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夫人心里帶著氣,被靖海侯府的態度弄得一頭霧水。
這事即便有丞相大人主持公道,也沒必要上門來給家道歉的地步,怎的就一而再再而三做這等子下臉皮的事?
他堂堂一個侯府大張旗鼓來褚家道歉,反而把褚家架在火上烤。若是理不當,說不準還會惹出什麼閑言碎語來。
見進門的是陸亦桓,盡管褚夫人此前對他印象有七分好,這次再見也只剩三分了。
“褚伯父,褚伯母。”陸亦桓面容帶笑,端端正正地行了個大禮:“晚輩今日替家父家母前來賠罪,之前的事......”
之前的事陸亦桓兒不知曉,他還在國子監求學,但凡得空也是專研醫。且這種事父母是瞞著私下做,陸亦桓最后得知時,也一度覺得父母糊涂。
他態度謙卑,想來路上已經打過腹稿,一番話說得誠摯人。直說這是誤會,靖海侯并非想要褚家名額,只是使人四問問,竟不想那人問到了褚家,而且為了從中謀取好,還說是侯爺非要不可。
“以至于....”陸亦桓繼續行了一禮,道:“讓褚大人和褚伯母誤會了,還二位莫要往心里去。”
“我父親說了,此事是靖海侯府做得不對,特地備了點薄禮,往后,還請褚伯父褚伯母不計前嫌,與侯府好才是。”
陸家公子坦誠至此,褚大人不好再多說什麼,默默瞥向自家夫人。
褚夫人稍稍舒心些許,給丈夫睇了個眼。
“原來是誤會啊!陸公子快請起!”褚大人上前去扶陸亦桓。
“褚伯父,”陸亦桓不肯起,遲疑了會,道:“不知褚妹妹可否方便,晚輩親口向致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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婢寶音過來喊阿圓時,阿圓還在拿鐵鍬嘿咻嘿咻地翻土種花生,上回種的紅薯已經被全部挖出來,空下來的地得繼續補上。思來想去,還是覺得種花生好,花生煮吃、曬干吃、炒著吃都極味。
“小姐你快去梳洗梳洗。”寶音進來說:“陸公子又來了,說要見你呢。”
“哪個陸公子?”阿圓心頭一跳,莫不是有人來給說親了?
上回劉夫人那番“趁早說門親事”的話不知怎麼的就傳了阿圓耳中,這兩天阿圓總以為自己去不了慧香書院,爹娘就要讓嫁人呢。
愁得連飯都吃不好了。
“就是靖海侯府上的陸大公子啊,”寶音推著進屋:“過來賠禮道歉的,說要見你一面。”
“哦。”阿圓這才放心下來。
趕洗漱了遍,又換上干凈的去正院。
陸亦桓這會兒站在院的石榴樹下賞石榴花。
阿圓一出拱門,就瞧見了他。
“陸大哥?”乖巧地喊了聲。
陸亦桓轉過頭,見小姑娘雙眸明,角邊的小梨渦俏可,不自覺地就笑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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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事不怪陸大哥。”阿圓得知陸亦桓來意后,說道。
“可哥哥心里愧疚,”陸亦桓說:“若是褚妹妹因此不能去慧香書院讀書,哥哥這輩子難以安心。”
“現在不是真相大白了嗎?”阿圓說:“我能去的。”
陸亦桓笑,見頭上了兩朵蝴蝶珠花,蝴蝶翅膀用銀固定,每回腦袋一時,蝴蝶翅膀也跟著搖晃。
煞是可!
他從袖中掏出個致小巧的匣子來:“這是陸大哥送給褚妹妹的,褚妹妹看看可喜歡?”
“我不能收陸大哥的禮了,”阿圓說:“陸大哥已經送了許多禮來我家了呢。”
“那些是給伯父伯母的,而這個是單獨給褚妹妹的。”
陸亦桓把匣子又遞過去了點。
“褚妹妹莫不是還不原諒哥哥?”
“原諒了呀。”阿圓睜大眼睛,水靈靈如鹿。
“即是原諒哥哥了,為何又不肯收哥哥的禮?”
“.....我沒不肯。”
“那就是愿意收哥哥的禮了?”陸亦桓見萌萌呆呆地說不出話,忍不住輕笑出聲:“褚妹妹拿著吧,你不收,哥哥心里難。”
“哦。”阿圓接過匣子。
小小的匣子竟有點實沉,問:“這里頭是何?”
“褚妹妹打開看看?”
阿圓打開,發現里頭是一匣子澤艷麗的珠子,個個如小拇指般大小,圓潤。小姑娘最是喜歡這些,若用來繡花、做鞋或鑲嵌紐扣,都是極好看的。
角緩緩地翹起來,卻還得努力忍著矜持。
“謝謝陸大哥,阿圓很喜歡呢。”
陸亦桓趁機問:“那我還是褚妹妹的陸大哥嗎?”
