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韜臉上帶傷回了家。

　他在那個宿舍待不下去, 只要想到徐朝宗一直惦記覬覦孟聽雨，他就難，火苗在里流竄。就算一時冷靜下來, 他也不能保證今晚還會不會再對徐朝宗揮拳相向。理智告訴他，他不應該這樣，就像王遠博說的那樣，事鬧大了一點好都沒有。他只能著自己離開, 看不到徐朝宗這個卑鄙小人，他的怒火也就不會燒得那樣旺。

　父母都在外地出差, 家里空無一人。

　他呆坐在客廳的沙發上，過了許久, 想起自己明天還要跟聽雨面, 這才拖著沉重的步子前往洗手間，打開水龍頭, 看著鏡子里的自己, 他的角邊上有跡, 顴骨泛青——徐朝宗下手真夠重的。

　這件事讓他惱火又困。

　究竟是誰在覬覦誰的朋友？他下手都沒有徐朝宗這樣狠。有一瞬間, 他覺得徐朝宗是真的想弄死他。

　搞什麼？！

　盛韜心煩氣躁地洗了把冷水臉，回到客廳, 在家里翻翻找找一圈才找到了醫藥箱。他必須得理下傷口，否則明天見到聽雨他也不知道該怎麼解釋這一臉傷。

　他邊給臉上涂消腫藥邊在回憶著今天的種種。

　記起來飯局快結束時，聽雨是起去了洗手間，好像在離開包廂后沒多久，徐朝宗以醒酒為由也跟著出去了。

　思及此，他猛然起, 險些打翻了茶幾邊沿放置的碘伏。

　盛韜口劇烈起伏, 他無比懊悔, 自己明明不是一個很遲鈍的人，怎麼就沒有更謹慎一點呢？徐朝宗離開了多久，他不過才喝了兩瓶啤酒罷了，這點酒量本不會醉那模樣，他本就是故意找借口要去糾纏聽雨與獨！

　盛韜很善于反省自己。

　如果他多個心眼，他就應該有所察覺的，一旦他知道徐朝宗對聽雨哪怕有一點點心思，他都不會讓他們有任何獨的機會。他為什麼這樣遲鈍？說白了是因為他現在擁有了，是他的朋友了，他便以為所有人都會跟他一樣，在知道對方有男朋友時，即便心里有異樣的緒，也會出于道德觀絕不靠近。

　他暗恨自己。

　沖之下，他給孟聽雨發了一條消息：【聽雨，你喜歡我嗎？】

　剛發完他就后悔了。

　但發出去的話，也沒辦法撤回。

　這種話，他只在告白時問過。后來即便兩人再膩歪，他也不會問，是因為他覺得沒有必要，答應跟他在一起，那肯定是喜歡他的，關于這一點他很自信，可這個晚上，不知道是被徐朝宗刺激了還是怎麼回事，他有些不確定。

　孟聽雨都準備睡了，放在枕頭旁邊的手機振一聲，將的睡意打散。

　摁亮手機一看，是盛韜發的這條消息，微微蹙眉，不太理解這個點他怎麼會問這個問題，有什麼緣由呢？

　但今天都發生了什麼事是心知肚明的。

　思索了幾秒，回了消息：【當然喜歡啊。】

　這個時候就不要顧左右而言他了，的小男朋友好像沒什麼安全，至于究竟發生了什麼事，之后可以再問，當他在問這個問題時，應該給他很肯定的回答。如果他就在面前，應該給他一個擁抱。

　盛韜看著回復，心也沒那樣糟糕了，拇指著屏幕，好像是在。

　盛韜：【我是真的喜歡你。】

　過了片刻后，他又補充一句：【我是真的你。】

　孟聽雨干脆穿上棉襖起下了床鋪。三個室友還在忙，有的在追劇，有的在護，貓著腰來到臺，順便反手將門關上，這才撥通了盛韜的號碼。臺不是封閉式的，寒風簌簌，打了個哆嗦。

　那頭很快地接通電話，盛韜的聲音比以往要低沉一些，“聽雨，你還沒睡？”

　孟聽雨靠著墻，聲音輕輕，帶著笑意，“我睡了，那是鬼在回你消息嗎？”

　如果是以往，盛韜可能就笑了。

　今天他沉默了幾秒后，又一次重復那句話，“聽雨，我很喜歡你。”

　孟聽雨假裝打了個呵欠，懶懶地拉長音調，“知道啦知道啦，不過你今天怎麼回事，是不是做了什麼對不起我的事，一般男生都是這樣的。老實代哦。”

　盛韜這才笑了聲，“你高估了我的膽量，低估了我的廉恥心。”

