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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月圍獵，屈居已久的皇帝終于得以出來了一口氣。

　蕭容昶騎赤焰駿馬走在駕一側，著黑騎裝英姿，威嚴冷厲且不茍言笑的樣子，讓隨行的宮嬪妃們皆不敢多瞧。

　偶爾輕輕掠過一瞥，都會忍不住會臉紅心跳。

　只除了幾個新晉的小妃子，年輕人膽大，總找各種借口跟首輔大人搭話，想引起他的注意。

　蕭容昶留下冷俞應付這些人，自己策馬疾馳到最前面。

　自從上次嚴沅的事惹不快后，他比以前更加注意，生怕自己上沾染一半點子的脂味。

　孕婦嗅覺更加靈敏，上次他不過打一片楊花林中穿過，回去就害打了半天噴嚏。

　庹隨見機跟上來稟報道：“大人，這一片都仔細查過了，周圍并未發現有可疑的人。”

　“嗯。”蕭容昶淡淡應了聲。

　有時候，不怕外賊，就怕邊有鬼。

　獵場里三層外三層都有侍衛嚴把守，連一只蒼蠅都飛不進來。

　皇帝龍帳外，冷俞親自帶人看護。

　說是讓天子親自參與圍獵，但也只允慶元帝在侍衛們的重重保護之下，圍繞獵場走兩三圈，象征殺了兩只事先放好的猛禽。

　夜，蕭容昶來到天子賬中。

　慶元帝如今恨他骨，每次看見他，都會破口大罵，恨不得將他撕碎了。

　此次卻一反常態，瞧著他半天沒說話。

　正中央的木桌上，擺著一盤未下完的棋局，蕭容昶靜靜看了片刻，問：“陛下喜歡下棋。”

　“閑來無事，也只能自己跟自己下棋，打發下時間罷了。”慶元帝手攪了棋局，語氣里有一些氣惱。

　蕭容昶笑了下：“眼下這殘局，陛下以為哪一方能贏。”

　慶元帝沒有答他，過了良久，咬牙切齒道：“朕已經招了容嬪侍寢，首輔大人無事的話，可以離開了。”

　蕭容昶面無表站起，開簾子出去。

　問了冷俞，這一整日只有何公公并兩個小太監進過營帳。

　何銘本不會下棋。

　且這棋局，究竟是對方無意間留下，還是故意擺在這兒想引起他注意。

　蕭容昶盯著冷俞，語氣里多了幾分冷厲：“冷大人棋下得不錯，下回別再下了。”

　黑子將白子團團圍住，分明是個死局，偏偏又給對方留下了一線生機。

　就像圍攻一只被到絕境的野，獵手不一招斃命，偏要給他茍延殘的機會。

　這困，是在暗指誰。

　蕭容昶眼中幾分譏誚，拂袖離去。

　據搜集來的報，齊家這些年一直暗地里收養全國各地的孤兒，悉心教養長大。

　看似做慈善，實則是給家族培養人脈。

　這些孤兒無名無姓，學之后，又據各自天賦高低，被賜予新的份，最后分布在天晟各個角落，織一張看似互不干涉，又有著千萬縷聯系的關系網。

　當初得知這樁事后，蕭容昶首先從邊親信開始查起，幾個重臣里，唯冷俞無父無母，甚至連故鄉都無從考證。

　對方如此明目張膽進陛下帳中，且留下那樣的棋局，更像是一種挑釁。

　可若是冷俞做的，他更傾向于相信這是種提醒，只是仍舊太蠢了些。

　若對方是齊家留在京中的細作，又恰好為自己所用，那這次就該抓住機會立功。

　如此搖擺不定，莫非還妄想給那未出世的孩子謀個福祉。

　或許是自己也將為人父，此時他竟有些理解冷俞這番荒唐做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