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忙開始夸李家的小兒子,什麼為人忠厚老實,五端正,是個疼媳婦兒的好小伙子:“李家雖然不是那麼富裕,但李家那個婆母是個會過日子的人。這麼多年,持著家里,拉拔著四個兒子都家立業,一大家子人丁興旺。姑嫂妯娌都是好兒人,你妹子嫁過去肯定不吃虧……”
“就在鎮子口那邊,那巷子口還有個老高的樹。你去打聽打聽就知道了。”婆夸的那個天花墜,跟抹了似的夸。
葉嘉聽了好半天才終于確定,這兩個人進來是給葉五妹提親的。
倒是沒出言打斷,就是耐著子等這人夸完才不咸不淡地開了口:“這麼說,李家這麼好,那我這妹子嫁過去還高攀了?”
“話也不是這麼說。我不是這個意思。都說嫁漢嫁漢,穿吃飯。”
婆一聽葉嘉這麼說,眼珠子一轉就悻悻地了。瞥著這鋪子里掛著的,香味撲鼻,聞得人口水直記冒。琢磨著這樁婚事要是談了,方家里怎麼著也得送兩斤謝謝,“這年頭,嫁人得看男人有沒有個好子。子好,一輩子不委屈。那李家的兒子都疼媳婦兒出名,小兒子尤其是個好子。人沒那個樣子我也不敢到你面前來說不是?”
婆邊跟來的那個婦人張了張,剛要說話,巧了葉五妹收拾好鍋灶掀了簾子出來。目在幾個人上一轉悠,乖巧地走到葉嘉的邊坐下來。
這人一出來,那婆瞧了一眼五妹就輕微地嘶了一聲。
不為別的,這西施鋪子的兩姐妹長得可真是俊。到哪兒都沒見過這麼俊的姑娘家。了懷里的一兩銀角子,角立即咧開。
三兩步走過來想湊到葉五妹的跟前來瞧。近瞧覺得長得更俊了,怪不得那李家小兒子一說起西施鋪子的老板娘的妹子就那副忸怩的德行。忙跟葉嘉使了使眼,意思是葉嘉把人打發出去。
自古以來,子婚事都是父母之命妁之言。西施鋪子這兩姐妹聽說沒父母,葉五妹的婚事自然是姐姐做主。未出閣的子議親,得家里長輩談,哪有姑娘家在一旁聽的。
結果眼睛都快使筋了葉嘉也沒把人打發出去,反而當著人的面將兩人的來意給葉五妹說了。
“你如今可有結親這個打算?”在葉嘉看來,葉五妹才十四歲。人明年才及笄。就算及笄了也是未年,的概念里面十四五歲的這個年紀議什麼親?不怕孩子生早了死的早嗎?葉五妹就是再等五年都等得起,“有什麼話你就直說,姐都依你。”
葉嘉這個話一說出口,葉五妹都愣住了。在看來婚事這等事兒都是長輩說了算,就算爹娘不在,如今也是姐姐做主。若葉嘉真同意了,也沒辦法。沒想到葉嘉直接問的意思。骨子里可不是葉四妹那等順子,當下就木著臉張口:“姐,我還小呢。沒打算嫁人。”
葉嘉也不客氣,轉頭就對婆道:“對不住,家妹年歲尚小,沒有議親的打算。”
那婆頭一回遇上這麼做事的人。被這姐妹倆一來一回的對話弄得下不來臺。
僵地站了好一會兒。好半天才扯出笑臉:“十四歲也不小了,在鄉下,十一二歲就結親的也不在數。有的人家姑娘出嫁的早,十四歲都是孩子娘了。那李家小子是誠心聘你家妹子,有道是,易求無價寶,難得有郎。若是不著急出嫁,先把婚事給定了也是的。等到了年歲再出嫁,這不也不耽誤事兒?”
葉嘉還是那個意思,十幾歲的小孩子嫁什麼人?不過葉嘉也沒有擺臉子,溫溫和和地拒絕道:“家里還想再留妹妹幾年,這李家小兒子就另聘佳人吧。”
那婆還想再勸,主要是李家承諾給的謝錢不老。實在舍不得:“那小子是真的不錯,錯過了這個村就沒有這家店了。姑娘家養得再親那也是給別人家養的,年歲到了還是得嫁人。不趁著年紀小挑個好的定下來,往后年歲大了,怕是都說不上好人家。”
這話說的就不好聽了。葉嘉本來客客氣氣的,一聽這個話臉上的笑容就淡了。
說實在的,這種話在上輩子聽得最多。葉嘉上輩記子就是個獨子,二十多歲親戚家的姑娘談結婚生子,還在念碩士讀博。高學歷出來以后泡在設計院,每年都有些人給說這些話,仿佛一輩子不找個不殘廢的男的結婚就毀了:“那既然嬸子這麼說,我倒要問問看。那李家有幾棟院子?家里有多地多牲口?手里有幾家鋪子?有多存銀?讀過書沒,可有正經營生?”
