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次還是那個護衛，舉著火把一靠近葬坑，只瞧見一點，霎時便懼地退后，其他幾個士兵也跟著匆匆后退。

他們皆是訓練有素，也不是沒見過，但底下的場景，他們看了一眼都不敢再看第二眼，腦子里回想起方才那一眼看到的場景，都忍不住心跳加速。

護衛捂著，再次勸阻道：“郎君，您別看了。”

謝欽只看他們神，便知道底下定然慘不忍睹。

但他為，立志為民，越是如此，他越是要親眼看看，要公之于眾，教世人警惕，教百警醒。

是以，謝欽從護衛手中過火把，不顧護衛阻礙，走近葬坑。那是怎樣一副場景，殘尸敗蛻，累累白骨，石塊土礫覆蓋之下，不知還掩藏著多無名的尸骸。

謝欽不忍再看，轉大步離開此地，他記極好，回去時無需人再引路，徑直走出礦。

其他人紛紛跟從。

待到走出門，謝欽仍舊未能完全平復心緒，擺手教其他人先去外面，而后獨自一人站在石像前，仰頭看著石像上那兩張圣潔的臉。

百年前，是否真的有這樣一對兒突破一切、不顧在一起的年輕人，外人不得而知，但傳至四方的蝶仙傳說和那香火鼎盛的蝶仙廟，顯然是兩族有意為之。

若非細心查探，誰又能想到，這蝴蝶谷之下竟然藏著這麼多罪惡？

他又看向兩側的靈位，這樣的廟，憑什麼燭火長明，香火不斷？

忽地，謝欽眼神一厲，右腳后撤一步，上向后一側，躲開從右側砍過來的鋒利刀刃。

刀柄握在一個男人手中，男人乃是守族廟的人之一，來不及逃跑，便躲在了供桌之下，教布掩住了形。

他認出謝欽是刺史，猜出是府的人殺進村子，又是恨意，又是想要挾持他，保族人們平安，便出刀伺機刺向謝欽。

但世家子自小學騎武藝，謝欽長大后也未曾懈怠，敏銳地察覺到危機，靈敏地躲過。

而男人一擊未中，眼神越發兇狠，魚死網破一般揮舞著刀，繼續砍向謝欽的脖頸。

謝欽又向左避開刀，迅速反擊，左手攥住男人握著刀柄的手腕，右手曲肘，迅猛地擊向他的膛。

男人無法躲開，另一只手握拳揮向謝欽的頭部。

謝欽到拳風，頭向左一偏，躲過第一拳，在第二拳追上來之前，抬起右手格擋，格擋住之后，出拳擊向男人的面部。

男人鼻子一痛，眼淚瞬間涌了出來，待到拳頭離開，兩緩緩流下來。

謝欽則是趁機握男人的手腕，刀落地之后，便握著他的手腕向后一扭，接著在他窩重重一踢，迫使男人跪倒在地。

門口的護衛和士兵第一時間便發現異，沖進來保護，不過從有人刺殺到謝欽將人制服，一切都發生在瞬息之間，是以他們進來后只起到扣住男人的作用。

兩個士兵死死按住那人，護衛則是抱拳請罪，“屬下等保護不力……”

“不怪你們。”

謝欽從繡中取出一方帕子，邊慢條斯理地手邊看向那個被按在地的男人，冷漠道：“有些人不自量力罷了。”

他完手，隨手一扔，錦帕便落在香爐之中。

燃著的香瞬間錦帕，錦帕上的孔一點點擴大，直到整個帕子都燃燒起來，一并燒著了整香。

蝴蝶谷從這一日起，再沒有蝶仙廟和族廟，只有祭奠那些兩族迫害而慘死的亡靈的祭廟。

·

州城之中，尹明毓、褚赫和戚節度使三方，也在等著時辰。

州城沒有宵，需得等夜徹底暗下來，百姓們皆歸家，方可行事。

尹明毓和戚夫人在胡宅跟所有賓客周旋之時，戚節度使等待在節度使府，隨著商議好的時間越發臨近，忍不住便略顯焦躁地踱步。

他需要做的，便是趁著胡族長、樊族長反應不及之時，調他的親兵以最快的速度和對百姓危害最小的方式，控制住所有與蠻、僥兩族相關的產業和宅子，控制住整個州城。

謝策快到平常睡覺的時間，他不想在別人家睡，想醒著等母親來接他，便磋磨著羊也不準睡，陪著他等。

但是羊趴在原地，總是闔眼，謝策便牽著它來回走。

他說要去前面等，第一時間能看到母親，金兒勸了幾句，見他執意，便教人去節度使府前院請示戚節度使。

戚節度使允了。

謝策便出現在前院正堂。

戚節度使穿了一鎧甲，謝策一見到他的模樣，便扔下羊，滿眼放地跑到戚節度使邊兒，驚嘆不停。

戚節度使看著他，問道：“你不怕嗎？”

謝策不明白，“怕什麼？為什麼怕？”

戚節度使聽后，看著他天真無邪的臉，謝策對南越發生的事兒不知道正常，但如此小的年紀，竟然毫沒有因為孤在外而膽怯，屬實不同凡響。

謝策不在意那些，羨慕地看著他的鎧甲，問：“戚祖父，我能嗎？”

戚節度使：“……吧。”

