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憬琛輕輕地嘆息一聲，默默挪靠近了葉嘉。袂磨蹭被褥的悉索聲讓人頭皮發麻，葉嘉呼吸短促了些。周憬琛沒有故意迫，畢竟逗弄了自己也絕不會好。

想了想，他手腳十分老實地收回來。

但是他老實，葉嘉不老實啊。自打開始降雪，天就一日比一日冷。這樣寒風呼嘯的夜晚，葉嘉的被窩總是很難暖和起來。手腳也冰涼。周憬琛睡到半夜，就覺一雙仿佛鬼腳一樣涼的腳非常不客氣地進了他的雙之間。給他涼得一激靈睜開眼，然后一個的就拱進了他懷里。

是真的拱，眼睛都不帶睜開的那種進來。周憬琛借著月看著懷中睡得很沉的人，不懂都是在被褥里捂著，為什麼這個人的腳能這麼涼。

很快周憬琛就知道為何這般了。因著他上熱乎&303記40;緣故。這人睡得熱了便將腳出被窩去晾涼，在外面凍的涼了又拿進來他上捂。捂熱了再出去，涼了再回來。

周憬琛：“……”

折騰了許久，周憬琛干脆兩一夾，把那雙不老實的腳給死死夾住。終于能睡一個安生覺。

翌日一早，葉嘉覺自己的腳脖子莫名有點疼。睜開眼時床上已經沒人了，了腳脖子穿好裳爬起來。推開門外面的大雪已經停了，又是一院子的雪白。昨日掃出來的空地重新被雪蓋滿，葉嘉抬頭看了看天，恍惚間聽到安靜的院子里傳來嘭嘭的劈柴聲。

心道誰這麼閑一大早的跑去劈柴，結果繞到屋后去發現是周憬琛。不曉得他劈了多久，額頭有細微的汗。上的裳也穿得單薄，注意到有人過來便抬頭看了一眼。

見是葉嘉，抬眸下意識地沖勾笑了笑。

葉嘉睡得有點懵，拽了拽上的棉襖走過去。剛湊近，周憬琛便空出一只手攏了攏披散在肩上的頭發。而后自然而然地俯下，側頭在上輕輕地了一下。

葉嘉：“……”

葉嘉：“！！！！！”

葉嘉：“你在做什麼！！！”

周憬琛將斧子扔到一邊，斜睨著：“確定你會不會打我。”

“？？？？”

說著周憬琛點點頭：“……看來不會，昨夜是真的。”

葉嘉臉驀地一紅，正想開口，后忽然傳來凌的腳步聲。兩人頓時扭過頭去，就看到余氏埋頭苦沖的樣子。余氏平日里走路最是慢條斯理的，今兒竟然搗騰得兩條都要飛起來。地上那麼厚的雪都攔不住的，一溜煙兒地沒屋檐消失不見。

葉嘉：“……”

罷了，罷了，就高興一下吧。

其實剛才想說大早上你發什麼懵，被人這麼一打岔葉嘉就給忘記了。抬眸與周憬琛對視一眼，干脆算了。原本不過奇怪誰大雪天兒的不好好睡覺跑出來劈柴，這會兒看是周憬琛，估著這廝估計是心里有事睡不著才起來，就準備回去洗漱。

隨口問一句周憬琛早上想吃什麼，聽他說了要吃點熱乎的，葉嘉點點頭便回了前院。

因著昨兒吃了教訓，今兒的朝食攤子就沒有開張。不用做買賣，葉五妹便睡得晚了些，到辰時才穿好裳推門出來。出來時葉嘉已經在后廚面了，預備做一頓羊餃子。

余氏如今已經學會了面跟包餃子，兩人在一起包。很快包了百來個。

周憬琛跟阿玖別看著瘦，這兩人吃起飯來簡直是兩只飯桶。都不曉得他們日日吃那麼多東西都進了哪里，似葉嘉半只手掌心這麼大的餃子，他們一頓能吃三十個。余氏看著百來個餃子還擔心不夠，冬日到了，眷的飯量也見長：“不然我再包一點，實在吃不完留著明兒下也可以。”

葉嘉隨便，左右如今家里也不缺糧短食，想怎麼吃都隨意。

余氏高高興興地把剩下的面團子全給包完。下餃子也簡單，水燒開，熱水下鍋，煮到餃子飄起來就能撈。湯底葉嘉也都調好了，不喝湯的，吃蘸料也自己能弄。余氏不知是剛才瞥見兒子兒媳在后院親近的畫面聯想到什麼，見葉嘉神懶懶的，就讓再回去歇息。

“天兒也冷記，今兒看樣子也做不了生意。沒什麼事你就回屋里歇著。”余氏一面往熱水鍋里下餃子一面推搡，“走吧走吧，煮好了我媛娘或者娣娘來端就。”