“這,這……”這話可把婆給問到了,心里自然清楚。李家看上西施鋪子老板娘的妹妹是高攀,就是看準了這姐妹倆外地來的,家里有錢卻沒男人立門戶。
鋪子開了這麼多天就沒見有男人來過,婆權當這家沒男人。
“人李家一大家子住一起親香的很,做個什麼事都有商有量的。屋子有的住就了,要那麼多院子作甚?再說,鋪子這個,他年歲還小,往后掙一掙不就有了?”
“哪怕是不的。”葉嘉笑得溫順,話說出來卻像個刀子似的往人心口上扎,“我家里是讀書人家。父親是生,我妹子打小讀書識字,聰慧又能干。家里三棟院子,一間鋪子,姐夫是駐地的軍。我妹子往后若是找夫婿,得找個配得上的。似李家這種的人家……對不住了。”
這話一說完,婆的臉直接綠了。旁邊那個一直沒張口的婦人臉漲豬肝。
好半天,實在下不來臺,臉上了好幾,張口就想罵:“一家子長得跟妖似的子,連個男人都沒有,輕狂什麼!不就是個靠賣弄風撈錢的賤貨!”
葉嘉才曉得這個婦人就是那個李家的母親,來之前還有竹。想著這西施鋪子再有錢又如何?還不是一家子人,兒子是個男人,自古以來子嫁誰不是嫁?嫁給他家兒子最好不過。結果葉嘉這人說話難聽,就差直接說家窮破落戶。
市井的婦人罵人難聽,夾雜了許多鄉間俚語,罵的一街道的人都來瞧熱鬧。
葉嘉氣著了。臉一下沉下來。
掏出刀往砧板上一斬,那罵人的婦人臉一白。須臾往地上一坐就開始撒潑。當真是不要臉皮了,說什麼要不是葉五妹賣弄風勾搭兒子,才不會屈尊降貴來這破地方來提親。結果這家姐妹倆不要臉皮,一面勾搭人一面還嫌棄他們家窮。
嗓門又大,說的話又快。倒豆子似的編排人,引得看熱鬧的人指指點點。
周憬琛跟柳沅剛到門口就看到這陣仗,面面相覷,推開人群走進去。
里頭那婦人說的跟真的似的,要不是葉嘉親眼看著葉五妹每日搞這搞那,忙得跟陀螺似的。還真以為不知檢點跑出去勾搭人家的窮小子。可刀掏出來嚇唬了人家,沒用。又不能真去砍人,讓孫老漢過來驅趕。孫老漢一個老頭兒剛要過去,那婦人張就喊非禮。弄得孫老漢都不敢。
周憬琛聽了這一會兒也差不多弄明白怎麼回事。他剛從人群中走出去,要到葉嘉邊。旁的柳沅就直接了腰間的佩刀,咻咻地往空中那麼一揮,場面頓時就靜下來。
兩人沉著臉走到鋪子中央,周憬琛走到葉嘉邊。那冷冽的眼神一掃坐在地上的婦人,清冽的嗓音不高但足以整個鋪子的人都聽清楚:“嘉娘,這記又是怎麼回事?有人來你的鋪子生事?”
他的眼神仿佛那刮骨刀,掃到人上都帶著刃的。
婆跟那婦人這才看到這兩人穿戎服。為首的那個男人自然而然地將葉嘉攏到邊來。倒真像是葉嘉的夫婿。東鄉鎮的百姓別的不認識,但認識駐地軍的戎服。這兩個人穿的戎服一看就是那種面的,跟底層兵卒的不一樣。
那婦人臉變了幾變,也不敢坐地上了。利索地爬起來。
葉嘉瞥了一眼那婦人的做派,言簡意賅地把事給說了一遍。不顧店中央兩個人大汗如注的模樣:“相公,看來你不常來,旁人都要以為咱家沒男人了。”
周憬琛不知怎地,總覺得今兒這‘相公’兩個字格外的甜。抬手了葉嘉的鬢角,自然地將的碎發別到耳后。轉過,出腰間的佩刀就緩緩地往兩個婦人跟前走。他才邁開一步,那兩個婦人就跟屁后頭有猛虎在追,撒丫子跑遠了。
這麼一鬧騰,先不說葉五妹的婚事如何。旁邊看熱鬧的看們才終于知道,西施鋪子是真的有男人的。西施鋪子老板娘的相公,是駐地的軍。
這之后,不僅左鄰右舍的態度好了許多,連常來鋪子門前怪氣罵狐貍的人都沒了。此是后話,就說葉嘉把人弄走后拍了拍葉五妹:“你的婚事,往后得你自己看好了人來找我,我再給你說。”
葉五妹不知怎地,就這麼抱著葉嘉的胳膊紅了眼睛:“姐,我一輩子給你干活。”
葉嘉:“……”
……倒也不必。
周憬琛他們過來,是要跟葉嘉去瓦市買騾子的。看客們散了,葉嘉拉著周憬琛就去了瓦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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