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放道:“那有什麼法子能讓沒那麼的貓干出這事兒呢。”
“只要愿意,法子當然多得是,比如據我所知,本地就有一種貓兒草,貓聞到之后就會撲嗅不止。如果……再加上些腥氣的東西,很容易引得貓兒發狂。”
“貓兒草這種東西,可是罕見之?”
“并不,據我所知有些養貓多年之人都知道,也容易找。”
薛放吁了口氣:“多謝指教。”
桑冉的角牽了牽,目投向旁邊的楊儀:“不敢當,這些事旅帥不是已經知道了麼。”
薛放知道這老頭子十分明,便一笑:“有道是偏聽則暗,兼聽則明,一個仵作,一個大夫,既然你們都這麼說,想來無誤了。”
楊儀退出房中,不多時桑老爺子也跟著走了出來。
他走到楊儀邊:“是你看出了尸首的臉被劃傷在先?”
楊儀欠了欠:“只是一點猜測,在您面前實在班門弄斧。”
“我卻覺著后生可畏,”桑老爺子的目有點飄忽:“我到底是老了,心也懶了,竟連這個都能忽略,其實我早就告老了,這次若非隋隊正幾次三番懇求,我也不會出手。”
老人家的嗓音滄桑沙啞,楊儀竟覺心酸,便道:“我倒是很欽佩老爺子,在這種況下還能查出那尸懷有孕,這已經比許多仵作高明細致百倍了。”
“你這……后生,看著文文弱弱又淡淡的,倒是很會哄老人家開心,”桑老爺子的臉上出一點笑意,問道:“你真的是大夫?”
楊儀道:“其實只是略會幾個藥方,還當不起大夫二字。”
“你的年紀太小,當大夫恐怕會死。”
楊儀不由一笑,知道他并非惡意,而是來自年長者的諄諄勸告。
桑老爺子明白沒有誤會自己,便又道:“我聽聞魏村那邊,采生折割的案子也是你看破的。”
“只是巧而已。”
“一次是巧,兩次就未必。何況你是薛十七看中的人。他絕不會用庸人。”
楊儀有點意外。
桑老爺子仿佛還要說點什麼,回頭了眼薛放的房間,終于一搖頭,徑直出門去了。
隋子云有事不在,楊儀便請屠竹作陪,把銀針送還安平堂。
楊儀倦乏的很,靠在車閉目養神,經過街頭的時候,聽到外間鬧哄哄地。
從窗簾向外瞥去,卻見街角聚集著許多人,都在盯著墻上打量。
有人大聲念道:“茲緝捕曹府曹方回,但凡見者報于巡檢司,賞銀十兩,但凡捉拿曹方回押送巡檢司者,賞銀五十兩……”
楊儀很詫異,巡檢司居然出這樣的公告?可方才薛放跟隋子云明明已經知道了,真正的曹方回已死。
這是怎麼回事??
往前又走了會兒,見的告示越發多起來,到都有大聲議論的百姓,有人道:“就算見過曹家二爺也好,十兩銀子,足夠一年的花銷了。”
“這種發財的買賣哪里找去?就是不知這曹方回到底逃去了哪里,恨不得他立刻落在我手里。”
“干脆咱們別的都不干了,若是能親自將他捉住,那可是五十兩,至三年的嚼口都有了。”
楊儀簡直不敢相信,俯向外看去,卻正見到隋子云臉冷峻立在街邊,他手下士兵來回奔走,有人手中正拿著這樣的告示,這竟是隋子云親自經手的。
等楊儀從安平堂返回,卻見巡檢司衙門門口著許多人,一問,才知道這些人都是在檢舉曹方回蹤跡的。
楊儀不知說什麼好。
屠竹陪著向巡檢司衙門走去,楊儀且走且打量,忽然看到一個有點眼的影,凝神一,竟正是先前在曹家所見的大房二爺,他正也盯著楊儀,夜之中,那種眼神著莫名的鷙。
薛放的房中點著燈,楊儀本想去看看他的形,又聽說他把戚峰跟隋子云以及幾個麾下將都了過去,料必是有正經事。
正好楊儀勞累的很,便先回到自己下榻。
屠竹早打了熱水供泡腳,又詢問的口味,不多會兒端了一碗雪白的湯,正合楊儀的意思。
怪不得是薛放的邊人,果真伶俐。
楊儀吃了湯,自己抖出兩顆藥丸。
這些日子來來回回地奔忙,失了調養,連雷打不的八段錦都沒空練習。
楊儀清楚自己的,這會兒正是風雨飄搖的關口,案子接著案子,還要給薛放看診,所以強撐著而已,倘若這段時間過去,必得大病一場。
所以只能先吃兩顆事先預備的膠棗扶衰丸來頂一頂,能補一點兒是一點,只希倒下的時候別太遭罪。
吃了東西又服了藥,一時睡了過去,等因口而醒來之時,竟不知什麼時辰。
楊儀才起,外頭屠竹就聽見靜,趕忙進來詢問有何吩咐。
不習慣被人如此跟著伺候,嚇了一跳,鎮定了會兒才問:“什麼時候了?”
