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偉裝了一車又一車下腳料,一直到天黑后,門衛和倉庫保管員還在幫忙清花生餅和豆餅。
誰知道領導的瘋要發到什麼時候,說不定明天又發話,其他所有的下腳料都不準賣了。領導福利待遇好,當然看不上賣油泥的三瓜兩棗。他們普通職工不嫌棄呀,能拿到手里的錢才是自己的呢。
周秋萍看時候不早了,和周偉打招呼∶"那你路上小心,我先回去了。"
周偉趕示意∶"你忙。"
今天的事讓他到了極大的刺激。拖了這幾個月的菜籽餅,他原本心思已經漸漸活起來,想著能不能出來單干。
后來被他爹狠狠罵了一頓,他才沒敢提這茬,而是建議搞拖拉機合作社。
但他心中的小火苗從來就沒真正歇過。
直到今天,人家榨油廠大門一關,說不賣給他就不賣給他,他才真正慌了。
原來他以為早就打點好的門路,門鎖一直在人家手上。他能不能把這生意做下去,全看人家高興不高興。
最后還得秋萍出面,另辟蹊徑。不然他都不知道這事要怎麼收場。
連一下子出這麼多貨,要怎麼和下線代,也是秋萍教他的。
就說榨油廠的下腳料也要漲價,趁著年前,一次給他們多拖點,省得到時候大家吃不消。
反正現在天冷,豆餅花生餅不容易壞。
至于為什麼不是菜籽餅,你也不看看現在幾月份了,油菜又是幾月收的。現在當然是榨花生油大豆油的時候。這可是好料,要不是快年底了,大家又,還不好買呢。人家以前都是賣給養場的。
周偉背了一通,跟周秋萍揮手道別時,誠心實意地保證∶"你放心,你家里我阿媽他們會看著的。殺年豬還是給你留半扇?要不要給你把香腸也灌了?"
周秋萍點頭∶"好啊,那麻煩我嬸嬸了。多灌點,瘦各半,蒸出來才香。"
騎自行車回小院,天都黑了。
周高氏聽到車子靜,立刻跑出來喊∶"怎麼樣啊?怎麼到這時候。"
"先把菜籽餅換了花生餅和豆餅,后面再看。只要榨油廠不上趕著討好,估計過年前沒事。等開過年來再說吧。"
過了年,趙家還能不能這麼囂張,要兩說呢。
周高氏招呼進屋吃飯,又開始絮叨∶"冬至一定要多燒點紙錢,讓老祖宗保佑我們太太平平的。明天我就去買草紙,多折點元寶。"
周秋萍沒反對,寄托個意思也是好的.
招呼兩個兒洗手,領著人上桌吃飯。
晚飯也簡單,一碟蛋炒的賽螃蟹,一海碗大白菜咸湯,一盤清炒茼蒿,端上桌,熱氣騰騰。
賽螃蟹是周秋萍教給阿媽的。看著做時,阿媽還嫌棄費蛋費油,說比真螃蟹還貴。
學會了之后,阿媽倒是經常做。因為兩個孫兒喜歡啊,又香又,們能就著吃下一碗飯。
這兩個小丫頭沒經歷過瓜菜半年糧的時,非常適應周高氏將胡蘿卜、山芋還有南瓜切丁跟大米和在一起煮出來的新版雜糧飯,連小星星都揮舞著勺子,吃得飯粒直飛。
周秋萍先喝下一碗白菜湯,說了自己定下半扇豬,又請大伯娘幫忙灌香腸的事。
周高氏點頭∶"今年是得多曬些。我記得我們青青也喜歡吃香腸。"
周秋萍笑道∶ "那是饞。"
在馮家村,們母連個蛋都吃不到,何況是。
周高氏發狠∶"以后咱們天天吃,再也不讓孩子饞。"
以前這話聽著像吹牛,現在卻已經夢想真了。只要愿意,頓頓割都不是問題。
祖孫四人吃過晚飯,青青和星星又滋滋地表演起在托兒所學的歌。兩人跑調跑的十萬八千里,,雙人合唱愣是唱二重唱,居然也能自我覺良好地鼓掌。
周秋萍哭笑不得,行吧,自信是種德.
等們又唱又跳的累了,趕將們洗漱干凈塞進被窩。
外面響起了拍門聲∶"周秋萍,電話!"
