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現此算是一個人工開鑿的空頂,抬頭能看到天空,但外邊還有一層山巖遮擋,腳下的石階是在原有的山巖上鑿出來的,走下石階從一個布滿藤蔓的石鉆出去,才是那日大船靠岸的淺灘。
眼下淺灘上堆著不木頭、土石,原本的沙地上每隔一丈就挖了一個大坑,只不過因為昨夜漲,又是沙地,塌方后顯得不倫不類,坑底還有不積水。
林堯和十來個東寨漢子拿著鐵鍬,高挽著腳赤著膀子在那邊挖什麼,個個臉上都沾了不泥漿。
林昭把食盒放到一空地大聲吆喝:“歇工了歇工了,先吃飯!”
一聽到開飯,漢子們才停工了,見著前來送飯的是娃子,還是把被汗水的裳穿上后,才三三兩兩去江邊洗手上的泥。
發現秦箏也跟來了,不人的視線倒是在和林堯之間打起了轉。
王彪拿了個饅頭端著粥碗跟幾個相的漢子蹲一個圈,邊吃邊往秦箏那邊瞅:“你們說,那小娘子跟來做什麼?”
幾個漢子只顧著吃,一致地搖頭。
王彪給了挨著自己的漢子一胳膊肘,低罵道:“你們這群飯桶,就知道吃吃吃。”
說著他又往秦箏那邊看了一眼,發現林堯走了過去,咂道:“你們說,那小娘子該不會是看上咱大哥了吧?”
一個漢子悶聲道:“不可能,那小娘子的夫婿長得可俊!功夫也不比咱大哥差!”
王彪給了他腦袋一下,罵道:“怎麼說話呢,咱大哥那才俊!那小白臉一副病懨懨的短命相,哪里比得上咱大哥?”
腦袋被敲的漢子著腦袋道:“姑娘們才不喜歡咱大哥那一掛的……”
王彪做勢又要打,漢子趕捧著碗拿著饅頭蹲別去了。
秦箏會出現在這里,林堯委實有些意外。
昨夜談,那自稱程稷的清貴公子雖還未向他亮明份,但一想起他說的那幾條計謀,林堯到現在腳下都還有幾分發虛,也愈發肯定這夫婦二人的真實份只怕非同凡響,還特地囑咐過寨子里的人待們要更加敬重。
眼下秦箏過來了,他生怕是林昭胡鬧帶一道過來的。
見了秦箏,林堯抱拳就道:“程夫人怎來了這腌臜地?”
林昭快,替秦箏答道:“阿箏姐姐想挖幾株驅蛇草回去種在院子里,不認得驅蛇草,我記得這附近有,索阿箏姐姐同我一道過來了。”
林堯沉了臉:“胡鬧,你回去時順手帶幾株拿過去不就行了,還讓人家跟著你跑一趟。”
秦箏擔心林堯怒是因為林昭讓自己知道上山的方式,忙道:“寨主勿怪阿昭,是我好奇,想跟著一同過來看看的。”
都替林昭說了,林堯也不好再向林昭發難,只囑咐林昭一會兒早些送秦箏回去,拿了饅頭和紅薯便往王彪那邊去。
他們先前圍的圈了一個人,林堯一蹲過去,正好把那半個圈給堵上了。
王彪朝他那邊了,低了嗓音問:“大哥,那小娘子來這邊干嘛?一起來送飯的?”
林堯白他一眼:“過來挖驅蛇草的。”
王彪頗為失地“哦”了一聲。
秦箏趁著他們吃飯,倒是隨林昭去他們挖的基坑細看了一眼。
的確是先前就猜到的問題。
這里靠近江流,土壤潤,沒放坡,又沒挖排水,基槽一進水就容易塌方,而且看樣子,這基槽原本的深度應該是按在干燥的土壤挖基槽的深度標準來挖的。
表層土壤潤松散,基槽得挖更深才對,必須得挖進底下的土層,棧橋底座才能穩固。
秦箏越看眉頭皺得越深。
邊上吃飯的漢子見們站在基槽口,吆喝了聲:“姑們,可別去邊上踩,又給踩塌方了弟兄們這一上午可就白忙活了!”
