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導跟顧棠招招手，“你來，我忽然有了個想法。你既然在進宮的時候就知道要死了，那麼踏進皇宮的第一步就該黑化。然后這一路上，應該是主挑起諸位皇子的不滿。”

　兩人在桌邊坐下，周導拿了本子過來，一邊寫一邊說：“首先對勵王，應該是不舍的，里頭要有濃濃的依。下一個齊王，上前跟他說一句話，拜托他照顧父親，臺詞回頭讓編劇去想。下來是許王，跟許王說你好好改一下，別總孩子誤會。之后太子，要憾地說可惜看不見盛世明君了。”

　周導笑得角都搐了，“最后一個看見皇帝，恨不相逢未嫁時。”

　顧棠驚呆了，這是主挑事兒啊！

　喜歡，戲份足足的，沖擊力也強，“那就要把這些王爺們安排在不同的地方？不能他們面。”

　“這都是次要問題。”周導毫不在意地說，“你覺得怎麼樣？”

　顧棠點頭，道：“既然前頭說了這麼多話，到了皇后哪兒就不能詛咒了。”

　“你說得對。”周導被這演技刺激到腦子飛速的轉，轉速怕是上了4000，“在皇后那邊就要楚楚人，對著皇后就是哭，求娘娘饒一命。”

　顧棠繼續，“還要跟皇后說有人在等，這樣事后幾位王爺打聽出來消息，就會覺得說得都是自己。”

　“對對對，就是這個思路！”周導長舒了一口，必須得加戲！

　大方向既然定了下來，下頭就是琢磨細節了，周導興勁兒還沒過去，不過很誠實地有點累了，他往椅背上一靠，拿了茶杯起來，開始在腦海里一個個過場景。

　演皇帝那老戲骨忽然過來，輕輕咳了兩聲，頂著皇帝的妝很有威嚴道：“我覺得要加兩場跟皇帝的對手戲，不然單憑最后那一句話，又怎麼能讓皇帝對皇后不滿呢？”

　機有點不純，但是之心人皆有之，能跟人搭戲，自然是越多越好啦。

　當天晚上，顧棠的片酬就漲到了25萬，換算單集片酬，也是“上線”的演員了。

　等服裝做好，顧棠正式開始拍戲了之后，全劇組——尤其是跟有對手戲的幾個人，仿佛打了一般，天天都圍著導演要加戲。

　周導一邊看著樣片笑得合不，一邊言辭拒絕了男主、男配、男三、男四。

　“我們這拍的是爭霸戲。”

　看著屏幕里顧棠地跟戴瀚佚對視、微笑，周導笑瞇瞇地仿佛也找到了初的覺。

　“等一下，我忽然又有了一個主意。”周導了副導演跟編劇過來，指著兩人甜的對視，道：“你說……全劇里頭就勵王跟沒接怎麼樣？”

　副導演跟編劇對視一眼，都覺得周導已經變了魔鬼。

　周導笑瞇瞇地，“齊王摟過的腰，可以是腳什麼的。許王從頭上拔走過一只釵，還要順手了耳垂兒，太子……拉過的手腕，到時候要給一個特寫，把手腕掐紅了。皇帝過的下。”

　周導說完一聲唏噓，“我上次思維這麼活躍，還是我得最佳導演的那一次。”

　行的，他真了魔鬼。

　副導演道：“那得快點拍了，前頭有些戲要重來。”

　周導立即就起，“走！后頭的戲你帶著先拍，有顧棠的我來！”

　副導演翻了個白眼出去了，他也想拍人的呀，他也想現場看看能全場都安靜下來的演技，能人想起初的演技究竟是個什麼樣。

　周導靈迸發，原本五集就下線的顧棠，直接續命到了第七集，整部劇里的服裝最，徹底了香餑餑。

　的盒飯連帶楚君宸的，一路水漲船高，從群演吃的10塊錢的，漲到劇務人員吃的20塊錢的，再漲到配角吃的50塊錢，最后竟然是跟導演主角們一個待遇了。

　倒不是沒人嫉妒，比方演主的那一位，就看不上的。

　但是說實話，這是部男主群像權謀戲，雖然是主，但是戲份還沒皇帝吃重。

　還都是同一個劇組的，找事不是不行，但是得有理由，現在顧棠是周導的心頭，演技又超贊，而且們兩個是真的沒有集，完全沒有對手戲，一個下線一個才能上線，這時候找事就是胡攪蠻纏了。

