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就不算事兒?”余氏想說你已經不是景王世子,可想著葉嘉還在便把話又咽下去,“這干系大了。若是別家不愿出人呢?是不是要攤到你頭上?”
王家村總共才兩百五十戶人,雖說村里人口不,但這村子姓王。
“咱家就剩你一個獨苗。若是這個人頭落到你頭上,你是去還是不去?村子里外姓人不多,咱們家來的時日最短。論起,還真沒有。”說到這,余氏倒是有些后悔自己不擅際了。若是能跟村長走得近些,指不定還能說說,“你要是被點出去,再出個什麼事,娘跟嘉娘蕤姐兒可怎麼辦?”
說著說著便有些激,一張臉繃著,倒像是這人頭已經攤到周家頭上。
“兒子先前在西場,家里母親照顧的也不錯。”
“瞧你說的什麼話!那是沒辦法,如今這不是日子漸漸都好了。娘給你娶了妻,嘉娘又能干,咱家眼看著就要過得好起來。又來這些污糟事兒!”
余氏氣急了又狠狠打了周憬琛一掌,顧不得葉嘉還在:“都是你犟,日里不曉得心里在琢磨什麼。你看看跟嘉娘都三個月了,連個孩子的影兒都沒有!你這個不孝子,就是存心要絕周家的后啊!你都十九了,旁人有那娶妻早的,孩子都有好幾個……”
“……”這事兒怎麼拐了個彎到絕后上?
葉嘉在一邊聽著聽著就尷尬了,僵得坐著一言不發。
周憬琛任由打了幾掌出氣,卻沒有接這個話。瞥了眼恨不得一團的葉嘉,他耐心地等余氏收了手才說這事兒他自有章程,讓余氏不必擔心。
說完,連著好哄才把余氏給哄好。
余氏知曉他心思深沉,當初景王沒把世子之位定給長子反而選三子蓋是由此。但三子的算不小膽子也與常人不同,做事也不是常人能容忍的,實在是怕。還是那句話,今時不同往日,他們也沒有那麼多護衛不怕死地為了他們擋在前頭。
想著,余氏不免回頭朝葉嘉招了招手,把給過來。
葉嘉約意識到這個氛圍有點不對,猶豫地站起來,剛走過來就被余氏給握住了手。
余氏一手抓著周憬琛,將葉嘉的手塞到他的手心,眼神警告周憬琛:“你們若是能早點有孩子,我也不這麼害怕了。家中就這麼點人,蕤姐兒還人事不知的年歲。娘沒本事,能不能把蕤姐兒養大都另說,還得靠你們。允安啊,你若當真想安娘的心,今夜你倆就把房給圓了。”
葉嘉:“!!!”
握著的手一瞬間繃,沒想到余氏直接把這事兒給點破。葉嘉頭皮發麻:“明早還得上鎮子上擺攤兒,再說天都這麼晚了。沒幾個時辰就要天亮。娘你還是別這心了,早點去歇息。”
“擺攤兒那事不急,實在不行明早娘去擺攤兒也行。”
余氏難得強,用長輩的份著兩人,“娘是家中長輩,聽我的。嘉娘,那餅子我看你做了那麼多次,看也該看會了。反倒是你們倆,親三個半月了還不圓房,太不合規矩。”
葉嘉:“……”
倒是周憬琛一言不發,神平淡像個看不出深淺的玉雕像。
余氏看他這死德行就氣狠了。不見棺材不掉淚!拍拍葉嘉的手背,松了手。
不顧那點刻在骨子里的文雅,轉頭去東屋搜羅出多一張被褥給收了。別以為不知這小子中午抱一床褥子進去。當初是不想太急,也是想給兒子留面子才睜只眼閉只眼。既然好說歹說勸不,要麼就熬著,要麼就睡地上!
葉嘉看到余氏抱著那床新被褥,倒是想起下午在柜子里看到的那床。抬頭瞥了眼周憬琛,他眼神微閃,抬手了眉心,十足無奈:“娘,實話與你說。這次募兵,我必然是要去的。”
抱著被子的余氏腳步一滯,轉頭震驚地看著他:“你說什麼!”