其余漢子都笑了起來,倒是沒多惡意。
秦箏不聲對林昭點了下頭,林昭知道看完了,才揚聲道:“誰稀罕看你們挖的隔破土坑,哥,我帶著阿箏姐姐挖驅蛇草去了!”
言罷便領著秦箏往淺灘的灌木叢里鉆去,喜鵲跟在們后。
走出一段距離后,林昭讓喜鵲放哨,自己才問秦箏:“怎樣?阿箏姐姐可看出什麼問題來了?”
秦箏撿了樹枝在地上簡略畫出那邊的幾個基坑,又在基坑旁畫了一條豎線,道:“下樁子前,得把基槽再挖深些,至得挖到土底下兩尺。除此之外還得等邊放坡,坑有多深,鏟出的斜坡底長跟坑高一樣就行,這樣就不會再塌方。”
林昭聽得一雙眼都亮了:“這樣就可以了嗎?”
秦箏指著那條豎線:“還需挖條一尺寬的排水,這條棧橋建后用不著,但在基坑填土之前至關重要,有這條排水,坑底才不會蓄水,若是坑壁土質過,也容易塌方。”
林昭似懂非懂點頭,看著秦箏幾乎崇拜得兩眼放。
還有最重要的一個問題秦箏沒說,既然江水會漲,那就不能建固定高度的棧橋,不然漲時船靠岸,棧橋被水淹了等于白修。
工業棧橋和普通橋梁最大的區別就在于,工業棧橋是可以改變高度的。秦箏以前在工地上見過的棧橋都是用鋼鐵架搭的。古代工業不發達,短時間也不可能備好那麼多鋼鐵架,那就只能用木頭。
借用卯榫結構打造木架,以達到棧橋的橋臺和橋墩可隨時拆卸想要的高度倒是不難。
秦箏試著給林昭解釋了一遍棧橋的升降原理,但顯然這個靠說有點難理解,秦箏只得問:“東寨負責修棧橋的是誰?”
技指導是西寨的,但干苦力的都是東寨的人,應該還是有個領頭的才對。
林昭道:“是王彪大哥。”
秦箏便道:“那你找機會把我同你說的轉述給他聽一遍,他若懂這其中的意思自然最好,若是不懂,我后邊同你解釋清楚了,你再轉述與他,只不要說是我的主意就好。”
林昭點點頭,又不太好意思地道:“是我太笨了。”
秦箏腦袋:“不是你笨,是你沒接過這方面的東西罷了,再說了,人各有所長,你這功夫,旁的姑娘練個十年八年都不一定會。”
林昭笑得出一口小虎牙:“阿箏姐姐你人真好,我哥就只會說我笨。”
秦箏笑道:“你知道他說的是假話就行了。”
林昭心極好地起脯,只覺渾都舒坦了:“那是!他狗里就沒吐出象牙來過!”
這對兄妹一定是親生的。
秦箏有些哭笑不得,道:“挖完驅蛇草就先回去吧,你兄長他們應當已經吃完飯了。”
蹲得有些麻了,從灌木叢里站起來,朝江面看了一眼。
這里地勢高,秦箏一眼就瞧見江流拐角有艘烏篷船一直停在那邊,船尾有個帶著斗笠的漁翁似在釣魚。
都知道兩堰山是個山賊窩,怎還會有漁人來這邊釣魚,秦箏只覺怪異,問林昭:“你們山下常有人來釣魚嗎?”
林昭起朝著秦箏的視線看去,瞧見那艘烏篷船,臉微變,“我哥劫了水匪的貨,八是水匪那邊有什麼作,我去給我哥說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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