫及前夫家人的角度而言，是罪無可恕的惡人，但其余人都沒有資格道德審判，更不能用私刑。

　林娟雖然不是個好妻子，但瑤看過看著涵涵照片時的模樣，的臉還是帶了凄苦和無助，但那雙眼睛里的疼和堅毅，讓瑤相信，如果涵涵能有足夠的錢順利做完心臟手，林娟絕對會竭盡自己的一切，再苦再累，拼了命也要保護好孩子長大。

　相比有權有勢有鄧明助紂為的盧建，需要獨自養涵涵長大的林娟，就是需要法律援助和保護的弱勢群。

　瑤的心中堅定而果斷，法律制定時只能從最大程度來平衡各種法益，努力做到最大程度的公平，然而在現實里，每個人教育程度、收況的不同，直接導致了法律資源的不平衡。

　盧建這種人，可以請最好的律師，而林娟，只有自己提供的法律援助。

　錢恒認可法律這種最大程度的公平，他足夠，因此知道任何制度，都有它的不足，能保護最大程度公平的法律，在實踐中自然做不到絕對的公平。他認可并且沒有想過改變這一點。

　瑤原來對于這一點，帶了點懵懂，和錢恒經歷了一個個案件后，下意識便覺得錢恒的觀點都是對的，只是總覺得還有些什麼疑縈繞在自己心間。

　而也是直到這一刻，瑤突然想明白了。

　想做那個退后在沙灘上撿起一條條小魚扔回海里的小男孩。

　天真，傻氣，力量單薄到完全無法和大環境抗衡，然而每條小魚在乎。

　可能年輕，可能沖，可能過分熱，可能還緒化。理解法律資源的不公平，也無力改變，然而并不準備簡單接這套規則，想要竭盡所能，在自己的能力范圍做出改變，給予更多的林娟這樣的法律救濟。

　對于自己，這或許只是自己未來執業人生里一個微不足道的案子，但對于林娟，可能將改變的人生軌跡。

　這個案子，一定要做到最好。

　*****

　只是瑤雖然心里下定了決心，但這種事，并非有態度就能功。安頓好林娟一家后，瑤對這個案子仍舊沒有突破的頭緒。

　倒是譚穎給自己打來了電話：“瑤啊，案子怎麼樣了？庭前證據換順利嗎？”

　瑤簡單和譚穎說了幾句，結果剛掛了的電話，包銳的電話又來了。

　“瑤啊，聽說你這個案子遇上鄧明了，他這家伙口碑很差啊，我看網上果然開始帶節奏給當事人施，妄圖用輿論垮你的當事人，另外影響審判了，你辦這個案子，有沒有困難啊？”

　如果只是譚穎的電話，瑤還沒覺得什麼，那包銳這個電話后，瑤算是反應過來了。

　掛完包銳的電話，瑤徑自給錢恒打了過去。

　“不是說好了這個案子讓我完全獨立辦的嗎？”

　錢恒雖然聲音不自然，然而卻極力否認道：“我不是放你獨立了嗎？你看你這個案子到現在我問過嗎？”

　“對，你沒過問，因為你找譚穎和包銳來問了。”

　“……”

　頓了片刻，錢恒才有些頭痛般地輕笑了一聲：“這兩個沒用的家伙，這麼快就把我賣了。”

　“沒，沒，他們守口如瓶，誰也沒告發你。”瑤生怕錢恒對譚穎包銳進行加班報復，立刻解釋道，“是我自己發現的。”

　“嗯？”

　“因為平時我們從來辦案都是各自獨立，不會過問對方的案子。”

　“好，那讓他們今晚加班吧。”

　瑤：？？？

　錢恒淡定冷靜道：“作為團隊里的老人，對新人太沒有團隊了，都不會噓寒問暖一下。”

　“……”

　真是加之罪何患無辭，包銳譚穎，我已經仁至義盡，只能幫你們到這里了！

　“總之，這個案子，我自己來辦就可以。”

　錢恒有些不自然地“嗯”了一聲，既然代了幾句其余工作的事，結果繞來繞去，話題又回到了瑤的法律援助案。

　“這個案子，我聽說對方律師是鄧明，他辦案不靠專業，而是靠旁門左道，你應該是知道的，如果你……”錢恒顯然意識到自己又關注上這個案子了，只要突兀的剎車，他的聲音有些無奈，尾音里帶了點努力掩蓋的赧，“對不起，平時我不是這樣的。按照我的收費費率，我不會講這麼多話。”錢恒頓了頓，“只是我有點忍不住。”

　雖然人并不在眼前，然而瑤仿佛都能想到錢恒拿著手機，一本正經講著電話卻耳朵微紅的模樣。

　是想想就覺得還可的。想調-戲。

　“我知道，我不怕他，我一定會打贏他。”

　錢恒又恢復到了一貫的冷艷高貴狀態，仿佛剛才那轉瞬即逝的赧只是瑤的錯覺，他告誡道：“不要以正常律師的角度去揣測鄧明，對付他不是有自信的態度就能贏。別又喝什麼‘我是個有良心正義的小律師，所以只要拼命就能扳倒業界大拿’這種湯。”

　瑤笑：“我才不喝這種配方的湯，我喝的是‘我是錢par的朋友，所以我一定能贏’這款湯。”瑤捂了捂有些發燙的臉，“怎麼聽起來有點像‘我是大哥的人’這種覺？”

　“……”

　錢恒的聲音有些頭痛也有些無奈：“瑤，你一天到晚腦子都在想什麼？”

　瑤平時科打諢慣了，幾乎想也不想就順口道：“想你呀。”

　錢恒本來還想說什麼，然而電話那頭約傳來別人喊他的聲音，他捂住話筒說了什麼，才回頭低低對瑤說了聲抱歉。

　“工作上有點事，晚點聊。”

　*****

　只是瑤沒想到，當晚就見到了錢恒。

　當下班的時候，剛走到寫字樓下，悉的黑賓利就緩緩駛向了瑤。車窗緩緩移下。

　“上車。”

　“包銳不是說要兩三天才能回來？怎麼今天就回來了？”

　錢恒抿了抿，淡然道：“我的效率，一天就辦完了。”他輕飄飄地瞥了瑤一眼，“而且不是你說想我。”錢恒轉過臉，“既然你都這麼想我了，不回來怕你想出病來。不是有相思病麼。”

　瑤噎了噎，想，下次還是不要隨口調戲錢恒了，因為這效果最終會反彈到自己上。

　而正當瑤準備打開車門坐進車里之時，卻被包銳的聲音打斷了。

　“哎？瑤？我正好找你，上次你給我整理的陳雋案的證據清單放在哪里了？有電子檔嗎？發我一份。”

　瑤點了點頭：“行，我回頭發你。”

　包銳點了點頭，隨即才意識到這是錢恒的車，他好奇地看向瑤：“你和錢pa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