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進了末尾,也意味著,一整個暑假即將結束。
林惜正坐在家裏的小商鋪里,旁邊半人高的老舊風扇,發出嗡嗡嗡地聲響,一陣又一陣涼爽的風吹拂在臉上,連帶著束在腦後的鬆黑髮,都被吹地飄起。
手裏捧著一本高二數學教材書,這是放暑假之前,在老師那裏借回來的。
旁邊還擺著習題冊,書角雖然平整,但是看得出來已經翻了很多遍。
沒一會,門口的明門簾被掀了起來,穿著上和白七分的小姑娘徑直走到收銀臺,直接趴在玻璃櫃枱上。
「林惜,你又在預習,我每次來你都在看書,也太認真了吧。」
小姑娘張涵,跟林惜是同村的,而且村裏只有們在一個學校。
只不過林惜當年學的時候,學校不僅沒收錢,還獎勵了十萬塊錢。張涵則是了錢才進這個學校的。
因為林惜中考的時候,是全市的狀元。
林惜看了一眼,正要說話。
誰知張涵話鋒一轉,又開始說:「對了,你知不知道今天村委會來了好多人。」
村委會?林惜著面前的人,那不是大人才會關心的事,什麼時候張涵也開始心這些?
淡淡搖頭,表示不清楚。
張涵本來就是來和八卦的。
這時候迫不及待地說:「聽說今天來的人,祖籍是我們村的,後來在外面發了大財,要回來投資咱們村呢。」
見林惜不是很興趣,張涵誇張地說:「他們開過來的車,是賓利呢。」
賓利,這個林惜倒是知道。
所在的學校,是市裏的私立學校,教學質量肯定不能跟市裏最好的高中比,也還算不錯。不家裏有錢但又考不上最好那所高中的學生,家長都會花錢把孩子送到這所高中。
學校里放假的時候,有家長開這個車,接孩子。
至於林惜,作為中考狀元的,當年是學校買回去的活招牌。
嗯,就是為了那個十萬塊錢,放棄最好那所高中,選擇這所學校。
「那不是好的。」林惜拿起旁邊的筆,在筆記上寫了幾句,隨口回道。
張涵知道一向安靜,話。
也沒在意,準備繼續說,只是想到接下來要問的話,臉蛋突然一熱。
支支吾吾地說:「那你沒看見那個……」
那個了半天,也沒說出個什麼,惹得林惜朝看了一眼。
這時,門口的塑料門簾再次被掀了起來。
林惜轉頭看過去,就見一個高瘦的影走了進來。原本趴在收銀臺背對著門的張涵,也跟著看了過去,誰知這一看,突然啊地了一聲。
進門的高挑年,穿著白襯衫和淡藍牛仔,他上的白襯衫真的是那種發的白,只不過比襯衫更白的,居然是他的臉頰。這人的皮也不知怎麼生的,像是從來沒曬過太一樣,雪白,細。
年的五生得緻又立,黑眸深邃,鼻樑高,特別是他的,肯定是什麼都沒抹,卻是那種的,有種紅齒白的覺。
他臉上沒什麼表,眼神有些慵懶驕矜。
著年人那種矜貴。
他走到櫃枱前,慢悠悠地出一隻手,在玻璃上輕扣了兩下。
開口說:「麻煩,一瓶冰鎮礦泉水。」
他說話腔調不不慢,自帶一慵懶散漫。
這聲音是林惜聽過最好聽的。
林惜點頭,轉去給他拿礦泉水。在掀開冰櫃的時候,突然想起一句話,上帝給會給每個人都打開一扇窗。
上帝給這個人開的,肯定是全景天窗吧。
把冰鎮礦泉水拿過來時,看見面前的年,眼角微抬,隨意地掃了一眼手裏的礦泉水。
家的小賣部只有一個放雪糕的冰櫃,沒有那種專門放飲料的冰箱。
飲料放在裏面,都會被凍地跟石頭蛋似得。
林惜看著他,淡淡問道:「還要嗎?」
年眼中出一玩味,隨後他點點頭。
林惜:「一塊錢。」
年從兜里掏出薄薄的錢包,遞出一張紙票。林惜手接過,垂眸的時候,看著他的手指,嗯,修長白皙,骨節分明的一隻手。
還是好看。
從找錢一直到年離開,小賣部里除了風扇嘩嘩的聲音,顯得格外安靜。
等人走了,林惜向一直趴在那裏的張涵,這才注意到,臉頰紅得像是要滴。
以為張涵是熱的,認真說:「你往裏面站站,這樣能吹到風扇。」
誰知張涵作極誇張地拍了下口,猛地呼出一口氣,驚詫地問:「林惜,你怎麼能這麼淡定?」
林惜:「……」
張涵咬著下,著,手朝自己臉上一個勁地扇風。
邊扇邊說道:「其實我剛才來的路上,就看見他了。」
年站在村委會的大門口,長玉立,惹得張涵盯著看了好久。
林惜著,所以呢?