屠竹道:“差兩刻到亥時。”
楊儀還以為自己快睡了一宿,沒想到是睡了兩個時辰,于是要了一杯水。
屠竹很快回來:“晚上醒來的人多半口苦,我加了許的蜂,先生若不喜歡我再換一杯清水。”
楊儀又驚又喜:“正好。”道謝喝了口,又問薛放那邊如何了。
屠竹有點兒神兮兮地:“先生不問我也不好說,旅帥那邊兒正熱鬧著呢,出了大事。”
楊儀趕忙問是何事。屠竹道:“之前不是發了那懸賞公告麼?好些人來說看見過曹方回,當然其中也有很多招搖撞騙的,可還好來了個真真的。”
“什麼意思?”楊儀不解。
屠竹道:“是街頭賣豆腐的羅六,曹方回先前就很喜歡吃他家的油炸豆腐,曹方回在出事之前曾也去過,愁眉不展,羅六便問他何事,曹方回說有人想要害自己,羅六便擔心,問是否能夠幫忙,曹方回便寫了一封信給他,代羅六,倘若他真的出事,就把這信給巡檢司的薛旅帥。”
楊儀驚愕:“然后呢?”
屠竹道:“如今信已經送到旅帥手中了,旅帥見了大怒,便命人把曹家當家幾個都提到了巡檢司,正在前面審訊呢……”
楊儀聽到這里,趕忙放下水杯往外就走。
屠竹忙攔住了:“先生才起來,晚上風冷,留神吹著。”他去取了一方幅巾,回來給楊儀戴了,又披了一件外氅,滿意地打量了會兒:“正合適。”
楊儀隨帶的有限,這些卻都沒見過,而且都是簇新的,大小也不差。
疑地:“這是哪兒來的?”
屠竹道:“隋隊正先前特地吩咐我置辦的。”
巡檢司前廳。
楊儀才穿過角門,斧頭就跳出來領著從廊下繞進了后衙。
一頂猛虎下山的寬大屏風后,薛放坐在中間,隋子云在左側,右邊的位子卻空著。
聽見進門,薛十七郎抬手一招,又拍了拍自己右邊的椅子。
楊儀張了張口,判斷形勢,向著薛放跟隋子云拱了拱手,這才走前坐了下去。
此刻屏風之后有聲音傳過來:“混賬東西們,這信上寫得明明白白,是你們大房意圖謀奪曹方回的家產,這才設下毒計要謀害于他!你們還不承認!是不是想要我大刑!”
這暴雷似的聲音,一聽就是戚峰。
楊儀睜眼聽著,不知到底怎樣。
薛放卻歪頭低聲對隋子云道:“這嚇唬人的把戲,還得看戚瘋子。”
隋子云苦笑。
那邊一番吵嚷,是曹家大爺開口:“戚大人,這是冤枉,從來沒有的事,這信、這信恐怕也是偽造的……”
“呸,你好大的臉,羅六說這信是四天前曹方回給他的,難道還有錯?曹方回從那時候就知道你們要害他,若是曹家沒出事,倒還可以說他發瘋誣陷你們,可現在曹家確實出事,無端端出現尸,曹方回又不知所蹤……哼,我看,那尸必是你們所害,曹方回不是逃了,就也是被你們害死了!說!到底把他怎樣了,是不是也把尸首藏在了哪個地方?”
這是楊儀第一次聽戚峰說話這樣有條理有氣勢。
在場的除了曹大爺外,曹二,以及曹大,管事,幾個主事有頭臉的都在。
他們顯然也都給戚峰這番話嚇暈了,曹大爺道:“曹方回明明是殺人潛逃了,大人,先前巡檢司不也發了懸賞公告了麼?”
戚峰道:“閉,要是沒這懸賞公告,就得不到這封信,又哪里知道你們曹家的這些骯臟!快說,曹方回到底是被你們走了,還是被你們殺害了!”
刷拉拉一聲響,是戚峰在抖那張信紙:“告訴你們,如今有這信在,不管曹方回是逃了還是死了,他的家產,你們一毫也得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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