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秋萍上了火車還生氣。

　知道現在國家窮，社會流行文化就是否定國家的一切。

　中國什麼都不好，外國什麼都好。中國最大的失敗就是沒有被徹底的民，所以到今天還這麼落后·

　不管是德國的下水道，日本的馬桶水還是外國總統不要薪水，只為奉獻，神話說多了，說的人自己都以為是事實了。

　這些神話還會持續很多年， 搞得我們的后輩都以為中國人什麼也不行。

　周高氏絮絮叨叨∶"他憑什麼說這個鬼話?誰對不起他了?看他鮮鮮的。對不起誰也沒對不起他。要是我們老農民發牢也就算了，他頓頓吃香的喝辣的，還挑三揀四，真是沒良心，跟那個口口一樣!"

　何謂反應不過來， 跟姓林的有什麼關系?

　周高氏就意味深長∶"那姓林的頓頓吃白面饅頭，還反對□□，不是大大的壞嗎?我們一年到頭吃不上一頓大米飯，一個白面饅頭，我們都沒說什麼。莊稼還是我們種的呢。

　何謂樂不可支∶ "大姨，你說的真有道理。"

　星星突然喊起來∶"吃， 不吃饅頭。

　嘿!這個小胖妞，一天到晚要吃梅條蒸蛋，連白面饅頭都不肯吃。

　"你這是命好哦。"周高氏灌孫兒，一刻給沖，"你媽像你這麼大的時候，還呢，有口米湯喝都是過年了。還嫌棄大饅頭，吃上饅頭笑都笑不過來了。"

　那會兒是真苦啊，天天都得眼睛發花，就怕一頭栽在地上，再也爬不起來。那時候開大會說公產主義，縣里的干部都講到了公產主義社會，頓頓都能吃大米飯，頓頓都能吃白面饅頭。

　那時候，他們咽著口水想，哎呦，公產主義社會可真好。

　可即便那樣，他們也沒罵過一句國家不好啊。老百姓過不好，口□他們可著急了。

　就是那些壞蛋不好，端碗吃，放碗罵娘。

　真搞不明白他們的腦袋是怎麼長的。明明啥好東西都給他們了。

　周秋萍倒不奇怪∶"放家里不也這樣嗎?最孝順最懂事的，往往是最不待見的。最得寵的小孩哪個考孝順了?"

　周高氏想反駁，在腦袋瓜子里搜尋了一圈，驚訝地發現兒說的是真的。

　幾乎家家戶戶都如此。那不孝順，不的，反而偏偏是最得寵的。反過來，被又打又罵長大的，反而是最孝順的那個人。

　老話說，棒底下出孝子，其實真的是這樣。

　張了幾張，也迷茫了，為什麼會這樣呢?

　周秋萍沒好氣道∶"因為被偏的永遠有恃無恐。家里所有的好東西都歸他，能夠滿足他的都滿足他了，他就不知足了，想要更多好東西，家里給不了，外面的人有。他當然就恨家里沒能耐，覺得是出限制了他，害得他這麼狼狽。"

　周高氏急了∶"咋能這樣呢?家里沒的，他自己不會去掙啊。好男不吃分家飯，好不穿嫁時。不靠自己，能靠娘老子一輩子呀。"

　周秋萍認真道∶"憑什麼不靠呢?反正家里所有的東西都歸他們。他們為什麼要自己斗?躺著多舒服呀。"

　周高氏覺得自己被深深地涵了，悻悻道∶"我們家已經沒外人了，就我們娘兒4個，你就別怪氣的了。"

　周秋萍本來也沒想翻舊賬，便也不回，只拿著瓶試溫度，覺差不多了，遞給兩個兒喝。

　何謂在邊上若有所思，半晌才點點頭∶"周姐，我覺你說的有道理的。"

　周秋萍一本正經∶"那當然了，最國的永遠是最辛苦的人，因為從來就沒指別人給他們什麼。"

　現在心里還窩著一團火。

　狗日的，那個人模狗樣滿噴糞的東西，還說中國人治不了病，發明不了藥。

　不行，非要讓全世界都知道中國人能治病，中國人能干很多事。

　于是火車到達海城，侯曉斌開了車子過來接人時，他還在車站門口朝他們揮手呢，周秋萍就帶了一堆人沖過去。

　"上車吧，都上車。去兒醫院。"

　侯曉斌蒙圈了∶"這誰生病了呀?"