　他很刻意地加重了廉恥心這三個字。

　他現在就覺得徐朝宗太沒有廉恥心，令人發指。

　孟聽雨卻笑道：“是嗎。”

　盛韜嗯了聲，又假裝不經意地解釋道：“也沒什麼事，就是突然很想告訴你我喜歡你。”

　“還以為你什麼刺激了。”孟聽雨頓了頓，“明天要早點喊我啊，等考試過后我們就輕松了，可以到玩兒了。”

　盛韜聽輕言細語的一番話，心里殘留的那一郁氣也被安。

　他的聲音也恢復了以往的清朗，“好，明天我你起床。”

　……

　掛了電話后，孟聽雨收斂了臉上的笑意。

　站在外面有一會兒了，到了一寒冷，將手機放進口袋后又了手臂，這才轉進了洗手間。盛韜在面前就好像是一張白紙，有些他自以為掩藏得很好的緒心思，其實在的眼中一覽無。在中，他不是一個患得患失的人，他也幾乎不會去問喜不喜歡他這樣的問題，一旦他這樣做了這樣問了，正是代表著他到刺激了。

　或者更準確地說，他覺到了別人介的威脅，所以他急于在這里尋求一個肯定的答案。

　徐朝宗。

　孟聽雨深吸一口氣，那麼今晚男生宿舍都發生了什麼事呢？不太清楚，但有一點很肯定，盛韜盯上了徐朝宗。

　手打開水龍頭，眼眸低垂，扯下掛在一旁的巾，打了一點，帶著冰涼的溫度，用力地拭著耳垂。

　*

　另一邊。

　盛韜從寢室出來后還有家可回，在這個城市舉目無親的徐朝宗走出校園后，步伐混沌地四游走，最后來到了一家二十四小時便利店。他走了進去，嚇到了正在整理貨架食的店員。

　徐朝宗面發青，眼神森，更駭人的是他臉上的傷。在這樣的深夜，很像是要來打劫的亡命之徒。

　店員一臉到驚嚇的表。

　徐朝宗都沒看他一眼，隨著自應的一聲“歡迎臨”來到了靠窗的位置，在店員驚悚的目下，他坐上了高腳凳，雙目沉沉地盯著窗外，眼神沒有落點。店員這才舒了一口氣，收拾好貨架上即將過期的盒飯，快速回到收銀臺，將收錢屜鎖好。

　等做好了防備工作后，店員時不時就看向他這邊，頓時有個大膽的推測，如果這個人不是亡命之徒，那麼他就是被朋友拋棄的可憐人。深夜到便利店發呆的人，誰沒有經歷過一些讓人同的傷心事呢？

　便利店里開著暖氣，跟外面的寒冷刺骨截然不同。

　徐朝宗如雕像般一不，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他的大腦才緩慢運轉起來，他覺得這家店很眼，不是經常路過的那種眼。他回頭環顧了一圈便利店，又看向窗外，那久遠的記憶終于再次清晰起來。

　那時候他很忙，修雙學位、給章一鳴補課以及設計維護系統，都快占滿了他的時間。但那會兒還是會盡力出時間和約會，好多次都是在這家便利店等他，他從公地鐵站過來，有時候起了逗弄心理，他會故意站在窗外看，猜什麼時候才會發現他已經到了，而那個時候要麼趴在桌上補眠，要麼會捧著一本書看，還會買一杯沖泡好的茶，喝上一口，眉眼彎彎，很是滿足愜意。

　最短的，三秒就會應到他的注視。

　最長的，五分鐘……還是旁邊的生推了推，才抬起頭來。

　然后特別驚喜，他就站在窗外，笑著看。

　那時候真的很開心，他們面后會去學校附近的小吃街，米線煲仔飯、旋轉小火鍋他們都吃遍了。是哪一年呢，應該是三十一還是三十二歲時，他問人節想要什麼禮，是稀有皮限量款包包，還是鉆石手鏈項鏈，或者要不要換一輛車。當時凝視著他，搖了下頭，問他，有空一起去吃學校附近的米線然后再去看一場電影可以嗎。

　他很疑，不明白為什麼提這樣的要求，明明那家米線店窄小、味道也很一般，不過他還是答應了。

　徐朝宗挫敗地了鼻梁。

　*

　一大清早，孟聽雨被獨屬于盛韜的溫l醒，等走出宿舍樓時，盛韜已經在下面等著了。

　孟聽雨狐疑地盯著他，指了指他的臉，“等等，你這是怎麼回事？”

　盛韜甕聲甕氣地回：“冒了，不想傳染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