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天一早, 周秋萍就拿著戶口本去貿易公司總務科。
像購買機票車票這種事,都是總務科去辦。
"錢我自己掏,戶口本上4個人, 給我買一個臥包廂。"
總務科干了訂票的活,辦事員點頭∶"沒問題, 周經理, 你要哪天的票?
"盡快吧,年前我還要趕回來。對了,深圳那邊的通行證也要麻煩你,別到時候過不了關。
辦事員笑了;"這您就別心了,我們有門路。一輛車的人都能直接過去。到時候安排人去接你吧。"
現在貿易公司在深圳也有駐點,專門負責從那邊發貨。
周秋萍沒和他客氣∶"那就麻煩你了,酒店也幫我訂一下,要標間,環境干凈就行,重點是安全。"
辦事員眨眨眼睛,半開玩笑半認真道∶"周經理,要不要給你訂最好的酒店?現在那邊可洋氣了,酒店能提供跪式服務呢。"
旁邊正在核對材料的總務科科長驚孩地抬起頭;"跪式服務?跪著伺候人?來哦。這到底是誰的天下?還搞地主老財那一套!"
辦事員無辜∶"與國際接軌呀, 外國都這麼來。"
"那都是資本主義的糟粕!"
周秋萍也點頭∶"這不應該,服務正常服務就好,要人跪著干什麼?難不三寸丁谷樹皮武大郎賣炊餅?可人家武大郎也沒讓人跪著買他的炊餅呀。這規矩可真糟糕。"
說來說去,上輩子也就是個小老板。沒會過真正的人上人生活,還接不了這麼糟賤人。
總務科的科長搖頭,一聲接著一聲嘆氣∶"來嘍,這是要天下大,真是徹底了!"
周秋萍心念微,沒接話,只跟辦事員點頭∶"那買好了票通知我一聲啊,我先回去收拾東西了。
盧振軍從外面進來,看到周秋萍主招呼∶"正好,跟你說個事兒,BB機拿著。公司開會決定的,你們這些天天在外面跑業務的,都配BB機。費用公司報銷,到時候也好找人。"
說著,他將call機遞給周秋萍,另一只則給了總務科科長。
周秋萍接了,半開玩笑道∶"我還以為是大哥大呢。"
盧振軍笑得直搖頭∶"你想的倒是的,大哥大1萬多塊錢呢,話費又那麼高,哪里吃得消?除非你多給公司掙點錢,到時候再獎勵你大哥大。"
周秋萍也笑∶"那我還真有個賺錢的事要跟您匯報。"
總務科里人來人往,不方便談話。
周秋萍跟著領導去了辦公室,簡單說了票的事。
"9月份,我和余第1次去深圳海關,聽說了票的事。當時我買了三萬塊錢的票。現在每呈25漲到了35。"
盧振軍眼睛一亮∶"漲得這麼快呀。余跟我匯報過,我還以為最多跟國庫券似的,100塊錢漲1 0塊呢。乖乖,早知道這樣,當時應該把錢都買了票。"
周秋萍笑道∶"票又沒國家兜底。國庫券到時候多錢兌換就是多錢。票不行,25塊錢能漲到35塊錢,但也能跌到5塊錢都不剩。"
盧振軍被嚇到了∶"那還能這樣? "
"當然了,難聽點講,這就像一場賭博。有人一夜暴富也有人傾家產。不過我建議可以一試。因為一般原始都會漲。就現在的況,買了票,只要票一上市,必然會漲。"
盧振軍在軍區專職負責掙錢的事。
周秋萍的話了他的耳朵,他一顆心就的不行。
可他害怕呀。他能用的資金都不是他的錢,是部隊的錢。掙錢的還好說,虧本了怎麼辦?
再說現在的錢投到電子表磁帶國庫券倒賣中,已經是錢漆錢,閉著眼睛數錢,穩賺不賠的買賣。
假如轉投市中,萬—本了呢?
周秋萍看領導糾結,也不開口勸,只提自己的要求∶"我打算搏一搏。米瑞克音像店從開業到現在,收為1,137,000元。刨除掉水電費裝修費以及人工支出,利潤為1,112,000元。我分得的紅利是111,200元。我準備拿這部分錢去投資。"
現在深圳房產可以按揭,即便是30萬的別墅,首付9萬,剩余21萬走銀行貸款就行。
阿媽手上差不多有6萬,自己手上還剩4萬,湊個首付問題不大。
況且有把握,起碼今年過年之前,周偉應該不敢輕舉妄。榨油廠那邊的紅利,和阿媽還能繼續。說不定,連一套房的貸款都能靠這錢還掉。
這麼一想,買房真的跟買大白菜似的。
就好爽。
盧振軍不知道面前這位昔日的農村學生都已經肖想特區的別墅了,他只為音像店100多萬的營業額目瞪口呆。
怎麼這麼多錢啊?這才開業半個月而已。
省城有這麼多人聽歐音樂嗎?
