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示意其他傭人端上了食,「吃吧。」
裴意想喝兩三口清淡的小米粥墊肚子,直到緩和那點腸轆轆的不適,他才將話題挪到了正事上。
「二哥,你前兩天當著那麼多東狠揍薄冠,失明的事已經不用再偽裝了?」
薄越明頷首,「嗯,他在東大會開始前就知道了,要不然也不會聯合其他東向我施。」
裴意不解,「他怎麼知道的?你什麼時候餡的?」
薄越明如實回答,「那天在醫院停車場,你跟著秦總去私聊,我獨自一人回車時看見了裴煥。」
「……」
裴意聽見這個名字,眉梢蹙起,「怎麼又是他?你故意餡的?」
薄越明不否認,「我在醫院搶救室門口對著裴如章威脅——只要我還在薄氏、只要裴煥還待在裴家,那他們就撈不到好。」
裴煥應該很眷裴家給他的爺生活,他不想被趕出去,只能想辦法讓薄越明出事,才能解除這一項威脅。
「我故意在他面前餡,他應該轉頭就告訴了薄冠,想要借別人的手來對付他。」
殊不知,這一切都在薄越明的掌控中。
「艸!」
裴意沒忍住低罵一聲。
意識到自己正在面對人后,又裝得乖巧文明。
薄越明早就看了他「小野貓」的格,催促,「快吃飯。」
裴意點頭,趁機轉移話題,「二哥,那其他事有結果了嗎?」
「仰山和薄立輝那邊是逃不過去的,連帶著家那邊的狗皮親戚都會跟著一塊理。」
薄越明用巾干凈手,給人剝著鮮蝦,「我聽人說,前天下午一被帶走,仰山和薄立輝就在相互攀咬。」
裴意聽見這鬧劇,冷哼,「還真是父子深,狗咬狗啊。」
果然骨子里都是自私自利的人,大難臨頭才會各保各。
裴意咬了一口薄越明遞來的蝦仁,嘟囔,「仰山這一大把年紀了,讓他坐牢吃得下嗎?他會找人想辦法保釋吧?」
薄越明見小貓吃,繼續剝,「他這些年積累的「人脈」都是看在薄家的面子上才擁有的,這種節骨眼上誰還愿意給他找關系保釋?」
就算法律有明文規定,年滿七十五周歲的老人可以適當減輕罰,但仰山就算再出來,還能剩下什麼呢?
裴意慨,「唉,活了大半輩子還不是作繭自縛。」
明明是仰山自己在年輕時答應的贅,結果時間一長就心存不滿。
拿著薄家給的一切,偏偏不知足、不恩、還反過來怪「薄老先生」的頭銜給了他諸多束縛。
如果真有能力,大可以拋棄這一切去創作屬于自己的事業,活了大半輩子又當又立,到頭來還不是淪為了其他人的談資和笑柄?
不過話說回來,薄老夫人才配得上一句中豪杰、敢敢恨!
裴意看向薄越明,揶揄中藏著一真實羨慕,「二哥,真羨慕你有那麼好的。」
薄越明糾正,「你也有。」
裴意笑應了一聲。
別墅大門打開,林眾風風火火地走了進來,他看著坐在餐桌邊上的兩人,腳步微緩。
「薄總,小先生,你們都在啊。」
「怎麼了?」
林眾回答,「哦,就是警方那邊打電話來詢問小先生的況,問方不方便盡快過去配合做口供?」
警方那邊昨天就派人來問過,只不過裴意一直在「昏睡打針」的狀態。
「我等一下就過去。」
裴意輕咬了一下勺子,看著薄越明言又止,「二哥,你這兩天都不用去集團?」
「特意給我放的假,正好鐘奕姐也回來了,薄那邊也頂得上。」薄越明簡單解釋了一句,回應他的心里話,「待會兒我陪你過去,正好我也要找警方報案。」
裴意一時沒反應過來,「什麼?」
薄越明提醒他,「你忘了?我和你說過,我的車禍十有八/九是人為設計的。」
「……」
裴意臉驟變,立刻意識到其中的蹊蹺,「二哥,你的意思是,車禍也是薄冠指使他們去做的?」
薄越明猜測,「大差不差吧,就看警方怎麼審,他們怎麼招供了。」
裴意迅速將小米粥拉完,起時又猛地牽扯到了不可言說的某,頓時悶著、皺了皺眉頭。
薄越明看得發笑,「急什麼?」
裴意小聲,「都怪你。」
薄越明又反問,「誰招的?」
「……」
裴意沒了話。
目睹一切吃狗糧的林眾也沒了話,只是覺得自己的存在越發多余!
