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于安聽見裴意過分正常的說話思路,回過味笑出聲,“那你要喝嗎?”
“不了,我一杯倒。”
雖然裴意嗜酒,但分得清場合。
要是獨自待在家中,或者有薄越明在邊,他會放肆膽大地喝。
但今天不行,他是來陪黎于安的,不能輕易把自己灌醉。
黎于安獨自一飲而盡,沒有勉強對方陪酒、
苦酒,心里更苦。
黎于安清冷淡薄的眼里暈開一紅的水霧,有點說不上的委屈,“我一直以為,是在怨我。”
怨他匹配不上骨髓移植,怨他為孩子卻救不了親生父親。
裴意沒有說話,只是靜靜地給黎于安又倒上了一杯酒,他知道,對方需要一個宣泄傾訴的對象。
黎于安繼續緩慢出聲,“我告訴自己,是因為生病,因為控制不住自己的負面緒,所以才對我這個兒子不冷不熱。”
可到頭來,一切都不是他想的那樣。
裴意沒說話,為局外人的他看得更明白。
不說前二十年的生活經歷,單從四年的遭遇來看,明明錯換了世——
裴煥依舊是不愁吃、不愁穿的裴家爺,他可以順利完學業,然后在家人的安排下擁有自己的事業,所到之也不缺吹捧和贊聲。
而黎于安呢?
被迫休學,在什麼都不懂的況下接過快要破產的黎明游戲,然后一邊轉專業讀書、一邊還得兼顧公司和家人,每每需要靠投資維持公司運轉時,總是收到冷眼和嘲笑。
原著中只說真爺“黎于安”對主角“裴煥”抱有莫名的敵意——
可又有誰在這樣的況下,能大方坦然地忘掉過去的痛苦,一笑置之?
一杯接一杯的威士忌。
黎于安心的痛苦卻沒有隨著醉意減,塵封的記憶源源不斷地開啟,讓他笑了哭,哭了笑。
“裴意,你知道嗎?”
“我大二的時候參加過一場線上模擬的投資比賽,三個多月,我從四五百個參賽學生里‘殺’到前十了。”
裴意反應過來,“是晏岑和裴煥參加過的那個?”
“呵。”
黎于安點點頭,又可笑地搖了搖頭,“我寫完最后一可實作的投資方案那天,我爸就猝不及防地走了。”
為家里唯一的兒子,黎于安只能著頭皮辦完了葬禮。
公司面臨破產,黎嘯為了不拖欠員工工資,生前拆東墻、補西墻私下欠了不。
黎于安選擇休學的那段時間,正是家里最需要用錢的時候。
黎于安停頓了好一會兒,醉意更深,“有一天,我媽突然拿著我的投資方案策劃書,說有人想買,五十萬,只要我守口如瓶保就可以。”
“……”
裴意的臉頓時一變,聰明如他立刻明白了黎于安這話里的深意。
“不知道,那場線上投資比賽的含金量有多重。”
只要能進前三,黎于安在實習期就能免招進世界頂級的金融投資公司。
“也不知道,我有多想、多想……”和他并肩站在一塊。
黎于安沒能將已經錯過的愫宣之于口,只是喝酒吞盡了委屈和心酸,沒辦法,錢能解燃眉之急,他答應了。
裴意心生疑,直覺追問,“那筆錢你拿到了?”
“我媽替我理的,應該拿去還債了。”黎于安不敢深想,他只知道在最終名次和方案報表公開后,自己在裴煥那欄上看見了原本屬于他的一切。
“……”
裴意荒唐嗤笑,他怎麼都沒料到在原著沒描寫的地方居然還存在這麼一段真相!
果然視角不同,看到結果也就不同。
怪不得當初在宴會上聽見晏岑夸獎裴煥優秀時,黎于安的緒會有如此明顯的波。
惡毒配角?可笑!
被走的績、被走的欣賞、被走的人生,換誰誰能無于衷?
黎于安說完這件陳年舊事,終于還是抵抗不住心的雙重疲憊,埋頭趴在了桌子上。
裴意見好就收,立刻將剩下的半瓶威士忌放到桌下。
他想起還在等待消息的薄越明和晏岑,立刻拿起手機、翻開微信。
裴意確認了一下黎于安的況,第一時間就將酒吧定位和桌數發了過去,然后像個乖乖會報備行程等人來接的小朋友,打字說明——
“二哥,我在這里,你們可以過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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