周秋萍笑道∶"高校期末考試結束了,陸陸續續放假。過來批磁帶的人特別多。"
省城大學數量頗多。
這幫學生有的是自己好歐音樂,準備靠倒手轉賣掙錢買心儀的磁帶。有的就干脆為了掙錢,看到周圍同學投資這生意,他們就想跟著分一杯羹。
周秋萍倒是告誡過他們,磁帶只能擺在大中型城市賣,不然沒銷路。
否則何必要建分店,又構建新的銷售網絡呢。直接利用供銷社不是更方便嗎?誰讓歐音樂現在下沉不現實,農村還沒培養出市場呢。
可告誡歸告誡,至于他們能不能賣好,那就是他們自己的事了。
上級經銷商只負責提供貨源,傳授銷售思路,不可能手把手替你去賣東西呀。
盧振軍還是難以置信∶"有這麼多?"
"一傳十,十傳百唄。這就是時代的紅利。"周秋萍笑道,"好比現在上門修冰箱的人,不過是加了幾錢的氟利昂,就敢開口要300塊的維修費。照樣多的是人掏腰包。"
因為冰箱是這個時代的奢侈品,奢侈品的一切都有溢價。
盧振軍大吃一驚,嚴重懷疑周秋萍說的就是自己。夏天他老丈人家的冰箱壞了,他從外面請了師傅去修,對方開口就是300塊。
因為這事兒,丁妍還跟自己鬧了矛盾,說他不知所謂,明明部隊就有專門的技人員,為什麼還要從外面喊人,花這個冤枉錢。
其實他也心痛,他一個月也就幾百塊錢的津。
周秋萍不知道還有這一出,只按照自己的思路把話說回頭∶"我先把紅利出來,投資票,虧了就當我白干這段時間。"
盧振軍被說的又心起來。主要是音像店掙錢掙的太快,太容易。搞得這100來萬完全跟白撿的樣。
不管后面能不能達到這種高峰,起碼現在,他知道公司有100多萬的活錢啊。
這個錢,如果投到市里掙了呢?就算虧了,也是一把頭買賣。就當花錢買學費吧。
盧振軍是上過戰場,殺過敵,年紀輕輕靠軍功升到這位置上的人,殺伐果斷本就是流淌在他里的東西。
沒冒險神的人,就沒辦法從戰場上活著回來。
"好,買票。音像店到今天的利潤都拿去買票。你也別自己掏錢買票上深圳了,這是公差,你代表公司過去。我看看,再給你派個人。省得你一個人忙不過來。"
周秋萍點頭∶"那最好不過,經手這麼多錢,我也發慌。"
其實是怕說不清楚。獨自一人理這麼大的易,以后錢財起糾紛,太容易吃虧。
盧振軍開始考慮∶"派誰跟你一塊去呢?"
他下意識地想報余的名字。這兩人之前合作的相當默契,一筆接著一筆給部隊掙錢。簡直就是財神爺座下的金玉。
可話都到邊了,又被他猛地咽回去。
余為什麼主請纓跑其他幾個省市的供銷社?還不是為了避開周秋萍嗎?
小伙子本來想的的,誰知道人算不如天算啊。
周秋萍第一個想到的也是余。因為余同樣在深圳市投了錢。陳自強應該還沒跟他說這事兒,于于理自己都應該把票漲價的消息告訴他。
但神差鬼使的,同樣沒提議余。
估計他正在執行其他任務吧。
辦公室瞬間竟然詭異地陷沉默。
直到敲門聲在外面響起。
占振軍趕喊∶"請進。''
外面的人不高興∶"你的腳可真珍貴,就不能幫我開下門?"
周秋萍趕幫忙開門,瞧見一位約30歲出頭的漂亮人站在門口。
倒不是拿喬,而是手上端著蛋糕,的確不方便開門。
周秋萍眼睛一亮,誠心實意地夸獎∶"這蛋糕可真漂亮。是您自己做的嗎?拿破侖千層做起來很麻煩,你的手好巧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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