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大驚喜是一封信。

　“小山，這是生活委員送來的信，早上才去領的。”

　瑞和激地將床頭的棕信封拿起來，上面的寄信人是李大水。“是我的好兄弟給我寄的！”

　“看你這麼高興，我也想讓我爸媽給我寫信了。”馬功數著手指，“你和安平還有紅星哥都有信收，太好玩了。不行，我得打電話和我大伯說！”

　如果是平日，瑞和肯定要說讓他也寫信回去，不過這時候他著這封厚厚的信封本無心顧及其他，立刻將信封拆開。

　里面有五張信紙，最上面的是李大水的。在信里面，李大水先說自家的生活還好，他的房子也被看顧得不錯，他去報道的時候下了三天雨，他家的屋頂也沒滲水，屋里的東西沒。又說他三個姐姐的也很不錯，京都寄過去的信李大水已經幫他送過去，姐姐們很高興，這次也各自寫了信托付李大水一起寄過來。

　“你走得匆忙，田生叔說公社對你考上柏楊大學非常高興，本來還要辦表彰大會的，結果你第二天就走了。公社里給了你一筆獎金，聽田生叔說有五十塊，錢已經寄出去了，走的是公社的名義，你記得常去信箱那里看看，別讓其他人拿走了。”

　“……錢不夠用了就寫信回來，千萬不要肚子……”

　“我也幫你去通知你的班主任郝老師了，他高興得差點蹦起來，也寫了一封信托我一起寄了，他說信里面寫了他在京都一些認識的人，讓他有困難可以去尋求幫助。”

　字里行間的關心鼓勵讓瑞和眼睛發酸，他眨了眨眼睛將這張信重新折好，再去看三個姐姐寫的信，無一不是細心叮嚀、關懷備至，讓瑞和在他鄉到家鄉親朋的溫暖。

　最后一封信是郝老師的，他寫了一封長信給他，說本沒想到瑞和會被京都柏楊大學錄取。

　“那是一所非常出的大學，稱得上京都最好的學校，你的向學之心我一直看在眼里，聽到消息的時候很是為你到高興，希你能夠繼續戒驕戒躁，在柏楊大學傳承多年的學氛圍里得到浸染和熏陶，為一名更加出的大學生，為國效力。”

　信的后面果然如李大水所說寫了一些人名和聯系方式。瑞和回想起之前報志愿時郝老師說自己的母校是京都師范大學，怪不得在京都有人。他鄭重地將那些人名和聯系方式記下來，打算下個月寫信時問問郝老師，需不需要他替對方去探一下老朋友。

　“看完了？看你眼睛都紅了。”馬功探頭過來看。

　瑞和眼睛，聞言悵然說：“我的家人對我太好了，我真的希一天的時間能更多一點，學習的時間更長一點，距離我才的那一天能更快，我想讓他們過上更好的日子。這樣的想法真矛盾。”

　馬功也點頭：“我也有這種想法，想要時間過得慢我好多看點書，可是如果時間過得慢，我爸媽我大伯不就得等我更久嗎？唉！所以時間正常走就行啦。”他手從隔壁床來拍瑞和的肩膀，“別這麼傷啦，咱們以后一起讀書，我會照顧你的老三！”

　宿舍里還有朱紅星在，他正在方桌邊坐著服，見狀也抬頭笑著說：“咱們一起努力，我是你們老大哥，一定也會照顧你們的。”

　馬功立刻說：“我的子破了，大哥能不能順便幫我補一補？”

　“好啊，你拿來。”

　馬功當即開始子。

　“你干嘛呢？”朱紅星嚇一跳。

　“就是這個子破了。”馬功完子趕鉆被子里，然后將子丟給朱紅星，“就在屁那里，我補得不好看，你能不能幫我補得好看一點啊大哥？”

　朱紅星無奈地接過，看見子上右邊屁有一大塊皺邦邦的補丁：“你這是浪費了多線啊，怎麼能補這樣？”

　“我總是學不會。”馬功也有些不好意思，“我媽說我像我爸，手。”

　宿舍里溫脈脈，瑞和將信在枕頭下面，緩緩地舒出一口氣。

　下午，生活委員蘇勝凡又來男生宿舍，不止上瑞和，還有上其他五個男生。

　“現在有一批給特別貧困生的勤工儉學的崗位。”蘇勝凡說，“崗位有食堂打飯打菜、圖書館圖書整理、圖書館收信室信件整理、辦公室助理……”念了七八個崗位，問，“想要哪個你們先選，待遇肯定是不一樣的，輕松的工資就低，辛苦些的工資就高。”又把各個崗位的工資說了一下。“都是課余時間，不會占用上課時間的，你們的意思是？”