…
夜幕逐漸降臨,裴意和薄越明從問詢室里走了出來。
為首的負責案件的警員停了下來,「薄先生,裴先生,請放心,等我們掌握了第一手證據就會開始上并案。」
被抓進來的李貴,為了減輕罪行,其他事他都不肯招供,只不過手機里的通話記錄還是出賣了他。
至于李貴帶著的兩個小弟,在早第一時間就將自己該說的都說完了。
前天的綁架罪證據確鑿,作為主謀的薄冠是逃不了法律制裁的。
只不過人為車禍這事還有待進一步地核實、確認,畢竟警方逮捕講究的是證據。
「多謝,麻煩你們了。」
「不客氣,這是我們應盡的義務。」警員一臉正氣,「那我就不送你們了,兩位慢走。」
兩人走出警局大廳。
呼嘯而過的冷風攜著夜而來,室外的溫差又冷得裴意打了一個哆嗦。
薄越明趕將拿在手上的圍巾重新給他系上,「冷了?」
裴意了脖子,笑回,「不冷,暖著呢。」
薄越明手探了探他的額頭,好像不燒了,「頭還暈嗎?如果累的話,我讓林眾先帶你回去休息。」
裴意好奇反問,「二哥,你還打算去哪里?」
薄越明直言,「去醫院再會會薄冠,有些話,想讓我代為轉告他。」
前天薄越明一時緒失控,在眾目睽睽之下揍暈了薄冠,或者那種惡毒格,指不定要借這事「弄」他一番。
裴意想起這種可能,牽起他的手,「我不累,我陪你去。」
薄越明與他十指扣,「好。」
…
帝京市中心醫院。
薄冠躺在病床上,臉上青一塊、腫一塊的,面在短短兩日就蠟黃得難看。
忽然間,開門聲響起。
薄冠斜側過視線,看清來人后,他一下子就從床上爬坐了起來,那張本就掛彩的腫臉顯示出深深的怨恨。
「薄越明,你們還敢來!」
「……」
有什麼不敢的?
現在誰才是那個失敗者?
裴意在心底暗諷,但乖巧跟在薄越明的邊不說話。
薄冠眼看著他們兩人越走越近,猛地拿起床頭柜上的水果小刀砸了過去,「滾!」
——哐當!
水果刀砸在裴意的腳邊。
薄越明臉迅速一沉,將其踹回到了床底下,「薄冠,事到如今你還想著傷人?」
「傷人?我做什麼了?」
薄冠像是想到了什麼好玩的事,輕拍了兩下自己掛彩的臉,「我這張臉拜你所賜,你就等著吧,我會去做傷鑒定報告!」
他絕對不會放過眼前人!
薄冠像是抓到了他的把柄,眼底的惡意和張狂再現,「你自己做過的事,不會不承認吧?」
裴意眼微變,恨不得上去再沖薄冠的臉上再揍兩拳——
對付這種人就不該心慈手!
明明自己做過了那麼多下三濫的事,只字不提,反倒逮著所謂的機會就想要反咬一口?