張涵吐了下舌頭,「你不覺得這個人長得特別好看。」
嗯,確實很好看。
又說:「我覺得他是站在我旁邊,我都要呼吸不順了,你居然還能那麼平靜。」
林惜沒想到說的是這個,登時笑了笑。
這個年紀的孩看見好看的年,難免會浮想聯翩,一腦的偶像劇畫面進腦海中,自然帶著面紅耳赤的。林惜一向對這些懷不太興趣,沒辦法跟張涵討論起來,只好安靜聽說。
低頭將習題冊拿了起來,這個最後一道大題,之前一直沒思路,就在剛才,突然有了解題思路。於是拿著筆,認真在上面寫了起來。
外面蟬鳴依舊,因為是在村裏,到都是綠油油的。微風裹著熱浪,吹拂而過,周圍依舊著悶熱。
張涵托著腮幫子,繼續說:「我覺得他比我們學校的校草還好看哎。材高高瘦瘦的,五那麼緻,對,皮那麼白,。」
低頭看了一眼自己在外面的手臂。
隨後又朝林惜看了一眼,羨慕地說:「林惜你也好白啊,真羨慕你們這樣的。」
林惜確實生得白,是那種水潤的白皙。
明明都是一方水土養出來的人,張涵著自己有些黃黑的皮,哭無淚。
沒一會,林惜的父母回來了。江英一進門看見張涵在,登時低頭,往裏面走。
林惜看了一眼母親,覺得有些奇怪。
家這個小賣部雖然不是村裏唯一一家,不過卻是生意最好的。
全仰仗著江英熱開朗的格。要是平時看見張涵在,江英肯定會主招呼。
倒是一向沉默寡言的林耀華,看見張涵時,勉強打了個招呼。
張涵見他們不太對勁,又沒買東西,不好意思多待著。於是跟林惜說了兩句,告辭回家了。
等張涵一走,林耀華讓林惜回後院去休息。
家這個小賣部連著自家的院子,前面做生意,後面住人。
林惜看了他一眼,輕聲說:「爸,我不累,你去睡一會吧。我來看店就行。」
「沒事,爸也不累。你看書看這麼久,歇會兒,咱們不在意這一時半會的。」
林惜打小就懂事,別人家孩子讀書,家長在後面拿鞭子趕。在林家,是他們做父母的勸孩子多歇息一會。
兩人話剛說完,聽到後面一陣鳴。
林耀華趕往後去,林惜想了下,也跟著一塊去看看。
他們一到院子裏,看見江英手裏提著一隻大公,鮮紅的冠子這會兒都豎起來了。
林耀華趕問道:「你這時候抓幹嘛?」
江英:「殺。對了,你再去村委會,問問他們,晚上能不能留在家裏吃頓飯。他們這麼遠道而來,我們不招待一頓,說不過去。」
剛才江英低著頭進來的,此時林惜才發現,眼眶是紅的。
媽媽哭過?
林惜心底更加奇怪,江英子要強,長這麼大,都沒見過媽媽哭。
林耀華有些無奈道:「人家不是說,下午要走了。」
誰知江英揮舞著手裏的大公,「讓你去問就問,怎麼那麼多廢話。」
林家一向都是江英說了算,林耀華一向聽的話。
這會兒也沒多說,轉出去了。
他走後,江英看了一眼小兒,輕聲說:「林惜,媽要做飯,你先幫忙看會店。」
這時候才下午三點不到。
但是林惜聽了,也是乖巧點頭。
大概十來分鐘后,門簾再次被掀起來。林耀華回來了,只是他後還跟著別人。
林惜抬頭,看見後面跟進來的人。
穿著白連的人,看起來只有三十齣點兒頭,模樣是真的,長發優雅地束在腦後,耳朵上帶著一對珍珠耳飾,隨著走,珍珠在半空中悠悠晃。
是個耀眼的大人。
跟在人邊的,居然是之前來買礦泉水的年。
「這是林惜嗎?」大人地開口,連聲音都那麼好聽。
林耀華顯得有些局促,他一向不擅長人際關係。
倒是大人溫地對林惜說:「我溫璇,你可以我溫阿姨。」
「這是我兒子,季君行。」大人又拉了下邊的年,笑容溫親和,看著林惜,笑道:「你今年也是十七歲吧,跟這小子一樣大。」
林惜沒想到看起來這麼年輕,居然有個這麼大的兒子。
倒是被母親提到的年,朝林惜看過來,角微勾,那張過分好看的臉,表略顯寡淡,不過還是從容禮貌地開口,「你好。」
原來這就是張涵說的,來村裏投資的有錢人。
只是林惜不知道,媽媽為什麼要請他們到家裏來吃飯。
因為客人過來了,林耀華讓林惜領著他們到後面院子裏,自己則是把前面小賣鋪關了。
等進去之後,江英已經給放完,地上淋了不。
惹得進去的年,眉梢眼角都抬起來。
好在他沒出嫌惡的表,只是略有些詫異的模樣。
林家的客廳是典型的農家裝飾,沒有沙發,堂屋中央擺著一張八仙桌。
林耀華忙前忙后地搬凳子,招呼他們坐下。
趁著去倒水給他們的功夫,林惜好奇地問林耀華,「爸,他們為什麼來咱們家裏?」
林耀華愣了下,倒熱水的手一頓。
過了一會,他低聲說:「你哥哥的心臟,就是捐給了他家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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