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在看林昭,只有太子視線幽幽落在了秦箏上,秦箏假裝不知,避開他的目看向別,仿佛是在欣賞遠山巒煙雨朦朧的風景。
林昭自然不會把秦箏給賣了,站在屋頂上,兩手叉腰對王彪道:“每年雨季幫寨子里修補屋頂的又不是你,你自然不懂!”
王彪沒料到自己夸一句也能被這姑懟,想著下點苦力總能讓舒坦了吧,便道:“大小姐您這兒還缺人手嗎?”
“我這邊把茅草鋪上就完工了,武三叔他們家的瓦頂雨嚴重,不過寨子里沒瓦了,你幫忙拿兩捆茅草去給武三叔將就著把屋頂蓋一蓋。”
“好勒!”王彪去曬干的茅草堆里撿了兩捆抹了黃黏土的茅草,看了一眼秦箏,問太子:“軍師就不跟我們一道走了吧?”
太子微微頷首:“你們先回。”
幾個漢子走出老遠還時不時回頭看,視線在太子和秦箏之間滴溜溜轉,偶爾發出一陣起哄的笑聲。
太子沒理會他們,走近幾步問秦箏:“快下雨了,在這里做什麼?”
秦箏被他這麼盯著就覺著莫名心虛,垂在側的手下意識了袖子,面上瞧著倒是一派自然:“寨子里缺人手,我同阿昭一道來幫忙蓋瓦修補屋頂。”
太子打量著:“你上得去屋頂?”
怎麼被他說得自己好像就是個繡花枕頭一樣!
秦箏一開始見到他的那點張頓時然無存,不服氣道:“我也就這會兒閑著沒幫忙遞茅草而已,先前修補瓦屋頂,我也是有遞瓦的!”
瓦片不能直接往屋頂上甩,怕失手,茅草曬干后卻是扎一捆一捆的,直接往屋頂上拋就行。力氣不夠,扔不上去,才讓幾個漢子負責此事,自己則借林昭之口說出深挖排水后,去指導幾個漢子清理渠。
太子看著氣鼓鼓為自己正名的樣子,沉思片刻道:“那……辛苦了。”
秦箏:“……”
為什麼覺這男人仿佛是在嘲諷?
秦箏直接不理人。
大抵是天公作,林昭那邊鋪完最后一層茅草,原先的牛細雨,才變了豆大的雨珠子,屋后排水的渠也清理好了。
康婆子是個年近七旬的坡腳老太太,不知何時在屋子里煮了蛋,端著滿滿一大砵出來,是給們人手塞了一個。
秦箏和林昭等人自是不肯要。
康婆子虎著臉道:“你們要是不拿著,以后我這破屋子的墻塌了都不要你們管!”
老人家話都說到這份上了,秦箏一行人只得被迫收下了康婆子塞到手里的蛋。
康婆子給太子拿蛋時,秦箏便幫忙推拒道:“婆婆,我相公就不用了,他才過來,可沒幫您修補屋頂。”
話里不排除有幾分故意揶揄太子的意思。
康婆子卻還是執意要給:“拿著,你們小夫妻來年得抱個大胖小子!”
秦箏:“……”
話題是怎麼突然扯到抱大胖小子上去的?
老人家鐵了心要給,最終們還是沒能推拒掉。
康婆子還想留們用飯,一起來修屋頂的可還有幾個漢子,這麼多人在康婆子家吃飯,怕是得把半個月的存糧都給吃干凈。
趁著雨勢還不大,漢子們都冒雨各回各家,林昭帶著喜鵲同秦箏打了個招呼也走了。
只剩秦箏拿著兩個蛋獨自跟太子一道回小院。
康婆子家住在半山腰,羊腸小道被雨水一潤,已經有些泥濘,古代的布鞋防效果差不說,鞋底還容易浸水,秦箏走了一段路,就覺到鞋濡了一片。
太子不知是不是在刻意等,步子比尋常慢上許多。
那兩個蛋不好放進袖袋或前的襟里,秦箏只得一直拿著,騰不出手去提自己的擺,走下坡路時,不小心踩到擺,差點一頭栽進別人的秧田里,幸好太子及時扶住了。
雨點變得集,秦箏纖長的睫羽上都沾了一層水氣,臉上沾了雨水白得像初綻的曇花,扶住胳膊的那只手依舊沉穩有力,一如從東宮側殿出逃時翻窗險些摔倒他扶過來的形。
秦箏看著雨中太子冷峻的側臉,神有一瞬間恍惚:“謝謝……”
“不是同你說過了麼,你我之間,無需言謝。”
太子拿過手中那兩顆尚還溫熱的蛋,放進了自己前的襟里,又半蹲下子:“上來。”
秦箏顧忌著他的傷勢,連忙搖頭:“我自己能走,你上還有傷,快些回家吧,若是雨水浸了裳泡著傷口就不好了。”
言罷就走在了前邊,騰出兩只手來拎起了在雨天極為礙事的擺,秦箏腳下步子邁得又快又穩,像是一只在大雨里蹁躚的綠蝴蝶。
走出一段路后回過頭見太子遠遠落在后邊,沖他揚了揚眉:“你看,我走得比你還快些!”
