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驗都是前人一代一代總結下來的,這個時代建筑工事還比較落后,很多東西都只是深信前人的。后世進了工業時代,有了更多案例和經驗,才對不同地形地質有了深的研究。
古人不比現代人愚鈍,只是他們所接到的東西太,能總結的前人經驗也更,思維限,才想不到很多在后世看來再簡單不過的問題。
畢竟第一個吃螃蟹的人,都得要點勇氣。
馮老鬼聽了秦箏的解釋,思忖片刻點了頭:“那就依軍師夫人所言,挖五尺。”
秦箏這才對林昭道:“阿昭,你給對面也傳個信,那邊的巖層如果也是砂巖,至往下挖五尺再下樁子。”
“好!”林昭點了頭,將手放到邊就吹出一串哨音,對面很快回了一聲。
林昭扭頭對秦箏道:“阿箏姐姐,楊毅哥他們打算用火藥破炸出個坑來。”
馮老鬼點頭贊許:“那樣的確能更快打好樁子,不出意外,晚間就能從索道上運輸糧草了。”
秦箏擰眉:“不,把山腳下的兵引過來就前功盡棄了,人工開鑿巖層得多久?”
馮老鬼答:“最快也得明天晚上。”
秦箏做了一番思想斗爭,同林昭商量:“讓人給你哥帶個話,半個時辰后在堰窟那邊投擲火藥彈,掩護這邊破巖層,可行嗎?”
“肯定!幾顆火藥彈就能把糧食換回來,這穩賺不賠的買賣,我哥要是不同意那就是傻!”林昭點了一個人讓他趕回去給林堯帶話。
兩刻鐘后,去傳話的人便跑了回來:“寨主已經命堰窟那邊準備上了!”
秦箏松了一口氣,讓林昭用暗語告訴了對面山崖的人,又跟著馮老鬼他們一起準備破山巖用的火藥。
若說先前馮老鬼還存了點跟秦箏一較高下的意思,又打心眼里覺著人不是能干這行的料,那麼這會兒可以說是對秦箏佩服得五投地。秦箏偶有不懂他們所用的原料,他也耐心做了解釋。
秦箏蹲邊上看他們調配一會兒填補坑槽用的“混凝土”,發現主要是石灰砂漿,在秦箏原來生活的世界,宋朝以前修筑大型建筑都是用黃黏土,那會兒的長城都是用夯土建造的。
宋朝以后才改用石灰砂漿,到了明朝,又在石灰砂漿里添加了糯米,據聞用這類粘合劑修建的建筑,在后世挖掘機都推不倒。
秦箏雖有心提一句,卻也知道不是時候,寨子里存糧張,米都沒剩多了,更別說糯米,若提議用糯米,不招人白眼就是好的了,等先度過這道難關,往后還有的是機會說。
山崖兩邊的炸藥一起破,“轟隆”一聲炸響時,駐守在堰窟下的兵也紛紛被驚了。
沈彥之在船艙里看京城傳來的急報,外邊的震又引起一陣,他致乖戾的眉眼間強著幾分不耐,“外面怎麼回事?”
陳青匆匆步艙抱拳道:“是祁云寨又開始朝對面山壁上投擲火藥彈,主子,我們如何應對?”
沈彥之扔下手中的信件,大步走到甲板上,江域對面山石滾,江水激涌,瞧著好似天塌地陷了一般。
但船全都靠兩堰山山壁停靠著,毫沒有被波及到。
他冷笑:“山上糧草告罄,一群賊寇狗急跳墻罷了,傳令下去,晚間命火頭營殺豬宰羊,在船上烤。”
陳青道:“主子英名。”
躲到兩堰山的那些山賊,這會兒還能同他們板,等晚間江風一起,把烤的味道送到山上,不愁搖不了他們軍心。
沈彥之回到船艙后,一名模樣清麗的侍正在幫他整理書案前的公文,怎料沈彥之瞧見,臉瞬間沉了下來:“誰給你的膽子本世子東西?”
紅葉嚇得跪在了地上:“世子恕罪,奴婢只是看您案上的的公文擺放有些凌,放整齊了些,并未翻看。”
不解釋還好,一解釋,沈彥之直接扼住了脆弱纖細的咽:“你算個什麼東西?”
