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云梨憤然道:“李華林險些要了我命,如今你又來冤枉我。你們李家人忒不講理。誰嫁誰倒霉!”
霍然起,抬步就走。
李華林實在太過疼痛,本就睡不實,被這番吵鬧驚醒,剛好就聽到楚云梨的話,他氣得口起伏。
他早就說過,羅梅娘是生意人,只要給夠了好,事一定有轉圜的余地。可家里人不信……哪怕往后拖拖也好啊!理由都是現的,他被羅梅娘吩咐人打得重傷,傷養好了再說。
興許那時候羅梅娘已經沒那麼恨了呢?
他再去求求,多給些補償,事就大事化了了!結果,他已經被剖了肚子,痛得他眼前陣陣發黑,真心覺得自己眼睛一閉就會再也醒不過來。他痛得啞了聲,說出的話也沒人能聽見。眼看羅梅娘要走,他著急起來。
一著急就發出難聽的“嗬嗬”聲,聲音是難聽了些,好歹也讓邊上的人注意到他了。
“梅娘……”
李父看出來了像兒子的意思,立刻回頭喊:“梅娘,華林要跟你說話。”
楚云梨頓住腳步,剛才只遠遠看了一眼李華林的慘狀,并未上前。還是很樂意跟李華林聊一聊剖腹之痛的。
轉,李父松了口氣。直接進了室,站在李華林面前,問:“痛不痛?”
李華林:“……”特麼的簡直要痛死了!
說要痛死了真的一點都不夸張。
他微微點點頭。
楚云梨頷首:“當時我也很痛,更痛的是心。我萬萬沒想到枕邊人會對我下這樣的毒手……說起來,沖你下手的人是親爹娘,大概你也很傷心,對不對?”
李華林再次點了點頭,他連呼吸都不敢太用力,哪怕只是輕輕地吸氣,也能扯得肺腑疼痛不已,他咬牙問:“你還…恨……恨我麼?”
楚云梨反問:“你恨你爹娘嗎?看你這樣,應該是恨的,那你憑什麼認為我不恨?不過,你也了這樣的痛,咱們倆扯平了!往后,你自珍重吧!”
聽到這句,李華林放心了,徹底暈了過去。
楚云梨臨出門時,突然聞到了一藥味,大夫對藥都特別敏。眼神四一掃,立刻就發現了另一邊廊下熬藥的丫鬟。
吸了吸鼻子,特意走到了丫鬟面前:“你這藥是給誰熬的?”
丫鬟滿臉戒備,恨不能趴到藥罐上面護著:“給二公子。”又強調:“羅姑娘,二公子已經很慘,您就放過他吧!反正奴婢絕對不會幫您換藥的。”
楚云梨眼神意味深長:“還是換換比較好。”
”李華林那麼重的傷,本活不了幾天,可要是喝了這藥,怕是即刻就要升天。
丫鬟驚了:“奴婢就是死,你絕不會背主!”
說這話時,丫鬟刻意提高了聲音,意在報信。
事實上,用不著報信,楚云梨于李家來說份過于特殊,走到哪都會有人盯著,往這邊來的事,已經有人報給了李家父子。
這里熬的可是李華林要喝的藥,他如今重傷,一點點不對勁都可能要了他的命。李父立刻就趕了過來:“羅東家,你這是在做甚?”
楚云梨手一指那個藥罐:“我覺得那藥不太對,跟我喝的不一樣!”不疾不徐地道:“當初我喝的湯藥,十天就讓傷口結痂,不到半個月就能下地。”
落在李父眼中,意思就是這藥沒有傷后喝的那種好。他沉了一下:“你請的是哪位大夫?”
楚云梨訝然:“你信我?”
李父:“……”還是不問了。
就算羅梅娘說了實話,他大概也不敢信。
“別胡說,這就是方才那位大夫親自配的。”一直都沉默的李華平此時出聲:“爹,這人沒安好心。二弟如今兇險至極,就等著這藥救命,若是耽擱了,二弟興許就……”
李父覺得這話有理,道:“先讓他喝著,再讓人去請高明的大夫回來。”
楚云梨揚眉:“我好心提醒一句,這藥可是催命符,有人要害李華林!”
“除了你之外,沒人害他。”李華平手一引:“客人請回吧!”
楚云梨上下打量他:“你這麼著急趕我走,該不會下毒手的人是你吧?”吸了吸鼻子:“這會兒李華林上那麼大的傷口,本應該喝些止的藥,結果,這里面可有好幾味藥都是活的。你們想讓他流而亡?”
看說的煞有介事,李父心里泛起了嘀咕。
而李華平的臉變得不太自然,卻只是一瞬,他冷笑道:“你又在這里挑撥離間。”
楚云梨見李父已經生疑,愉悅地笑出了聲,擺了擺手:“你怎麼說都行,我這就走!”
