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河村也算是水鄉,村里的主婦基本都會做魚丸。聽了周秋萍的主張,大家二話不說,立刻上手干活,倒是把周秋萍了出去。
周秋萍也不跟大家,自己管著兩個鍋,一邊蒸籠里放著蒸,蒸排骨,另一個鍋則翻滾著油,等到燒開了,裹了加上蛋的面糊的平菇就下鍋炸。
一時間,人都搞不清楚究竟是蒸香還是炸平菇香。
平菇炸出了一籮筐周秋萍就招呼小孩子們先吃。
鍋里的油也沒白放著,繼續炸藕夾。這也是備大家歡迎的一道菜,藕的清甜糯香,豬的鮮咸香混合在一起,真是死個人。
兩只鍋都占滿了,剩下的食材大伯娘直接拎回自家做。鄉下人不講究這些,不管是在誰家燒的,最后端出來一塊吃就行。
東西準備的差不多了,大大爹就扯著嗓子招呼眾人∶"走走走,先去祠堂,供過祖宗再開飯。
原本規矩是大年初一祭祖。現在提前要開祠堂,大家心里都有數,肯定是周家母有心主張了。
經歷過土改又遭遇了破四舊,下河村人的宗族觀念已經淡薄了許多。
最起碼的,周高氏提出兩個外孫兒都改姓周,要上族譜的事,除了大爺也嘀咕了兩句之外,其他人居然本沒吭聲。
其實也不是大家都贊同這事。只不過這又不是自家的事,族長都沒發話,他們又何必出這個頭呢?
再說了,看看秋萍再看看周高氏,這母倆現在就是城里人的做派,瞧著就混的不錯。
待在鄉下,來來回回也就是地里的這點出息。即便大大爹張羅著大家一塊兒打草繩,做草包,也就是給家家戶戶添個百八十塊錢的收。家里有兩三個小孩讀書的,連孩子的學費都不夠。
既然這樣,還不如進城呢。
這都要進城了,當然不能得罪混出名堂的人。大家還指有人幫忙領路呢。
周秋萍規規矩矩地跟著燒香,跟個木偶似的被大大爹擺布來擺布去。
對于眼前由阿媽主導發生的這一切,談不上厭煩,也說不上有多高興。
要怎麼說呢?雖然對上不上族譜沒啥覺,但這選擇權得在自己手上,愿意要兩個兒上族譜就能上,不愿意就不上。
珍貴的不是族譜,而是擁有的選擇權。
看著阿媽紅滿面的臉,突然間就想起上輩子剛去海城打工那會兒看見人家坐在外灘喝咖啡。那是從未見過的生活,那時候甚至都不敢發誓將來有一天一定也要坐在那里喝咖啡。因為潛意識就覺得自己不配,沒那資格。
后來有錢了,坐在漂亮的咖啡座上喝了咖啡,才恍然發現,呀,也就那樣。
想要坐在外灘喝咖啡的不高級,阿媽想做族譜的主的心愿也不低級。人的夢想無所謂高遠與淺薄,只要不是殺人放火,有條件實現為什麼要抑自己呢?
看著祠堂里黑的人頭,暗自吸了口氣,將檀香進爐香爐里。
大大爹拉長了聲音∶"族儀式結束,從今天開始,這兩個丫頭就是咱們下河村周家的人。
立刻有人跳出來∶"哎呀呀,秋萍,你這是要招婿了吧?我跟你說不要招外地人,要找知知底的。嫂嫂絕對給你找個好的。"
旁邊人哄笑,還有人諷刺∶"哎呦,有好的呀,你自己當姑娘那會兒怎麼沒自己留著呀?"
開口要保的人瞪眼睛∶"要能留我當然自己留啦,這不是不行嗎?"
祠堂里的哄笑聲更大了。
周秋萍沒理會這些,指張羅的將祭祀用的大豬頭端回去,這個下鍋鹵,絕對是味佳肴。
"慢著!"
外面突然間響起吆喝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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