走到他如今這個位置,另可錯殺一萬,可不能再放過一人。
手上只需要再用力些,這個膽大包天的婢子就只是個死人了。
但艱難出聲道:“夫……夫人回來……奴婢還……還要伺候……”
沈彥之圍剿兩堰山還帶上,只是為了接回秦箏后,能有個人照料秦箏。他知道秦箏是個念舊的人,這婢子在別院時伺候也還算盡心盡意,他才留了下來。
紅葉跌坐在地,臉和脖頸那一邊都是漲得通紅,頸下的掐痕火辣辣地疼,咳得眼淚直流,卻顧不得上的難,沖著沈彥之磕頭:“謝世子不殺之恩,謝世子不殺之恩……”
沈彥之眼底更多了幾許嫌惡,不耐煩開口:“陳青。”
陳青步船艙:“屬下在。”
沈彥之看都懶得看跪在地上的紅葉一眼,“拖下去,好好教規矩。”
他從筆架上取了一支狼毫,一手拂著袖子,筆尖微沾濃墨,作如斯優雅,微微勾起的角全是譏誚和冰冷:“明日便可回來了,挖了眼,剁了手,的確就不能伺候了。不過總得讓你些別的刑法,才能長點記。”
紅葉聽著這些,渾簌簌直抖,方才還因缺氧而漲紅的臉,這會兒已經慘白如紙。
陳青單手就把人拖了出去,紅葉吃痛,卻連也不敢。
被人綁了個粽子,扔下船去,手腳連掙扎都掙扎不了,張喊救命江水就灌口鼻,整個人也跟著往下沉。
繩索的一端在船上,陳青把人拉起來時,只冷聲問了一句:“誰派你來當細作的?”
青州知府已死,紅葉上面的人肯定不是青州知府了。
紅葉整個人被吊在船壁上,又咳又嗆,眼淚直流:“奴婢真的不是細作……”
只是這些天被沈彥之溫文爾雅的樣子迷了,時常見他半夜一個人站在甲板上著月亮出神,明明穿著那般澤鮮艷的袍,背影卻總讓人覺得難過又脆弱。
紅葉知道沈彥之在想那位夫人,有時候也為沈彥之惋惜,他已經對那位夫人夠好了,為什麼那位夫人還要離開?
昨天夜里沈彥之又一個人看月亮的時候,壯著膽子上前勸了幾句,沈彥之回頭看時,從未見過他出那樣茫然又脆弱的神,像是突然就找不到了歸途。
他坐在甲板上,讓把那位夫人在別院里每天吃什麼,做什麼,再講一遍。
一件一件地講,最后沈彥之是靠著桅桿睡著的,哪怕在夢里,他眉頭依然皺得的,映著月輝的容帶著一令人揪心的破碎。
就是那時,心疼沈彥之了,再想起那位夫人拋下他決絕而去、跟著一群山賊走了,不免替沈彥之不值。
在他這個位置,要什麼得不到呢?為什麼非要執著于一個嫁作人婦的婦人?
綠蘿之前說過的那些話時常會回在耳畔,知道自己份低微,應該謹守本分,可又控制不住自己心底那些念頭瘋長。
有時候慕比什麼都能更輕易地摧毀一個人的理智。
容貌不差,又是清白的子,想為自己掙一把,不為名不為利,只是因為對沈彥之了心思。
紅葉此時才悔不當初,怎麼就昏了頭去幫忙整理公文。
陳青自然不會輕信狡辯,命人繼續把放回水底去,如此反復下來,紅葉半條命幾乎都沒了,最后哭著道:“奴婢……心悅世子,整理公文,當真只是無心之舉……”
陳青回去復命時,沈彥之正在雪白的宣紙上潑墨一般畫著什麼,陳青委婉轉述了紅葉的供詞。
沈彥之筆鋒一頓,沒有半分緒起伏地道:“不用留命了。”
這樣的患留著,將來也只會惹阿箏心堵,當然是盡早除掉為好。
陳青出去后,沈彥之在人圖上畫完曇花的最后一筆,看著畫中清冷如月的人,他眼底才浮現出幾許又執拗的神:“阿箏,我們很快會再見面的。”
***
后山,秦箏突然打了個冷。
林昭關心道:“阿箏姐姐,是不是到傍晚了有些涼?”
秦箏了手臂:“還好。”
樁子打好了,等了一個下午,又生了火在旁邊烤著,填充的石灰砂漿已經徹底凝固,拴上鐵索后,先前當主索的那條繩又被拆下來當牽引繩。
陸家人帶來了一個大鐵籠,把糧食袋扔進鐵籠里,用牽引繩拴上,秦箏們拉到這邊山崖把米袋卸下后,那頭又用拴在鐵籠另一邊的牽引繩把籠子拉回去,繼續往里邊裝糧食。
祁云寨的人看到有糧食了,一個個笑容都快裂到耳去。
林昭當即點了幾個人:“你們先扛幾袋米送回寨子里去,晚上讓大家伙兒吃頓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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