太子似乎淺淺挽了下角,抬腳繼續不不慢地跟在后。
等們抵達山腳時,雨勢已漸大,不過寨子里面的路都是鋪了石板的,平坦又寬闊,比山上的羊腸小道好走不。
秦箏額前的碎發都已被雨水沾,抬起袖子遮在頭頂,本想太子快些,卻見太子著后背蹙了蹙眉,跟著下自己一側的袍,那只手帶著袍邊抬起,一片寬大的袍就遮在了頭頂。
秦箏愣了一下,抬頭去看太子,卻只瞧見他一截好看的下頜線。
“走吧。”他嗓音依舊清清冷冷的,像這場帶著涼意的雨。
秦箏以前看偶像劇,見過男主把外套下來撐在頭頂跟主一起在大雨中奔跑的景。
嗯,很浪漫。
但為什麼到了這里,太子就是抬起肩膀用外袍遮住了?
跟母抬翅膀護小仔似的。
秦箏沉默著走了兩步,問:“相公,你怎麼不把外袍遮在頭頂,這樣你也能擋到雨了。”
太子只回了一個字:“丑。”
秦箏:“……”
可能是擋雨姿勢不對的原因,走回家的這一路,和太子之間愣是半點旖旎的氣氛都沒有。
被掩在墨袍底下,倒是不知太子那件袍子幫擋下的不僅是那漫天斜雨,還有在雨里打量窈窕姿的無數目。
到家后,盧嬸子給他們尋了干凈的帕子讓頭發,怕們染風寒,又去廚房煮了姜湯。
秦箏有太子的外袍遮著,上倒是沒多,太子上卻了大半。
秦箏怕他傷口沾到雨水,忙從木箱里找出一套干凈的袍讓他把裳換下來。
太子的外袍進屋后就已經了,此刻只著一件純白里,接過秦箏遞過去的袍時,略有幾分遲疑地看了一眼:“你……”
秦箏沒看懂他的猶豫,還以為是他有什麼事需要自己幫忙,忙問:“怎麼了?”
太子對上那雙黑白分明的澄澈眼眸,眉心攏了攏,最后只說了句:“沒什麼。”
秦箏不明所以。
在太子背過去下自己雪白的里,出勁瘦壯的后背時,秦箏才明白過來他方才是在遲疑什麼。
趕轉過去。
一定是今天淋雨淋傻了吧,剛才竟然沒反應過來太子言又止是要換服!
現在出去不是,不出去也不是。
出去顯得矯,畢竟太子高燒昏迷時不僅看過,還用帕子幫他拭過。可不出去吧,氣氛又有點尷尬。
秦箏深吸一口氣,告訴自己只要臉皮厚,刀槍穿不!
背對著太子走到木箱前,翻找給自己換的服。
還沒找齊,太子就已經換好了干爽的袍,他道:“我去廚房端姜湯。”
秦箏聽著開關房門的聲音,整顆腦袋都快埋木箱里去了。
當然聽得出太子這是刻意避出去讓換服,聯想到自己方才賴著不走的舉,秦箏囧得想人間蒸發。
明明是被強娶回去的,怎麼現在就變了……好像才是上竿子的那個?
秦箏回想起自己這段時間同太子相的點點滴滴,腦子里有個認知越來越明確——太子待不錯,但似乎又在刻意跟保持距離。
這好歹是個傾國傾城的大人,跟太子夜夜同塌而眠,他從無逾越。
有人會跟自己名正言順娶回來的妻子刻意保持距離麼?
秦箏越想越覺得奇怪,想起乘船逃出京城時,船客的說太子其實不舉,秦箏突然瞪大了雙眼。
該不會……他們說的是真的吧?
太子端著姜湯回來時,秦箏已經換好一石青布了,正坐在桌前發呆。
箱子里的服都是寨子里的人送來的,太子的裳是林堯的,他們二人形相差不大,太子穿著正好。
秦箏的服就參差不齊了,畢竟林昭的服小了穿不了,都是寨子里一些婦人勻給的。
這件石青布寬大臃腫,應該是山寨里的大娘穿的,秦箏用系帶扎了腰,倒是愈發顯得腰肢纖細,手撐在桌子上托著下,半截雪臂就這麼了出來,.撥而不自知。
太子瞥了一眼出的手臂就移開了視線,把姜湯放到跟前,淡淡開口:“喝了驅寒。”
秦箏看太子一眼,抿點了點頭。
太子敏銳地發覺看自己的那個眼神糾結又怪異,似乎……還帶了點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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