“這次駐地募兵并非是戰事吃。近幾年來西防穩固,并無戰事。唯一李北鎮和駐地頭疼的,是通往西域的商路上猖獗的馬匪。近幾年冒出了一伙十分厲害的馬匪,已聚集了有百余人,時常劫道。傷了駐地幾個軍的財路,這才有募兵剿匪一說。”
其實這話說的含糊,但如何周憬琛不愿說得太明白。
母親在之中糾纏,不說也不行。若什麼都不知道,確實他行事太阻礙。
周憬琛看了眼葉嘉,想著這事兒也不能瞞著。畢竟葉嘉是他的妻,他干脆把話也說給聽,“嘉娘,你在嫁過來前便知周家是犯人之后。犯的何罪,我不便多說,但能告訴你是禍及三代。我周家人不能幾代頂著罪人名頭立世,自然得謀出路洗清罪名。何況,有些事并非避開便能避免。”
周憬琛說這話眼睛都是看著余氏,他在說什麼,余氏心里清楚。
“募兵的事并非難事,駐地就在臨鎮,驢車走半日就到了。”周憬琛話點到為止,“家中該如何還如何,母親與嘉娘也不必過于煩憂。”
他把話說明了,葉嘉這顆心就放下了。
說實話,當兵也不一定就會死。西北這邊好多軍都是靠軍功爬上去的,雖然爬不上太高的軍職,但也算一人得道犬升天。當然,葉嘉知道戰爭很殘酷,死殘的人多,畢竟一將功萬骨枯。但周憬琛作為活到最后的大反派應該沒那麼容易死。
這麼一想,從余氏的懷里又把被褥給抱回來。
“娘,你先去睡吧。”葉嘉抱著被子回屋,“明早兒還得早起擺攤兒,天不早了。”
不管怎樣,努力賺錢是沒錯的。
因著話說開了,葉嘉也算清楚周憬琛在想什麼。他想沉冤昭雪,想洗清罪名。不愿他的孩子頂著罪人之后的名頭降生。也就是說,至四五年他是沒打算有孩子的。葉嘉相信他的定力,這點自制力沒有那就不是周憬琛了,不過至得開誠布公地談一談。
余氏已經睡下了,兩人如今面對面坐在桌邊,四周寂靜無聲。
許久,葉嘉開門見山:“你私心里是不認這門婚事的?”
這話一出口,周憬琛眸閃了閃。他搖了搖頭,嗓音沉靜地道:“并非,嘉娘你母親親自聘進門的。父母之命妁之言,并無我認與不認這門婚事的說法。”
“什麼意思?”葉嘉眉頭皺起來。
“這主要在你。”周憬琛目克制地落在桌面上,沒去看葉嘉的臉,“你我大禮未,尚有退路。周家家境如何,你心中清楚。將來是否會有諸多麻煩,我不能保證。你我一日大禮未,你便一日尚有退路。將來你厭棄了周家想走,我也能你清清白白的全而退。”
葉嘉心里一,倏地抬頭看向他。周憬琛雙目坦,意思也明明白白。
說句實在的,子名聲重要,在燕京或高門大戶興許管的森嚴。在這民風開放的西北邊陲卻沒那麼嚴重,寡婦另嫁都不。葉嘉這般貌還年輕的,會不會陪著他耗說不準。但他不同。他若是了葉嘉,葉嘉就只能是他的人,就只能陪著他走到底。
周憬琛垂下眼簾,藏住眼底的鋒芒,他絕不會讓自己的妻子另嫁。
葉嘉可沒想好趟他一家子的渾水,現在是走一步看一步。皺著眉頭琢磨半天,大致聽懂了他的意思。就是他在給退路,他不是在給留選擇?
好嘛,好家伙,葉嘉砸了咂。
“此事不急,你稍后再想也罷。”周憬琛斂起了眼中的神,轉抱起葉嘉抱回來的褥子準備往地上鋪,“天不早了,歇息吧。”
他一,被葉嘉拽住了袖子。周憬琛扭過頭:“?”
“我要睡新的。”葉嘉確實沒想好要不要陪他走到底,但想好了今晚肯定是不睡舊被子。
葉嘉站起來,把床上的被子扯下來,還很好心地替他鋪好。然后拿走他懷里的新被子麻利地鋪上床。提起水桶出去洗漱,在周憬琛眼睜睜下洗漱完抱著新被子滾了進去:“我要睡新的。”
說完,閉上眼睛就睡了。
周憬琛:“……”
心里諸多的想法,被一番舉給噎得說不出來。
小等片刻,他拎著水桶出去洗漱。再回來,床上的人已經睡了。躺在邦邦的地上,周憬琛不有些哭笑不得。這葉氏的心是不是有些太寬了,睡得這樣快?
黑甜一覺到翌日,天沒亮葉嘉就起。走下榻的時候不小心踩到地上睜眼到半夜的人。周憬琛一個激靈睜開眼,對上葉嘉瞪得老圓的眼睛。
四目相對,葉嘉默默收回了:“對不住,忘了地上還躺著一個人。黑燈瞎火的,你沒事吧。”
周憬琛:“……沒事。”
葉嘉‘哦’了一聲,快速地穿好服出去洗漱。
捂著小腹坐起,周憬琛第一個想法竟然是慶幸那腳沒踩偏。再偏下哪怕半掌,母親就可以打消他傳宗接代的念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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