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眉連忙將小人兒放到桌上做好，來教他說話，手指著自己道：“娘！”

　小人兒揚起小腦袋，拍拍雙手，咧笑道：“羊！”

　危眉道：“不是羊，是娘。”

　小團子瓣微張：“狼！”

　危眉：“娘。”

　小團子這一次拍著自己的雙手回道：“羊！”

　危眉指著一邊的九公主，道：“這是姑姑。”

　小團子學會了：“呼呼。”

　危眉又指著遠那搖籃教他：“那是床，你睡的小床。”

　小團子看一眼搖籃：“船兒。”

　危眉教了他好幾遍，他繞老繞去，總之就是說不出一句標準的字音，危眉看他牙齒還沒長齊，小還氣呢，也不再折騰他了。

　一旁的九公主樂不可支，走上來抱住他：“走吧，姑姑抱你去玩兒！”

　這一次小人倒是字正腔圓地道：“玩兒！”

　危眉低頭笑道：“怎麼別的話說不會，說起’玩’就字正腔圓呢？你爹回來你喊他什麼？”

　指尖輕點了點他的額頭，小人兒聲氣地“呀”了一聲，倒的懷中，引得殿笑聲迭起。

　崔老夫人接話：“說起阿灼，他此前在北疆到底怎麼一回事？雖說前些日子傳來了他平安的消息，但這其中的曲折，恐怕不止這麼簡單，娘娘可否與我講講？”

　危眉讓四周宮人退了下去，與崔老夫人道：“謝灼此前遇上北汗的軍隊，以假死，對外藏了行蹤，實則暗中前去南昭求兵，我也是去了南昭才遇到了他。”

　危眉怕老人家擔憂，話中自然去了他們一同經歷的兇險之事。

　崔老夫人聽罷點了點頭：“倒是和外頭說的差不多。阿灼平安無事，我也就放心了。只是他下一次，別再干出這等之事，實在讓人掛心。”

　危眉道：“是。”

　崔老夫人記得此前他二人鬧到決裂，遲疑了片刻：“娘娘與他……”

　危眉知曉想問什麼，微點了點頭。

　老人家聽到這話，混濁的眼中目微閃了閃，出蒼老瘦削的手握住了，“眉兒你也是我看著長大的，你二人若是重修舊好，那是再好不過了。”

　老人家瞧著時辰差不多了，起道：“娘娘才回宮，我就不打擾娘娘歇息了，改明兒再來看娘娘和小殿下。”

　危眉起相送，讓承喜親自送崔老夫人。

　崔老夫人牽著九公主的手走到殿外，九公主回頭瞧一眼未央宮的方向，等四周沒人了，才敢問道：“外祖母，皇兄真的娶眉姐姐了嗎，那外頭的流言怎麼辦？您方才在殿，為何不和眉姐姐多說幾句？”

　崔老夫人看著小姑娘，攏了：“流言蜚語再如何，還得看他們自己，他們不在乎，我又何須多勸？人活著一世，就是要讓自己的舒心最重要。”

　崔老夫人笑道：“可惜你母妃不在了，若是還在，現在也該是含飴弄孫的時候了”

　九公主牽住老夫人的手，“外祖母，阿娘雖然不在了，但我會陪著你的。”

　老夫人一愣，眼眶涌上一抹潤，笑道：“好啊。”

　一老一小兩道影相互牽著，慢慢步了午后溫暖的艷之中。

　天氣漸漸轉暖，春回大地，喜鵲銜著一年的春信到來，與此同時，危眉也收到了大祁邊關接連傳來的捷報——

　北汗人不敵大祁，退兵數里，潰不軍。

　攝政王神勇，親自帶兵，一舉拿下要塞，攻占了對方數個部落。

　北汗多次派使臣前去大祁兵營求和，甚至遞上了降書，然而大祁似乎還沒有停戰的跡象，戰線一直往北推進。

　危眉歡喜之余，更多的則是牽掛擔憂，期盼謝灼不要在作戰中傷。

　五月中旬，危眉收到了一封信，攝政王不日就將歸京。

　攝政王帶兵打贏了戰事，將前線全權給危月將軍，提前回來見自己的妻兒。

　危眉讀著信件，心起伏，角綻開笑容，坐在暖炕上的阿忱，小團子正在玩著棉布老虎玩偶，仿佛覺到的視線，抬起頭朝樂呵一笑。

　危眉走過去抱起他，了他臉蛋，“你父皇就要回來了，高興不高興？”

　小團子拍拍手，被危眉教得極好，吐出兩個字：“父皇。”

　雖然聲氣，但是字正腔圓。

　一旁的承喜道：“若是攝政王回來聽了，那想必是極其高興的！”

　危眉手臂托著，吻吻他的小腦袋，道：“記得到時候就這樣喊你父皇。”

　小人兒聽不懂話，也咯咯直笑，過了會砸吧砸吧小，了眼睛，呼呼趴在肩頭上，這是玩困了。

　危眉淺淺一笑，抱著他走向搖籃。

　半個月后，風和日麗，春明。未央宮前立滿文武百。

　危眉一盛裝立在殿前，清風拂來，袂翩飛，眺著遠方。

　闕門一點點開，一隊輕甲士兵騎馬走了出來。

　為首之人姿拔，宇軒昂。后侍衛手持長戈，一路護送他宮。正是攝政王的王駕。

　危眉心跳加快，雖隔著遙遙幾十丈遠，但二人的目好像在空中對上，知道他定然看到了自己，眼里出喜悅之。

　攝政王到了未央宮前，文武百、四下宮人齊齊下跪，高誦：“恭迎攝政王歸京——”

　危眉抱著阿忱迎上去，謝灼走上臺階，牽住道：“還以為你不會出來迎我了。”

　危眉不解，謝灼道：“皇后出來迎的皇叔，倒不怕外人的眼了？”

　危眉輕笑，低頭對懷里人道：“阿忱，快喊你父皇。”

　謝灼這才看向懷里的兒子，小人兒抬起頭，一雙眼珠子轉了轉，好像在思索來人是誰，虎頭虎腦的，也不怕生，就這樣和謝灼對視著。

　謝灼怕危眉抱得手酸，出手來接兒子，“給我抱吧。”

　小人兒在空中神氣地蹬了蹬小。

　一旁的宦殷勤道：“瞧瞧，小殿下和攝政王親著呢！”

　危眉輕笑了一聲，“走吧。”

　皇后娘娘牽起攝政王的手，與他一同往殿走。

　這二人一個是溫明艷的中宮皇后，一個是雋逸俊攝政王，午后的清風徐徐流過，皇后青的麗過水墨金地磚，拂過攝政王玄的袍，二人相互對視，就如畫中人雋永。

　他們懷中的小殿下仰起腦袋，圓溜溜的眼珠盯著二人，讓這一幕更添一份溫馨。

　眾臣齊聲道：“恭送攝政王，恭送皇后娘娘！”

　只是誰也沒想到，這樣溫馨的畫面，下一刻就被一道刺耳的哭聲打破。

　攝政王懷里的小人“哇”的一聲大哭了起來，顯然不認識自己的親爹是誰了，朝著危眉出雙手，鬧著要從謝灼懷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