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妄垂眼,站著沒說話。
陸平嚴又嘆,有意換個輕松點兒的話題:“退了也行,閑下來就考慮考慮你自己的事兒,我聽說你這邊兒好幾個姑娘,怎麼?沒一個看上的?”
陳妄扯扯角:“沒想過這事兒。”
陸平嚴挑眉,故意道:“我那小侄兒也沒能得了你的眼?”
陳妄也不直說,懶散道:“我這麼個人,自己都活不明白,哪能禍害人家姑娘,還是您家的千金。”
陸平嚴指著他:“貧,語嫣這孩子從小被媽慣壞了,不過本是好的,也是真喜歡你,”說著,又睨他一眼,“怎麼,那天我沒告訴你是去接,不樂意了?”
“哪兒能,”陳妄垂頭,自嘲一笑,“這不就我一個閑人麼,左右也閑著。”
陸平嚴沒再說什麼。
……
臥室里線昏暗,窗簾拉著,床上的手機安靜片刻,又重新鍥而不舍地開始震。
陳妄接起來,放到耳邊,還沒說話。
“陳妄你個――”想罵,又憋回去了,“個”字拖了長長一聲,氣急敗壞的,“我他媽真服了,你這貓,趕的啊,最后通牒,今天給我弄走。”
陳妄:“怎麼,你不喜歡。”
“全是!這貓全是!”陳想崩潰,“拉屎還賊臭,我昨天給一客戶,打一半兒呢,這狗東西拉了坨屎,熏得我手都抖,針差點沒扎客戶眼珠子上。”
陳妄笑了笑:“怎麼著,紋的臉啊。”
“眉骨,還一小伙子,”陳想說,“反正你趕接走啊,你說你這破貓撿了干啥,你就說你養了幾天?老娘給你養了十年!十年!從一個活蹦跳的小崽子給你養了個老頭子。”
小姑娘天生子野,從小跟他沒大沒小慣了,并不把他當哥,上也沒個把門兒的,嘲諷他:“你的貓都四世同堂了,你還是個男。”
陳妄翻下床,彎腰從地上撿起牛仔,夾著手機套上:“閉吧,我現在過去。”
陳想的工作跟格一樣叛逆,做文穿孔師。
幾年前本來在A市,聽說他要回來,改搬到帝都,地點還是選在藝產業園區,一整片兒一眼去全是視覺系的。
陳妄到的時候陳想正在往一個小年輕高的鼻子上扎眼兒,一針,泛著寒,旁邊垃圾桶里扔得全是染了的酒棉,陳想戴了個黑口罩垂著頭干活,神專注,聲音很冷酷:“疼就說。”
哪還有半點兒半個小時前皮了吧唧的樣子。
陳妄進屋,回手關上門,人剛一進來,腳邊兒就被一只球圍住了。
陳妄垂頭。
那貓仰頭看著他,“喵”了一聲。
陳妄蹲下,抬手,指尖輕輕撓了撓它的下。
那貓舒服地呼嚕嚕的一會兒,尾掃掃,扭頭慢悠悠地走了。
陳妄走到門口沙發前坐下,長往前一,靠進沙發里,閉目養神。
他連著快一個禮拜沒怎麼睡,昨晚又被一小瘋子一通折騰,再能熬的人也有熬不住的時候。
腦子里有點昏昏沉沉,陳妄閉著眼,不知道過了多久,半睡半醒約聽見叮鈴鈴一聲,接著是門被推開的細微聲響。
陳妄“唰”地睜開眼,側頭看過去。
孟嬰寧站在門口,大半個子還在門外,只一顆腦袋順著探進來,正鬼鬼祟祟、地往里看。
陳妄有些詫異,嗓子還帶著點惺忪沙啞:“你怎麼在這兒?”
視線一和他對上,孟嬰寧慌撇開眼,頓了幾秒,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推開門進來:“我怎麼不能在這?”
陳想聽見聲音,終于轉過頭來,聲音在口罩后有點悶,隔著屏風問:“有預約嗎?”
這會兒扎鼻環的那個小伙子已經走了,換了個客戶,正拿著紋機給人紋。
“我……”孟嬰寧干地說,“沒有。”
陳妄微瞇著眼,靠在沙發里看著,人還帶著點兒剛睡醒時的懶:“你干什麼來了。”
孟嬰寧心里咯噔一下。
孟嬰寧心道完了。
只問了陸之州陳妄在哪兒,忘了問這地兒是個什麼地兒了。
本不知道這個店到底是干點兒啥的,門口掛著的也就一黑漆漆的牌子,也沒寫。
非常有格的一個地方。
孟嬰寧不聲看了一圈兒整個店的裝修,很工業風的小二層樓,門口一塊休息區,放著沙發和茶幾,里面幾把看起來很舒服的椅子。
和林靜年之前經常去的那家高級發沙龍長得差不多。
再里面被隔斷半擋著,看不太清楚。
就只能聽見嗡嗡的機聲。
像是給男人剃寸頭用的那個推子的嗡嗡聲。
孟嬰寧不太確定,清了清嗓子,試探開口:“我想……剪個劉海兒?”
“……”
隔斷后,里面嗡嗡的聲音頓時就停了。
陳妄也跟著沉默了幾秒,看著,平靜地點點頭:“你想剪個什麼樣的。”
孟嬰寧心下一喜,覺得自己蒙對了。
瞬間就自信了。
“不知道呢,”孟嬰寧慢條斯理地說,“把你們這兒最貴的TONY老師來,我要跟他研究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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