　他看三個小姑娘，個個都神的很啊，瞧著就不像病號。

　陶不好意思占人便宜，之前這位周同志讓把孩子放在臥車廂睡覺，是心疼孫兒才答應的。

　現在還坐人家的轎車，那就太不要臉了。

　周秋萍強調∶"沒事的，我們也要去兒醫院辦點事兒，剛好一路。"

　陶想跟打聽去兒醫院干什麼，又怕人家不樂意說，只好再三再四地道謝，帶著兒子兒媳還有孫兒上車。

　謝天謝地，侯曉斌今天開的是一輛吉普，車子又寬又大，這是連司機在塞下了七個大人三個孩子。

　好在小孩都不大，還能坐在大人上，不然真要.炸了。

　侯曉斌看周秋萍臉有點沉，開玩笑道∶ "喲，誰惹我們周經理了?"

　周高氏先氣憤起來，描述了一番火車站的糟心事，狠狠地罵道∶"還有這種人!"

　侯曉斌哈哈大笑∶"出國啊，都這樣，什麼來著。不是放那個電影，《勝利大逃亡》嗎。現在海城最流行的就是辦出國手續。

　他說話時，車子開過大使館門口，他一努，示意大家看∶"囔，這邊隊排起來那簡直了。上回我還看到一個男的被拖出來，里大喊大，國人民需要我!哎喲，可笑死我了。"

　周秋萍聽著稀奇，原來這是真的呀。以前看《中國合伙人》，還以為上面這臺詞是搞笑呢。合著是魔幻現實主義。

　周高氏不痛快，里嘟囔∶"咋一個個都要出國呢，這外國的餅就特別香?"

　出國對來說是太遙遠的事，遙遠到毫無吸引力可言。一想到洋人嘰里呱啦說話，自己一個字都聽不懂，那豈不是了聾子啞。

　侯曉斌特別樂呵∶"大概是外國的月亮大又圓吧，人總要幻想好。上次我還跟個軍校的教授說到這事兒。他有個親戚當年是臥.軌鬧自殺回城的，說死也要回海城，這輩子殺了他都絕不離開海城了。結果沒兩年就死也要出國了。說來真有意思，當年有海外關系的那都是倒了八輩子霉，誰都不承認自己有海外關系。結果現在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到都有海外關系。只要是外國就好，歐亞非拉，哪個都行。大家都想出國發大財。"

　周高氏悻悻的∶"肚子吃飽了就鬧騰，個個想的倒。當初我們農村人到城里找事做，找不到活死的都有，何況跑到洋鬼子的地盤呢。"

　侯曉斌笑得厲害∶"這就不知道了，不過人家的確比我們有錢。家家戶戶都有電視冰箱洗機，掙錢也多。"

　周高氏在心中思量一回，呵，不稀罕，家也有，家過的不比外國人差了。

　車子一路開到兒醫院。

　周秋萍下車就跟著陶一家人走∶"我也去跟教授打個招呼，有點事想問他們。"

　周高氏有些慌，趕喊了一聲∶"秋萍，咋了呀?"

　好端端的上啥醫院?

　周秋萍回頭微微一笑∶"沒事兒，就是咨詢點事。

　要咨詢這個治療方法究竟是哪位大夫發明的。

　被詢問的醫生有些驚訝∶"怎麼了?有什麼不好嗎?"

　"不是，就是太好了，我想當面謝他。"

　醫生笑了∶"不用的，只要病人好就行，我人不在意這些。孩子還好吧?如果有什麼問題，要隨時帶過來看。"

　周秋萍認真地看著，強調∶"要在意的，你們是世界上第一個治好白病的人，你們必須得申請專利，讓全世界都知道是我們中國人治了白病。"

　醫生有些反應不過來∶"什麼?"

　陶在邊上說了火車站的事，氣憤得要命∶"他還說我們中國人什麼都不行，本看不好病。"

　醫生并不驚訝，現在的思想就是國外一切都好，國什麼都不行啊。

　反過來勸陶∶"您老別生氣，干嘛跟這種人一般見識?"

　周秋萍卻滿臉嚴肅∶"要一般見識的，他們都是有頭有臉的人。他們自己這樣想也就算了，還會教壞我們的小孩。這些人就崇拜洋大人，洋大人說好的東西，他們才會承認。所以，請一定要去申請專利。"

　醫生還反應不過來，不知道這位激的病人家屬究竟想干什麼。

　周秋萍已經開始滔滔不絕∶"你們做藥品研究不要錢嗎?國家這麼窮，哪有那麼多經費呀?如果你們研究果不能變錢，那后面再搞研究，上哪兒找錢去?"

　醫生有些心。

　因為知道丈夫最早研究這種藥治療白病，其實理想的試驗品并不是全反式維甲酸，而是13 順維甲酸。但因為后者國不能生產，經香港從國進口要2000元，本沒辦法大規模試驗，加上有人試驗效果不好，所以才另辟蹊徑，用全反式維甲酸開始治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