　瑞和立刻說要去食堂打飯打菜，按時計算，按星期結工資，一個小時兩工錢，一天如果能工作三次，一天不說三餐，至兩餐的伙食費能掙回來。

　其他男同學也各自要自己的崗位，結果到食堂的只有他和一個做周小勇的男生。

　“好，我將名單報上去，正式的開工時間我會告訴你們的。”

　第二天周日，瑞和就被通知可以去上班了，早中晚三個時間段，據瑞和的功課表他被安排在周一、三、五的早中晚飯階段。第一天過去，瑞和被安排去打飯，這是最簡單的。

　新的一周開始，瑞和開始勤工儉學又要上課，過得更加忙碌了，馬功抱怨說再也找不到人一起吃飯，他也只好歉意地笑笑。三月二十二號那天，他收到河寮公社寄來的信，里面是五十塊錢和十斤全國通用糧票，還有一封由公社主任親自寫的信，信中鼓勵他好好學習為家鄉爭等等，還說等他放假回來再把表彰會給他補上。

　就這樣，瑞和在柏楊大學的生活就這樣穩定地往前行，他保持著一個月寫一封信回家的頻率，日子過得忙碌充實。

　在四月中的時候，他通過食堂做菜師傅的關系買到一輛二手自行車，從那天之后他就松快很多，不需要總是來回奔跑了。

　不過沒曾想，就因為買了自行車，他竟然被懷疑是小，這是他萬萬想不到的發展。

　事發生在五月底，那是他剛買自行車的第三天，這天晚上他踩著九點半宿舍熄燈之前回到宿舍，沒想到宿舍里還有其他宿舍的人在，瑞和還以為是在他宿舍開文會、詩會或是音樂會，隔壁宿舍的男生有一把吉他，彈得一手很好聽的民俗小調。

　“小山過來坐。”朱紅星招呼他。

　“還在聚呀？快熄燈了。”瑞和婉拒，“我先去洗漱。”

　“不是，他們是找你的，你先過來吧。”

　瑞和這才覺得不對了，怎麼這兩個隔壁宿舍的同學看著他的表不善，自己宿舍的室友也都繃著臉。他應了聲將洗漱用放下坐到朱紅星邊。他覺到朱紅星輕輕地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剛想開口，朱紅星先說話了。

　只見他沉聲說：“剛剛我們和你們說過了，看樣子你們是不相信了，現在小山回來，我就把事跟他說一遍，聽小山怎麼說。不過我丑話說在前頭，我們小山好端端地被誣陷，這筆賬我們不會輕易算了的，明天我一定會和傅老師說這件事。”

　“現在都幾歲了，有事還找老師——”

　“葛天明！”朱紅星大喝，他的年紀是在場最大的，平時好老人的模樣，此時發起怒來卻讓人害怕。

　葛天明收聲。

　瑞和聽得云里霧里：“紅星哥，這是怎麼一回事？”

　“小山，葛天明說他丟了一百塊錢，正好你就買了自行車，所以他懷疑是你了他的錢。”

　“我沒有！”瑞和直接站起來。盜的罪名多重？多毀名聲！瑞和有些生氣，看向葛天明，“我沒有拿你的錢，我連你宿舍都沒去過！”

　葛天明要開口，朱紅星再次截住他，反手將瑞和拉下來：“坐下！急什麼呢！不干你的事干嘛著急！我還在呢！”重重地拍了兩下瑞和的肩膀，隔壁坐著的馬功也忙手來拍瑞和的手，示意他別著急。剛剛他也生氣啊！可是老大說得對，這時候就得先解釋清楚，找回場子要再緩一緩。這才開學三個月，小這帽子哪兒能接？

　瑞和冷靜下來，聽朱紅星說：“他們懷疑你買車的錢款來源，說你拿的是特別貧困的助學金，家境不好，不可能買得起自行車，你把你的錢的來源說給他們聽聽。”他哼了一下，“也讓他們長長見識。”眼神瞥過去，像是看沒見過世面的土包子。

　這樣尖銳的模樣，看得葛天明牙。可他轉念想啊，那人說得也對，一個貧困生，哪里買得起自行車呢？如果真沒他的錢，那就證明張小山的家庭經濟況并不困難，那就是欺騙學校欺騙國家的助學金，這是不良風氣，是品行敗壞，按理該取消他的助學金補助給其他人的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