薄越明察覺出人的沖和氣憤,輕蹭了一下他的手腕。
裴意察覺到他的無聲安,勉強冷靜下來。
薄越明直視著滿心惡意的薄冠,一臉無畏地承認,「做過的事得承認,那你當初設計的車禍、前天設計的綁架案,也足夠下半生牢底坐穿了。」
薄冠咬牙,牽著傷口,「你……」
「我來就是想告訴你,我不后悔對你的手,更不怕你后續的起訴手段,我們兩人之間到底誰更嚴重?你心里沒數」
「……」
薄冠笑容微僵,一時答不上來,他又怎麼會不知道——
自己和鬼哥之間的勾當才是更嚴重的,至于薄越明揍他的那幾拳,到時候隨便找個「正當防衛」的理由就能翻篇。
「薄越明,你別以為仗著薄家的保護就可以無法無天!你說我設計陷害?證據呢?你有足夠證據嗎?警方有嗎?」
他做事一向很蔽,也從來不親自手。
要是薄越明在車禍這事上有證據,恐怕他早就不該待在這里、而是要面對冷冰冰的審訊了!
薄越明看見他可笑的自我掙扎,淡淡轉了話題,「薄冠,你有沒有想過,其實最中意的繼承人是你?」
「……」
薄冠一愣,可笑哼聲。
「曾經和我說過,你的能力勝于你父親,為人世足夠的圓、必要時也能下狠心。」
比起薄越明這種不茍言笑的冷沉脾,為長孫的薄冠才是薄家幾個孩子里最適合接任的。
「我的出免不了遭非議,早就和我說過——如果有朝一日實在干不了,會讓你接替的董事長位置,讓我輔助你辦事。」
薄冠將錯愕了回去,失口否認,「你騙誰呢?你會心甘愿給我協助?」
「當然不會。」薄越明也不撒謊,「我和你不是一路人,從來合不在一塊。」
這些年,他之所以愿意待在集團做事,只是為了孝敬薄老夫人、不愿令對方失。
薄越明從未覬覦過薄氏董事長的位置,甚至還想著等到薄冠接任后,他就自行離職、寧愿和好友晏岑一起管理gm。
薄冠還是不信,「不可能,怎麼可能會將位置留給我?你又怎麼可能不跟我爭?」
薄越明反問,「有什麼不可能的?你想想你的名字。」
薄冠、冠。
雖然這個名字是仰山帶著見不得人的心思取的,但在薄老夫人的心里——
當年的確實是希薄冠肩負起薄家家業,以及接過丈夫藏在心深的那點志氣。
只可惜,薄冠的心思越長越歪,最終令徹底失了。
薄冠搖頭,一味否決,「不可能!你休想誆我!最看重的孫子只有你!我就是個擺設!擺設!」
裴意已經想通了其中的關竅,斷定接口,「你如果只是一個擺設,以薄老夫人的子會給你進薄氏集團的機會?」
會在一開始,從在源頭上斷了薄冠的希!
薄越明將事實擺在眼前,「薄家長孫、薄家大爺,我還沒畢業時,你已經了薄氏最年輕的總經理。」
「當初拿著一個近十億的項目,只為了讓剛畢業的你好好歷練,哪怕虧本都無所謂,這些還不夠說明問題?」
「……」
薄冠抓著被子的手放了又,臉像是活活被人扇了好幾個掌。
裴意瞧見他變化的神,可笑又可嘆地搖了搖頭——
放著最大的靠山不要,非得和那飯男同流合污!
薄冠要是能點心思、專注做事,說不定今時今日董事長的位置早就是他的了!
薄越明不愿意和他繼續摻和下去,見好就收,「我今天來這兒一趟就是轉告的意思,你好自為之。」
說著,他就帶著裴意離開了。
關門聲狠狠敲在了薄冠的心坎上,敲碎了他一直以來的自我認知。
薄冠只覺得推進了一方沒有盡頭的深淵,在急速下墜的失控中如夢初醒。
原來薄老夫人是看重他的嗎?原來以前的他也曾得到過偏嗎?
薄冠捂住自己的臉,任由傷口的痛疼肆,他癲狂地、毫無章法地笑著,卻在指中溢出了一水。
是不甘?還是后悔?
他分不清心深的滋味,只知道現在一切都已經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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