　所以一個月下來，劇組相安無事，一切都很順利。

　這天拍完戲，顧棠跟楚君宸一起出了影視城。天氣熱，而且絕大多數時間都是在等待，也從來沒見苦。

　一個月下來，白的只是微微泛紅，倒是完全沒變黑。

　“你的戲份快結束了，你有什麼打算。”楚君宸問道。

　“暫時還沒想好。”顧棠放慢腳步，這幾天都是他跟著自己一起在劇組的，“我想問問，你能當我的經紀人嗎？”

　楚君宸是有能力的，來影視城不到兩年就站穩腳跟，最主要的是他懂得因材施教，他是用腦子來當群頭的。

　當然如果楚君宸不愿意，也不強求，又不打算走流量的路子，只要演技出來名聲出來，大把的劇本會遞過來。

　就像那些老牌的演員一樣，都是自己挑劇本的。

　“我喜歡演戲的。”顧棠說，“我不追求高曝，不追求高額的廣告費。我對質的要求不是很高，不會把五百塊一串的葡萄，兩百塊一個的蘋果當日常水果來吃。”

　顧棠說完，轉看著楚君宸。

　的眼神明亮，眼中似有星點點。

　楚君宸轉過頭去，“經紀人要有關系，要有門路，八面玲瓏又不能太。”

　顧棠沒說話，等著他繼續，“我來西治不到兩年，手下一共有過371個演員，你是最有明星相的一個。”

　楚君宸出手來，“合作愉快。”

　兩人也沒耽誤時間，直接去路邊的復印店打印了演員工會提供的經紀合同模板，楚君宸30%，很良心的價格了。

　合同一式三份，兩人各拿一份，還有一份送去備案，顧棠滿意地點了點頭，“我會努力的，你這麼低，我不會讓你比現在賺得還的。”

　6月23號是電影學院表演系畢業的日子，顧棠在拍戲中度過，不過晚上一回去，就接到了顧爸爸打來的電話。

　“一個月了，你的同學今天拍了畢業照，你在做什麼？傷心失？獨自療傷？怨恨世界不公？你讓我很失。你浪費了四年時間。”

　原本的好心被這電話全給打沒了。顧棠平靜地說：“我演了兩部戲，第一部片酬一百塊，第二部片酬25萬。我現在很好。”

　電話那頭一瞬間安靜了。

　“你還記得你為什麼要當律師嗎？”顧棠問道。

　那邊沒有回答。

　“我記得我上小學的時候，家里還沒換大房子，有一天晚上，我半夜起來聽見你在客廳里哭。我問你為什麼，你說這次可能沒法幫著害人張正義了。”

　“我到現在都記得，你說這個案子是有錢人開車撞死了人。害人是一家之主，有老母親要養，妻子生孩子的時候難產死了，孩子才兩歲，沒了他，這一家都不知道該怎麼生活。”

　“你想去勸害者選擇和解然后多拿賠償，你說就算他們會誤會你，但是你知道這個選擇對害者家屬最好，如果害者選擇不和解，非要送人坐牢，有錢人就會只按照最低限度賠，而花大筆的錢去疏通關系，請最好的律師找，扯皮下來可能兩三年都拿不到賠償。”

　“他們覺得你收錢了，但是你沒有。”

　“那個時候，法律對你來說是公平是正義，但是現在不是了。通法律是工，讓你達到目的的工。”

　“你現在還會哭嗎，你現在還會為了正義而哭嗎？”

　那邊沒有聲音。

　“你能對我公平一點嗎？”

　滴的一聲，電話掛斷了。

　顧棠面無表放下電話，不過手機很快就又響了。打開一看是銀行發來的短信，的銀行卡轉100萬，備注是“對不起”。

　顧棠回了一個禮貌卻對家人來說很疏遠的“謝謝”。

　與此同時，顧棠曾經的同班同學們正在吃最后一次散伙飯。

　這頓飯吃完，就是真正的各奔東西了。

　喝過酒，不知道誰起頭，眾人又說起了顧棠。

　沒辦法，顧棠已經了們過不去的坎兒了。

　認真地說，（2）班所有人都嫉妒過顧棠，尤其是幾個學習好的，們都覺得如果沒有顧棠，拿國家獎學金的就是自己了。

　但是們心里又有愧，尤其是把參演謝導電影《誰了我的大綱》寫在簡歷上之后，就更愧了。

　想起那天顧棠去院長辦公室，班長有種就是幫兇的愧疚，心里有事喝酒就容易醉，看著米可可，“你們一個宿舍四年，你就——沒想過給打個電話？那麼喜歡演戲，你也不問問？還有你表哥，這些天聯絡過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