“嗯。”
“當真?”
阿圓重重點頭,然后出嘟嘟的一手指,說:“若是哥哥不信,我們可以拉勾。”
陸亦桓一愣,失笑道:“好,我們拉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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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廂,景王府。
蕭韞在書房寫字,過了會,他停下來問:“況如何?”
“殿下,”陳瑜稟報道:“靖海侯還在門外不肯離去。”
蕭韞懶懶地掀眼,聲音沒什麼溫度:“本王問褚家況。”
“哦,是是是,”陳瑜趕找補:“靖海侯府已經派人去褚家道歉了,還備了兩車厚禮。”
“是誰人去?”
“靖海侯府的大公子陸亦桓。”
聞言,蕭韞作頓了頓,而后不不慢地在硯臺里點墨。
陳瑜看這架勢,像是得刨問底了。
他心里苦,適才下屬過來稟報褚家的況時,他心里就一咯噔。
唉!那個小姑也慣會惹事,累的還是他們這些近侍候的。
他深呼吸口氣,如實說道:“陸亦桓口才了得,三兩句就讓褚大人和褚夫人開口原諒,還......還單獨跟褚姑娘見了一面。”
陳瑜悄悄抬眼,繼續道:“也不是單獨,旁邊有婢,兩人就站在院里。陸亦桓送褚姑娘禮,褚姑娘原本不愿收,后來不知怎麼地又收下了。最后......”
蕭韞作緩緩停下。
“最后....”陳瑜著頭皮道:“兩人還拉了勾,褚姑娘說.....說陸亦桓永遠是的陸大哥。”
空氣死寂!
死寂!!!
繼續死寂!!!!
陳瑜垂眼,煎熬又忐忑。他跟在殿下邊十年,殿下里是個什麼子清楚得很。
記得殿下十歲那年得了只小狗,那小狗整日繞著他黏糊撒,他對小狗極好。可突然有一天三皇子給小狗吃了塊,那小狗讓三皇子了下腦袋。第二天,小狗便不見了,最后是在井里找到了小狗的尸。
眾人以為是小狗貪玩跌進去的,可陳瑜知道,月下,他眼睜睜地看著殿下把小狗扔進去。
他面容冷靜,語氣溫和:“你既不是我的,那也不會是別人的。”
那一幕,陳瑜心肝膽,記憶猶新。
如今,殿下對褚家小姑娘的喜更甚于小狗,陳瑜難以想象,接下來殿下將會如何罰褚家那位小姑娘。
想到那樣玉雪可的人兒就要斃命,實在是......實在是于心不忍。
過了許久,陳瑜也不知多久,聽到蕭韞開口發話時,仿佛頭頂懸著的那把刀終于落下,他認命地閉眼。
然而,下一刻,蕭韞出口的話卻令陳瑜倏然錯愕。
“上次在院里喝的茶葉太苦,你去....”蕭韞吩咐:“把新奉上來的碧螺春全給送去。”
“還有,找人做一箱裳給。”
蕭韞想到那小丫頭,眸子便溢出點笑來,繼續吩咐:“要最好的料子,請最好的繡娘。”
“是。”
“另外,你去庫里看看有什麼小姑娘喜歡的東西,都給送過去。”
“屆時明正大地送,就說是我慶賀學之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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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幾日,褚家再次有人登門送禮,這回不是來道歉的,而是來慶賀的。
褚夫人得知是沈公子送禮來,親自出門來迎。
“你家公子呢?”掃了眼從馬車上搬下來的東西,驚訝:“怎的這麼多?”
陳瑜拱手行了一禮,道:“我家公子今日不得閑,說改日再登門拜訪。”
“沈公子客氣了,理應我們攜禮登門拜訪才是。”褚夫人忙道:“而且禮太多了,這如何使得?”
陳瑜道:“我家公子是貴府小姐的師父,這是他的一點心意。”
哪里是一點,滿滿兩個大箱子,連小廝搬運都費力氣。
阿圓也聽到消息,提著擺跑出來。
“陳大哥,沈哥哥給我送東西來了?”
陳瑜笑:“對,都是褚姑娘的。”
東西送到后,陳瑜便告辭了,連茶都不肯坐下來喝一口。褚夫人無奈,只好讓人把箱子抬去阿圓的屋子。
一開始阿圓還歡喜,但當把箱子打開來看時......
褚夫人,阿圓,婢婆子們,都驚得合不攏。
一箱子是裳,一箱子是吃喝玩的,有茶葉、彩釉瑪瑙、還有一些把玩的銀屏團扇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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