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別我小姑父。”高喜俊輕聲道:“我已經做不了你小姑父了。”
顧宜香的心又開始咚咚咚跳,無力地問:“為什麼……”
“你真的不知道嗎?香香,你已經是個大姑娘了。”高喜俊說完,大步往前走,“你別送我了,香香,你還小。我馬上就25了。”
這都不是暗示了,這是明示。
顧宜香站在原地愣了五分鐘,又在雪地里站了五分鐘,讓冷空氣把臉上的紅凍蒼白,才回到了家里。
小姑父說他喜歡……小姑父說想跟在一起。
顧宜香做夢都能笑醒。
在家里休息了一個禮拜之后,顧棠再次坐上了火車,這次是往北方的糧食種植基地去。
這次就更遠了,路上一個來回就得6天,回到家里之后,沒兩天就要元旦了。
顧大志去廠子還沒回來,家里就佳惠一個人在,正做晚飯。
“誒呦,你這是帶了多東西回來?”佳惠手去接顧棠的大編織袋,第一下都沒提,然后就看著顧棠輕松自如提著袋子放到了沙發邊上。
“那邊產特別富。”顧棠洗了手,開始一件件從編織袋里頭掏東西。
“人參,別看小,是五十年的野山參呢。”先是紅布包的人參,“你們自己留著喝,這東西藥強,一次就小須須剪一點就行。”
“乖乖。你等我去拿個盒子裝起來。”佳惠火急火燎去找東西了,最后還是拿了有一年有人送給顧大志的酒盒子放了進去。
下來是個大包袱,佳惠還在說:“買什麼床單啊,咱們家——”
顧棠把包袱抖開了,“這是給你買的貂皮大。”
佳惠都笑得合不攏了,“誒呦,你說你買這個干什麼呀,好好的出差,多浪費錢啊,留著自己花多好,我都這麼大年紀了,穿這個也不合適。”
顧棠把大穿在了上,佳惠平常話不多的,今天能一口氣說這麼多,可見的心。
“先說啊,這不是特別貴的那種,要是用整張的水貂皮,那得往兩萬去了。我是專門找的人,你,這里頭有合的痕跡,是碎料拼的,才兩千多。”
佳惠雙手拉著服,一邊說太暖和太熱,就是不往下。
“兩千多也貴呀,你才工作多久?一個月就三百出頭,你是真的舍得。”
顧棠笑了一聲,“賺錢是干嘛的?就是讓自己生活得更好呀,再說這幾篇報道都有獎金,出差報社還有補,而且我也算小名氣了,還有潤筆費呢,再說當年爸爸給我出國的錢還剩了點呢。”
兩人正說著話,顧大志進門了,他先一眼看見兒回來了,然后就看見裹著貂皮大的佳惠,他眼睛一瞪,然后笑了起來,“什麼老來俏,我是見到了。”
“我媽可不老。”
當著顧大志的面,佳惠稍微矜持了一下,道:“過年穿。”
顧大志也就坐在了客廳里,咳了兩聲,道:“這服不錢吧?”
老兩口都在一起40多年了,佳惠特別直白地說,“還買了野山參呢。你給你爸帶了什麼?趕拿出來,別你爸等著了。”
顧棠又從編織袋里拿出個帽子來,“專門給爸買的帽子,也是貂皮的,保暖擋風,多帶兩年,你耳朵上的凍瘡就該好了。”
顧大志一樣笑得合不攏。
“這是天麻、蒜蓉紅腸、松花腸。”
“這一包是干貨,榛蘑,就是小燉蘑菇里的蘑菇,還有木耳和各種蘑菇。”
“這是堅果,榛子和松子。我本來還想帶點別的,不過怕給服染上味兒,下回咱們一起去。”
“你這是出差?”顧大志看了看巨大的編織袋,再看看從里頭掏出來的東西,“當倒爺的也沒你這麼能抗啊。”
佳惠笑了起來,道:“趕把東西收好,咱們留著慢慢吃,我棠棠辛辛苦苦背回來的東西,不給他們吃。”
他們指的是誰不言而喻,顧大志也沒什麼異議,他直接帶著他的擋風遮雨防寒保暖大帽子出去廠里顯擺了。
顧二興也聽說了這個消息,晚上他照例給他哥家里打了個電話,“你妹妹回來了,給老頭子買了個大帽子,他高興得跟什麼似的,說是耳朵上的凍瘡兩年就能好。哥,不是我說,咱爸耳朵上的凍瘡是為了你才凍出來的,你可被人家比下去了。”
“怎麼就是為了我?”顧一隆皮笑不笑道:“我覺得是為了你,當年是為了給你要一個去中專的名額,他才四奔波的。”
電話那頭顧二興頓了頓,道:“其實更有可能是為了顧棠啊。”
這下兄弟兩個達了一致的意見。
顧棠這次回來,寫了兩篇報道,一篇依舊在第二版,是寫的現代化農場和機械化作對糧食產量的提升,最后照例是一點點警示。
比方水土流失,土壤力下降,還有生態環境的保護等等。
其實除了第一次寫的關于勞集型產業的三篇報道,接下來的幾篇在普通讀者中的討論度都不太高。
但是這次回來的第二篇文章,討論度就直接表了,連報社的電話都給打了。
當年這片荒地被開墾良田,前后經歷三四十年,幾代知青的青春和汗水都揮灑在了這片土地上。
這篇報道發表在副刊,顧棠采訪了本地的居民,還有決心留下來建設糧倉的知青們。
這篇報道的題目《從荒地到良田,你想回來看看嗎?》,與其說是報道,不如說是一篇召集令。
“費山泉,當年你喝我們家的酒,如今釀酒我學會了,你要不要回來嘗一嘗我的手藝?管夠!”