葉嘉也沒勉強，往外走時跟林澤宇撞上。這小子今兒倒是乖覺，一大早起來便到這邊來。

四目相對，林澤宇給葉嘉行了一禮。

葉嘉挑了挑眉，讓他把屋外的盆端進屋。自己則越過他回了自己屋。雖說鋪子開不了，香胰子還是得做。孫老漢一大早飯沒吃，就駕著車去梨花巷送貨去了。梨花巷的姑娘們是真的照顧葉嘉生意，也是真的不差錢。

家里的澡豆用完了，香胰子的存貨因著一直現做現給，家里囤的也沒多。葉嘉看貨越來越，琢磨著還得去李北鎮屯一點。徐有才那邊，葉嘉是打死也不會在合作。

孫老漢送了貨就回來，又忙著去李北鎮走一趟。

葉嘉琢磨著這麼混著不行，得盡快去找澡豆的貨源。家里的朝食攤子和豬頭的生意是做不了，凜冬已至，鎮里的百姓都不大出門。囤糧貓冬的時節街道上空無一人，鎮上商鋪都關了。想著程家說的十二月底沒貨給他，他們就要跟臺那邊的商戶合作，葉嘉心里約著急。

等用過了早飯，周憬琛去駐地，葉嘉就把阿玖給留下來詢問。

“姐，走自然是能走的。”阿玖昨兒已跟兄弟說過這事兒，大家伙兒都等著錢過年。昨兒都在問什麼時候走，但：“就是姐你能吃得了這個苦麼？雪天出門有多冷，路有多難走，沒走過的人都不懂。我這麼跟你說吧，一般男子都吃不了這個苦。”

吃苦葉嘉當然能吃，非洲都去過半年，蟲子都吃過。

葉嘉：“我不怕吃這個苦。”

“那姐夫樂意你出門麼？”

“他不在意的。”葉嘉擺擺手。

阿玖看著：“……”真的嗎？他不信。姐夫一看就不是個這方面寬容的男人。

當然，這個話他自是沒有說出口。憶起那日夜里撞見姐夫一個人在外洗子，阿玖其實也意識到什麼。姐姐的子比起媛娘，厲害得不止一星半點兒。想想，阿玖不由唏噓。姐夫那樣的男子遇上姐姐都得遷就著，還是媛娘最好。他家媛娘似水溫。

葉嘉不知阿玖心中所想，思索了片刻，便道：“瞧著這個天，約莫晚間就會停。若是能走，咱們盡早做安排。后頭只會越來越冷，拖著不是事兒。”

“這是自然。”阿玖點點頭。

大冬天的跑臺阿玖自然是有經驗。他十三四歲就經常冬日里跟著皮商人倒賣皮。因著這個時候獵多，野的皮更厚更暖和，賣到臺附近都是俏貨。差不多一趟能掙的能夠他一個人兩年的花銷。只是往日他都是騎馬，葉嘉若是要去，得坐車。

左思右想的，坐車也得找個會駕車的，后面還有好些事要安排。

“那行，我去安排一下。”阿玖也不廢話，這邊說過了他就帶上氈帽出去了。

葉嘉本是未雨綢繆，想著若是孫老漢能從李北鎮進到貨，撐夠這次給程家貨，去臺的事兒也能緩一緩。運氣好的話，說不定能撐到來年開春。

但很顯然，運氣一直很好的葉嘉也栽倒跟頭了。李北鎮的記澡豆鋪子關了。孫老漢跑了好幾家都是關門的。他還特意打聽找到開鋪子那人家里去，竟然也是沒貨的。孫老漢跑了一天，最后還是空著車回來。到了葉嘉跟前囁嚅了老半天說不上話。

“無事，再想別的路子。”葉嘉其實也料到了。東鄉鎮都關了，李北鎮肯定也不會好到哪兒去。

去外頭進貨這事兒看來避免不了。

大雪天出去肯定不簡單，如果能不出去凍，葉嘉也不想去凍。盤算了一下手里能用的人，盤算半天竟然沒有。葉五妹還小不頂事兒，孫老漢不識字，余氏倒是識字也知道怎麼跟人談。但子骨比葉嘉還弱。阿玖雖然能頂事，但做生意得防一手。

說到底，阿玖也只是葉四妹的相公。在周家借住了小半年，其實跟葉嘉也不心。這第一回做事，總是得親自去才放心。

“罷了，這個罪不也得。”葉嘉吐出一口氣，想著晚間等周憬琛回來再商議商議。

周憬琛若是手下有信得過的人，也免了這頓奔波之苦。

然而晚間，周憬琛人不僅沒回來，駐地那邊鬧出了大靜。大半夜的出上千兵馬，在挨家挨戶地搜人。聽說是駐地有突厥人攤子，份曝了，連夜逃了。喀什的布防圖也隨之不翼而飛。烏古斯下令將大批曾經沈海的下屬收押，火速封了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