謝策一喜，湊過去出小手，小心翼翼地索。

戚節度使到底是經過風浪的，又有謝策打岔，便徹底冷靜下來，待到時辰臨近，立時便走至庭中，對親兵們一一下達軍令。

謝策趴在門后，看著戚節度使威風凜凜的模樣，滿眼崇拜。

一眾親兵得令，迅速出發，早就守候在城外的士兵也聽候調遣，城迅速前往各。

城中百姓還有未睡的，聽到靜，便有開門出來查看的，但一打開門，看見街上的士兵，馬上嚇得回去。

西城區多是普通百姓，只有一些兩族普通族人在這里購置了房產，因此才需要調兵過來。

東城區繁華，城東北許多酒樓青樓賭坊背后都是兩族，需要率先控制的便是此。

今日因著胡族長婚，州城許多有權勢的人皆在胡宅參宴，東城區教往日稍稍冷清。

而士兵一進各個樓館，便驚奇一片驚，大部分人要麼衫不整，要麼毫無防備，便是有些人想要抵抗一二，也很快被戚節度使的士兵控制住。

與此同時，城東南也有士兵進，從最外圍開始，一點點控制那些跟兩族關系的人家。

胡宅——

褚赫找借口留住了州衙員，不管他們如何有怨言，都沒有放人離開。

時辰越來越晚，不止刺史始終沒出現，其他州衙員也都沒有出現。

胡族長越看那些舞姬跳舞，心越是，極想回去房，便道：“你們繼續賞舞喝酒，三當家替我招待，我就不奉陪了。”

尹明毓看著天，知道戚節度使已經開始行，能拖一會兒是一會兒，便笑道：“胡族長，刺史大人說了會來，你不妨再等等。”

胡族長早就等得不耐煩，便道：“先前刺史夫人派出去詢問的人，已經走了許久，還未回來，許是刺史有事，來不了了。”

“再說，今日是我大喜的日子，總不能耽誤我行房之禮吧？”

若是換旁人，胡族長本不會客氣，可對著刺史夫人，又有節度使夫人，他雖然不滿也控制著，沒有語氣太差。

賓客們嬉笑調侃，道：“今日大喜，是不能晚了房……”

唯有樊族長，打量著刺史夫人，心下越發懷疑，便也試探道：“刺史夫人，天不早，不妨今日便散了吧，明日我等再設宴請刺史大人和刺史夫人，胡族長房要。”

胡族長聽這姓樊的難得說句好話，當即點頭闊綽道：“是，明日再宴請刺史大人不遲。”

尹明毓見狀，便端起酒杯，含笑起，不不慢道：“今日確是我家大人失約，教胡族長耽擱許久未能行房之禮，若是繼續耽擱下去，我也有些過意不去，便敬胡族長一杯酒，還胡族長莫要介懷。”

“刺史夫人言過了，我先干為敬。”胡族長抄起酒杯，咕咚喝完。

尹明毓看著他喝完，道了一句“爽快”，方才端起酒杯，微微一敬，而后以袖遮口，一飲而盡。

胡族長道：“各位盡興。”

說完，便抬要走，迫不及待盡顯。

“胡族長且慢。”尹明毓又開口。

胡族長這些真是煩了，著怒問：“刺史夫人，還有什麼事兒？”

樊族長慣常謹慎，察覺行為有異，看著的目犯冷，也起道：“刺史夫人，我也好奇您今日是有什麼事兒。”

兩人的神，皆有些不對勁兒，氣氛也莫名有些針鋒相對起來，其他賓客們不面面相覷。

尹明毓依舊笑盈盈，又接過銀兒遞過來的一杯酒，沖眾人道：“難得這麼多人聚在一，本來刺史大人想要借此機會，與諸位就日后南越的前程懇談一番，但刺史大人未能來，不妨由我代為說幾句。”

樊夫人得了樊族長的眼神，立即道：“刺史夫人，咱們一群后宅婦人，可不好摻和男人們的事兒。”

說著，轉向旁邊的劉司馬夫人，“劉夫人，你說是吧？”

劉司馬夫人微微點頭，正要附和，后的劉娘子使勁兒揪了兩下的袖子。

這個間隙，尹明毓已經出聲道：“樊夫人此言差矣，既權勢富貴，也不能以子之掩不仁不義之舉。”

劉司馬夫人因為兒未能及時回應，哪想刺史夫人說話會忽然變得怪氣，詫異不已。

而樊夫人聽如此說，霎時便忍不住惱怒，“刺史夫人當著節度使夫人這般說，是何意？”

戚夫人置事外一般一言不發，任由尹明毓說話。

樊族長則是不了夫人被辱似的，起一拱手，“刺史夫人份高貴，我等不敢得罪，這便告退！”

他一，僥族的一行人皆起，打算直接離開。

尹明毓端著的酒杯緩緩放下，溫和地：“樊族長，你們這是不給我面子嗎？”

“我看刺史夫人是不給我僥族面子。”樊族長眼神越發冷，直接抬腳，吩咐族人，“走！”

他們一行人走到庭院門，遠夜空之中，兩三個天燈緩緩升起，慢慢其他方向也漸漸升起天燈。

尹明毓舉起酒杯，重重摔在樊族長等人前方石板地面，“我讓你們老實待著，沒聽見嗎？”

在場賓客瞬間出驚，樊族長等人也不由停下腳步，回頭怒視。

而碎裂聲一響起，謝家的護衛們便一擁而，突襲向胡族長和樊族長等人。

尹明毓和戚夫人后的護衛、婢也都刀護在兩人周遭。

“啊——”

現場的賓客們紛紛尖，慌張躲閃。

他們沒注意到，漫天天燈，照亮了整個夜空。

士兵團團圍住兩宅，而后，戚節度使率親衛破門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