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的商業街開發建設, 政府的開標會上已經公布,要招兩支施工隊共同完,爭取在過年之前, 可以把商業街打造出來。
招標文件印了很多份, 齊曄拿到的,不過是其中薄薄一份。
和其他人不同, 當他們拿到招標文件后, 第一反應是打聽到時候評標會負責的領導是哪些人時, 齊曄已經回家, 細細品讀了一遍招標文件。
和他設想的, 以及辛博厚告訴他的都差不多,如果是按著這份招標文件來招標,他覺得自己的施工隊十拿九穩。
可是……當他在不停完善自己標書的時候, 卻總是不經意聽到那些讓他心里不安的消息。
比如聶士忠又請哪個哪個吃飯了,又比如秦飛躍提著大包小包,去誰的家里坐了大半天,最后是空著手出來的呀。
還又有人說省城來的那支施工隊是有后臺的, 人家可以請省里的領導打招呼, 直接給他一個中標名額之類的。
反正在中標之前, 這些說法真是一天一個樣,把人心都鼓得焦躁不安。
齊曄盡力讓自己穩下來,每天除了做好自己施工隊現在的活兒,就是完善修改自己的標書, 希可以做到盡善盡。
然而, 他沒想到, 自己的標書還差點被人看了。
他白天在工地里一邊守著, 一邊修改標書。
去上廁所的時候, 總不至于帶著標書一塊去,就放在了他坐的那塊石頭上。
誰知竟有對手溜進來,想要看他的標書。
要不是王春華瞧見有人鬼鬼祟祟地混進工地,一路跟著那人到了齊曄之前坐著的那一個轉角角落里,這標書上的價格和用料只怕早就泄了出去!
齊曄真是一陣后怕,完全沒有料到為了這個商業街的建設,這群人真是不要臉了,什麼手段都使出來。
還不僅這樣,甚至有更壞的,居然在他騎托車的必經之路上放了兩塊石頭,差點兒讓他出車禍。
或許是覺得自己施工隊的條件和名聲比不過齊曄,居然就用這種壞到了極致的犯罪手段。
可惜,齊曄不知道到底是誰要害他。
對方也就放了那一回的石頭,之后再沒有出現過。
總之,為了這次商業街的招標,他真是吃盡了苦頭,明里暗里,不知吃了多虧。
但外面這些不好的緒,齊曄從來不會帶回家。
每次看見江茉的一剎那,也好像什麼疲累心酸都一掃而空。
要是他,那他更是一顆心都能化絨絨的棉花,只會抿笑,眸子里那點僅存的憂慮和沉重都消失得干干凈凈。
差點出車禍的事,他也沒有告訴江茉,怕擔心。
他只會給江茉更多的錢,讓和霍倩出去逛街,吃喝玩樂,不必考慮他的事。
的人生只有三件事要負責:漂亮、吃和無憂無慮。
-
可是這天,齊曄卻還是沒有逃過飯局。
做施工隊的,哪能沒有應酬,在這個年頭,已經時興起飯局這樣的東西。
有什麼事兒,一塊吃個飯,喝幾口酒,悶在心里頭那點事兒也都能趁著酒勁放到臺面上來說開。
是肩膀上著沉重擔子的年男人們最的一樁解決辦法。
今天齊曄去應酬喝酒,也是為了拿到商業街建設權。
辛博厚幫他組的局。
辛博厚和齊曄的辦事方法不一樣,他更覺得這是一個人社會,標書做得再致完也只是錦上添花的事,最終這中不中標還是要落到人上。
本來齊曄是不太認同的,但這是辛博厚想法子托了不人給他組的局,他必須得去喝。
辛博厚說,喝得越多,中標的機會就越大。
齊曄喝了幾杯,也恍恍惚惚地信了,開始更賣力地喝。
天旋地轉中,他好像聽到有人夸他,齊老板,好酒量!
他酒量是不錯,平時不喝酒,但也能把辛博厚喝趴下。
但今天喝的酒,實在超出他的承底線。
但是不能承又怎麼樣呢?
你不喝,那就是不尊重這個酒桌上的其他人,就像是看不起他們似的。
你喝得越多,就代表你的誠意越足。
齊曄只能拼了命的喝,敞開了喝,在推杯換盞中,漸漸模糊得整個世界都歪歪扭扭起來。
最后他一個人,把其他所有人都喝到不省人事,才扶著桌子走出去,掏錢買單。
喝這樣,托車肯定是騎不了了。
他踉踉蹌蹌走著歪斜的線,一路迎著晚風回家。
天上的月亮仿佛了兩個,路邊的樹也了三排。
拿出來的鑰匙忽然多了四把,而鎖孔則有了五個,他悉悉索索好半天,也無法將四把鑰匙同時塞進五個鎖孔里,暈得靠在門上,著氣,結微微滾,呼出來的都是炙熱的酒氣。
哐當一下,門開了。
是江茉從里面給他打開的。
穿著拖鞋和睡,奇怪地看他,“怎麼這麼久都沒打開門?”