知子莫若父,李父也發現了長子的不對勁之,他盯著那藥罐上彌漫的霧氣,吩咐道:“請前院的柳大夫來。”
當下的人只要一生病,就得一大筆銀子,許多藥從大夫一過就貴。李父是個特別會過日子的,機緣巧合之下救下了柳大夫,他孑然一,但醫是野路子,只能治些頭疼腦熱,家里人有小病找他。但若是三五天還未痊愈,那就去外面。
在李華林剖腹這件事上,李父從未想到他,甚至都不打算讓他知道。
按理說,李華林這麼重的傷應該找一位大夫備在旁邊,可給人剖腹不是什麼好事,知道的人越越好,因此,李父沒有另請大夫,本來打算由請來的大夫在此留上半天……結果,大夫那麼著急,連半天都不愿意等。至于方才前兒媳帶來的那倆,他不敢用!
此刻只有柳大夫離得最近。
柳大夫來得很快,他醫不,但為大夫,最先學的就是辨藥,他先是聞到了院子里濃郁的腥味,還沒看到病人就知道肯定流了不。再聞到這藥,皺眉道:“這活化瘀……不合適吧?”
李父是醫道上是門外漢,但“活”二字他還是明白其意思的。
要說最恨小兒子的人,非羅家父莫屬。但指出這藥有問題的人是羅梅娘。應該不會無聊到先是害人又跑來解救,那麼,換藥的就另有其人。
長子長媳不止一次地嫌棄小兒子闖下的禍,李父從他們平時對待小兒子的態度和只言片語中已經看了出來……總不能是妻子害小兒子吧?
從小兒子犯事之后,最上心最擔憂他的就是妻子。不可能是。
除之外,就只剩下長子了。
李父只覺得周涼了個,他閉了閉眼,呵斥:“華平,跪下!”
李華平早在被前弟媳指出那藥有問題又將父親引過來分辨時就知道事要不好,他害了弟弟,父親生氣也正常。他也不是不能請罪乖乖認罰,但當著外人的面,他不愿意認罪!
許多事,能做不能說。
兄弟鬩墻,親自毒害弟弟什麼的,知道的人越越好。
楚云梨并沒有自己是外人需要回避的自覺,搖搖頭:“我早就說過,李華林會殺妻,絕對是你們李家上梁不正。現在看來,我當初的話沒錯。李華林會對妻子手,你沖弟弟手也不稀奇了。”偏著頭,好奇問:“若是哪天你覺得爹娘擋了你的路,會不會也要下殺手?”
李華平當然是不承認的:“在這兒挑撥我們一家的。”他側頭,沖著父親解釋:“這事真不是我,我就算再恨二弟,也不會對他下手。肯定是這個人讓人換了藥,又在這兒穿,故意鬧得我們家不得安寧。爹,你要是信了的話懷疑兒子,就上的當了。”
楚云梨嗤笑一聲:“你們是父子,肯定信對方的話,倒是我做了惡人。”一拂袖,抬步就走:“我就不該多這,讓李華林盡快去死!”
李父:“……”
他確實想將換藥的事賴到前兒媳上……無論是誰的手,家里再也經不起折騰了,有些事,沒必要尋究底。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就過去了。
楚云梨走了兩步,想到什麼,回頭道:“話說,你們該不會真的以為換藥的人是我吧?還是那句話,我可不敢沖人下殺手,今兒還非得找出兇手不可。”
走了回來,站在廊下:“什麼時候說清楚,我就什麼時候走!”
李華平頭皮一炸,憤然道:“換藥的明明就是你。”
楚云梨并不生氣:“你真這麼認為?”又問李父:“你也這麼想?”
父子倆沒回答,等于默認的話。
李父哪怕已經知道兒子是兇手,也不愿破這層窗戶紙。否則,以后一家人還怎麼相?
楚云梨頷首:“看來我得想法子洗清自己的嫌疑。”
李華平不愿承認自己起了害死兄弟的心思,質問:“最恨二弟的人就是你,除了你之外,沒有人會害他。”
“你這話有道理的,事傳出去,外人都會這麼想。”楚云梨煞有介事:“那我就更有必要摘清自己了呀。”
側頭吩咐邊丫鬟:“去,去衙門報信,請大人前來徹查。”
李父:“……”不行!
大人來了,兒子剖腹的事就瞞不住了!
這種事傳出去,李家又會淪為城里眾人的談資。
邊上李華平終于坐不住,他心中慌無比:“給我攔住那個丫鬟,不許去!”
哪怕李父沒問,哪怕他口口聲聲說換藥的人是羅梅娘,只他這會兒的慌,就已經說明了許多事。一時間,李父只覺得心中悲涼。
家里怎麼會弄這樣的?
他想要反思,可這會兒不是反思的時候,他看向楚云梨,道:“我們不追究,往后也不會找你麻煩,你走吧。”
楚云梨撐著下:“方才我忘記說了,來的時候我讓車夫留在外面,如果我許久不出去,他就會去報!”
李父:“……”
他來不及追問羅梅娘為何會有這樣的吩咐,急忙扭頭大喊:“趕去把人給我追回來。”
楚云梨笑了笑:“來不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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