是喊電話的人。
現在小區門口的公用電話亭相當于大家集的私人電話。誰打電話過來找人,看電話的人都要幫忙喊。當然,不是免費的,得幾錢。
反正現在電話費本就貴,一般人沒大事也不會打電話。再額外點錢也無所謂了。
周高氏擔心是余的電話,催促兒趕去接。
周秋萍卻搖頭∶"沒這麼快,去東北要幾天幾夜呢。
打電話過來的是陸建國。
他按照周秋萍的吩咐一直跟著趙書香。后者下午回了趟機械廠,晚上有個銷售員請去飯店吃飯。一頓飯足足吃了兩個多小時,完了銷售員還塞了個包給。
陸建國原以為會回家,沒想到居然去了市區招待所,一個30歲上下的男人給他開的門。
陸建國覺不對勁,如果這男人是丈夫的話,他們為什麼要出去開房間?那家招待所可不是什麼廉價小旅館。
周稱萍聽了陸建國的形容,頓時不住地想翻白眼。
趙書香這個為了兒子不擇手段的慈母人設,實在立得不穩啊。
親媽人還在醫院躺著,親爹在省里開會,丈夫也出差了,家里人一個都指不上。這個當媽的居然也能將兒子丟在家里,迫不及待地和周良彬約會。
看來與其說對兒子掏心掏肺,不如講更愿意在大眾面前表現出對兒子的,讓眾人贊嘆欣賞,看,多麼偉大的母親。
有什麼事白天不能說,非要大晚上的故意避開人跑到城里開賓館說。進去了還不出來了。
難不賓館的棉被特別,十分適合蓋著純聊天?
陸建國搞不清楚這里面的彎彎繞,他只知道這對男關系肯定不一般。
"周經理,我是繼續盯著還是怎麼樣?"
周秋萍冷笑∶"不,你先做一件事,當地派出所的電話知道嗎?報警,舉報賣.嫖.娼。
跑去市區好啊。
假如在寧安縣的一畝三分地上,說不定周良彬和趙書香就是聚眾.,事都能被下來。
陸建國差點沒笑出聲,覺這位周經理果然是妙人。
他立刻答應∶"好,我馬上去舉報。
掛了電話,周秋萍狠狠吐出一口氣。看著升騰起的白霧,浮出個笑容。
很好,這位國家干部,你去跟公安解釋自己為什麼和丈夫以外的男人著子躺在一張床上吧。
可惜嚴打已經過去了。不然就憑這件事被定為流氓罪,足夠關他們幾年大牢了。
哼,真嚴打的時候,省部級高甚至軍區司令家的子弟都會被槍斃,何況區區縣委書記家的千金呢。
回了家,推開門瞧見家里多了個人。
坐在沙發上的鄭軍立刻站起,跟打招呼∶"周經理。
婦產科病區去年發生過小孩的事,后來就裝了玻璃門。現在一到晚上8∶00,護士就會鎖門。他也不好繼續待下去,只能回來了。
周秋萍朝他點點頭,開門見山∶"都有什麼人去看那個小芳啊?"
"有一個公安,還有幾個工商局的,帶了水果和麥過去看。天黑以后,來了一個大概五六十歲的男人,應該是父親。其他的就沒有了。"
周秋萍挑高眉∶"父親?父親待了多久?跟長得像嗎?有沒有問醫生護士打聽方芳的病?"
鄭軍搖頭∶"他戴了口罩和帽子,看不出來相貌。沒看他打聽,他在病房里待了半個小時就走“。
周秋萍繼續追問∶"那他穿的是什麼服什麼鞋子,有沒有戴表?"
鄭軍的觀察力極強。
他一五一十的描述之后,周秋萍回房間拿了條圍巾出來給他看∶"是這樣的嗎?"
鄭軍點點頭∶"對,就是這條。
周秋萍搖頭,頗為肯定∶"他應該不是方芳的父親。"
80年代,一個年輕姑娘跑人家去當保姆,基本能證明家境不怎麼樣。
因為這時代保姆在大家看來就是伺候人的活,不面。如果不是真缺錢,誰家愿意讓姑娘去給人做保姆?
來看方芳的老男人,穿呢子大,腳踩皮鞋,脖子上戴著羊圍巾,手腕上還有塊上海牌手表。
就這一打扮,沒大幾百塊錢本拿不下來。
有這樣家的人,讓自己兒去當保姆?除非極品吸鬼,否則絕對做不到這一步。
況且要真是吸鬼,過來找兒,肯定得討錢。
看到兒住院了,吸鬼勢必會問醫生打聽病,好方便謝詐害他兒流產的人。絕對不會這麼神神,都不跟醫生打道。
鄭軍滿頭霧水∶"不是爸爸能是誰?都這麼大年紀了。
周秋萍微笑∶"那就需要你好好調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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