只看齊曄那漲紅的俊臉還有水洗過一般的眸子,江茉就看出來了,“你喝酒了?”
齊曄捂住,怕酒氣熏到。
但果然還是飛快地捂住鼻子,皺起漂亮的眉,“齊曄,你臭死了。”
“對、對不起。”齊曄自責得不得了,他臭到江茉了。
他慌不擇路,往廁所的方向逃竄而去。
進了廁所,他開始狂吐不止,打開水龍頭,一邊沖一邊吐,幾乎快把自己的胃都要吐出來。
不止過了多久,他總算好過一些。
外面一直沒有任何靜,他忐忑地想,江茉會不會生氣了。
腳步遲疑地走出去,齊曄扶著墻壁,到了客廳,發現江茉不在。
他的心又狠狠跳了一下,酒意竟然因為害怕而消失了幾分。
這時,廚房忽然傳來一陣乒乒乓乓,鍋碗瓢盆砸一地的靜。
齊曄嚇得眉心再次一跳,忙沖過去。
江茉站在廚房中央,正捂著自己的小拇指,眼眶泛淚看著他。
最容易掉眼淚,一丁點小委屈都不了。
而只要一哭,齊曄也不了,心臟好像被誰重重擰了一下。
那些糟糕醉人的酒意全被江茉的眼淚嚇得煙消云散,他大步過去,急聲道:“怎麼了?”
“被燙到了,好疼。”江茉長睫上掛著晶瑩的淚珠子,出小巧細白的小拇指給齊曄看。
原本圓潤白皙的指腹被燙紅了一小塊,微微腫起,又讓齊曄的心被狠狠了一把。
他下意識握住的小拇指,在邊,輕輕呼著氣。
江茉著他認真而虔誠的神,長眸垂下,喊他的名字,“齊曄。”
“嗯?”齊曄抬起眸。
“我給你泡了蜂水。”指向旁邊的印花玻璃杯。
里面是滾燙的熱水,蜂已經化開,旁邊灑出了一點點的水漬。
江茉咬了咬,就是平時被齊曄養得太過,連喝水都好久沒有自己倒過,所以生疏了,才不小心燙到自己的小拇指。
眼角還沁著淚,江茉挑了挑眼尾,另一只手拍他邦邦的口,“都怪你!”
“……都怪我。”齊曄心疼地按住的手掌,“我給你去上藥。”
“不要。”江茉不高興,撅起,輕哼道,“今天是不是都是你的錯?”
“是。”齊曄不必江茉問,就已經開始主認錯,“我不該喝那麼多酒,不該喝醉,不該弄這樣回家,不該讓你擔心,不該害你傷……”
他垂眸,著那杯蜂水,黝黑的瞳仁了,指尖過去,“這、這是給我泡的嗎?”
聽他那語氣,還有點不敢置信的意思。
江茉被他氣笑,“不是給你泡的,難道還是給什麼野男人泡的?”
野男人這三個字,刺激得齊曄的長睫狠狠了,他抿,端起蜂水,試試溫度后,直接一飲而盡。
一暖流在四肢百骸中升起,因為喝酒而疲憊不堪的好像又補充了新的能量。
他黑黢黢的眸子多了幾抹,蹭向江茉,后似乎有尾在搖,“去泡、泡澡嗎?”
“齊曄,你這是在邀請我?”江茉挑了挑眉梢,細白的指尖往下移,“你今天犯了錯,我為什麼要答應你呢?”
齊曄一副心虛委屈的樣子,很好欺負,也很可憐。
江茉抿起,更加故作冷淡的兇道:“而且,你確定你犯的錯就只有你剛剛說的那些嗎?”
齊曄的眸子里又多了一道迷茫,開始認真地掰著指頭數,“喝酒、太臭、喝醉、吐、讓你擔心,害你傷……還有什麼?我馬上改。”
江茉輕哼,著他的口道:“還有最重要的,你不該不心疼你自己的呀。喝那麼多酒,你真以為是人喝的?”
齊曄愧地低下頭。
他也不想的,可為了那條商業街的建設權,他也只能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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