“舒興寧,今年大豆畝產773斤,就是當年咱們一起開的田,我抓了一把留下來了,你要是回來,我給你做你最喜歡的吃的豬蹄燉黃豆。”
“龐丹丹,這是你當年摔下來的樹,額頭上還給破了個口子,十年過去,樹沒變,我記憶里的你也沒變。”
“虞老師,這是你當年留給我的鋼筆,我考上大學了,我請你吃我爸捕的魚,冰湖冬捕的第一條魚,我們現在還沒吃完呢。”
配圖是一張大合影,上頭的人笑得能出后槽牙,上頭陪著大大兩行字,“歡迎回來看看!我們在等你!”
報紙是周二發的,從早上7點半開始,報社的電話就響個不停,“我想回去!我就是舒興寧啊!你們有黎玉杰的聯系方式嗎!”
到了中午,顧大志去吃飯的時候,他們廠子里的一直嚴肅正經的總工當著所有人的面,看著顧大志就紅了眼睛,然后在食堂門口把人一抱哭了一場。
“我也想回去啊!”
總工比顧大志小了不到十歲,跟顧大志這種人不一樣,總工是正經上過大學,懂原理會設計能發明的人,廠子的幾個專利,發明人都是他。
顧大志好笑又有點尷尬,旁邊圍了一圈人笑嘻嘻地看著呢。
“老李啊,差不多行了。你這又不好,你現在不能回去,你等夏天回去,冬天太冷了。要麼中午讓食堂給做個鍋包?豬燉條?”
“我們那會兒吃不了這麼好,哪兒有呢?能用豬油炒個酸菜就不容易了。”
明白了,顧大志看著一邊的人,做了個口型:大拉皮兒,豬油炒酸菜。
一頓飯吃了兩個小時。
到了下午,《經濟報》報社就接到了七八個電話,都是要轉載顧棠那篇《從荒地到良田,你想回來看看嗎?》的。
說實話,主編當初看到這篇文章的時候,他也是萬千,不由得想起當年自己當知青的歲月。
什麼人家的蛋,人家的蘋果,半夜去人家地里抓青蛙吃。
是真的笑著笑著就流淚的回憶。
“是真的有點東西啊……”主編慨道。
隨著文章進一步的轉載發酵,顧棠這名字算是紅了。
顧家兄弟兩個強忍著心的嫉妒,還回來恭喜了一下。
顧宜香整個人都不太好,不僅嫉妒,還酸!
小姑姑懂什麼呀?
一銅臭味,只知道錢,學的還是經濟,看不起這個看不起那個,但是——
這篇報道被老師拿到了作文課上講了,還說:“這種文章是閱讀理解最喜歡的素材,也有可能作文考題。可能不是這一篇,我們拿它來做一個例子。”
在自己最擅長的領域被人打敗了,顧宜香是真的不服氣。
周末回到爺爺家里,顧宜香出一臉假笑就去問顧棠了,“小姑姑,你的那個文章真的好紅啊,我們老師還當例題講了。”
顧棠笑了笑,雖然也是假的,但是顧宜香本沒看出來,的心思就沒在這個上頭放。
“謝謝你的夸獎,你有什麼想問的沒有?”
顧宜香語氣里稍微多了一點惡意,道:“老師說你寫的真摯人,用最簡練的語言直人心。但是……小姑姑你別生氣,我看你寫的都是誰誰誰說,這不是人家說的話嗎?你就是轉述了一下。”
顧棠了的腦袋,稍微用了點力,是會把頭的輕晃的力道。
“當然不是了,就像第一個人家酒喝的故事,他講了一個故事,我總結了一句話。真要寫出來就是知青跟當地村民從敵視到朋友,從陌生人到兄弟的故事,我這次積累了不素材,以后說不定也能寫寫小說。”
啊!顧宜香聲音都抖了,“小、小姑姑,你還會寫小說,你不是理科生嗎?”
“其實還要謝謝你,你老在我面前說什麼文學夢,你的文學夢也激勵了我的文學夢,我還得謝謝你呢。要不是你,我也發現不了我還有這個天分。”
啊?
去xx的文學夢!
作者有話要說:不是我不想日萬,每天早上5點被起來做核酸。
5點啊!
等這波過去我調整好作息,說不定以后就是個能7點起床的擁有健康作息的作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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