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耳從烏發間探出,九條雍容華貴的狐尾在他后展開,流著云霞般的,像是絢爛的八重櫻,又仿佛盛開的紅蓮之火。
他抬起手,上的紅小禮逐漸變長,化作華的錦繡,鬈曲的黑發開始變直,順地逶迤落地,落滿了半枯的櫻花,艷麗的妖鬼在鋪著烏發的料上游走,仿佛下一刻就能活過來,既像是錦繡斑斕的花海,又像是遍布蛆蟲的尸骸。
“我還沒有嘗試過和你戰斗,”大妖優雅地出腰間的刀,“不知道鬼的到底是什麼滋味?”
白發的巫持著刀斂容靜立,木屐在竹葉飄的水上開一圈圈漣漪,額發沿著鮮紅的鬼角兩側落,出那張冰雪般的素白面孔,瞳孔中的一線瞳仿佛切割開了狐火的焰。
巫的寬袖倒影在水面上,仿佛流的游云,京都緩緩抬起刀尖,一尾尾碎玉般的紅魚被驚散,消失在下方的黑暗里。
鬼王聲音迤邐如同鳥雀:“那要試過才知道。”
刺眼的刀相互撞,發出震耳聾的巨響,紅蓮之火熊熊燃燒,四周的建筑都在火中融化,惡鬼和妖魔的影子映在玻璃幕墻上,在警報帶來的混中,唯有他們的笑聲在樓宇間回。
……
“現在是路社的記者在為你播報!我是卡特,正在前方發來第一手信息!”
城市似乎在熔巖里沸騰,空氣里彌漫著硫磺的氣息,黑煙遮蔽了天空,這種時候沒有敢于放出遙控飛機航拍,墜毀的數架遙控飛機已經告訴了所有人現在的天空有多危險,而可怕的室外溫度更是讓人不敢離開房間,過窗戶,能看到街道上熔點低的已經開始緩慢融化,散發出怪異的氣味。
唯一讓人到安的是,不知道為什麼,建筑似乎還沒有被熱浪侵襲,靠著空調,室還能維持正常的溫度,而不會像室外那樣變極熱地獄。
就算是最敬業的記者,也不敢在這時候離開室,只能在酒店的房間里拍攝窗外的城市。
播報完前方的況,鏡頭暫時轉走,工作人員們也終于有空隙休息,但就算在這時候,他們依舊忍不住將目投向窗外。
巖漿在建筑的隙里流淌,熾烈的亮將黑暗的天空映鮮般的紅,天空仿佛裂開的巨口,不斷噴吐著火球和隕石,遠發的戰斗一而再撼著這座城市,從他們的位置,只能看到巨人和怪狂的影子。
盡管在室,窗外的熔巖地獄依舊看得所有人口干舌燥,忍不住想要灌幾杯水滋潤干涸的嚨。
“給你,卡特。”有人遞了一杯冰水給剛才鏡頭前的記者。
卡特接過水,卻沒有像同事一樣喝下去,而是端著玻璃杯走到窗前,注視著燃燒的城市。
“上帝啊……”喃喃著,“這就是圣經里的索多瑪與蛾拉嗎?”
在圣經中,耶和華將硫磺和火從天上降與索多瑪和蛾拉,城市以及平原上的所有居民全都在天罰中焚毀,在信教的卡特眼中,那些文字描述出的末日,和眼前的這一幕是如此的相似。
“真不知道這些城市意志為什麼會忽然開戰……”的同事德里克也走上前,端著冰水,語氣苦,“你看到訊息了嗎?不止智利,其他國家也發了城市意志之間的戰斗……我第一次覺我們這顆星球都生活在火山口上。”
“他們說是我們要求的戰爭,所以他們給我們,”卡特無奈地微笑,“但我想最開始提出要求的那些政客也沒想過會這樣。”
“他們不是一直想知道緘默議會和舊日法庭的力量對比嗎?現在如他們所愿了。”德里克語帶怨氣,“聽說這次戰爭是那些政客攛掇的,不敢相信他們會有這種愚蠢的想法,他們是覺得和平太無聊了嗎?看看這場面!我原本以為以前舊日法庭的行為很出格,但是現在看來他們已經收斂了很多了,見鬼,希這些城市意志們能夠早日平息怒火。”
卡特向遠:“可惜現在已經停不下來了。”
“再這樣下去,也許我會死在這里,”德里克嘆氣,“希他們能夠把我的尸帶回我的家鄉……前提是那時候我的家鄉還沒有毀滅。你不害怕嗎,卡特?”
卡特的目從遠天空的裂里收回,凝著玻璃倒影中抖的自己,輕聲說:“怎麼可能不害怕?我恐怕很多人都是第一次意識到我們面對的是這樣……可怖而又偉大的存在。”
在此之前,這些城市意志給人們的印象似乎只是暗中窺探的眼睛,許多人因此覺得渾不適,到自己的私權遭了侵犯,□□之類的活也舉行了不止一次,要求政府想辦法驅逐或者毀滅城市意志,避免他們的一舉一都暴在異類的眼中。
卡特曾經也是秉持這種想法的人之一,雖然沒有參加□□,但也認為城市意志是不應該存在的舊神,這個地球并不需要他們。
而不知為何,無論是舊日法庭還是緘默議會,城市意志都很對這些發表看法,于是組織人的膽量也與日俱增,這類抗議和示威活也愈發如火如荼。
但當這些無形之魂終于暴出了獠牙,無數城市都在他們的力量中戰栗悲鳴,哪怕他們的敵意并不是針對人類,波及開的威也令人雙戰戰,無論什麼念頭都屈服于恐懼,從腦海中煙消云散。
就像德里克所說的那樣,在對比下,很多人開始覺得過去舊日法庭看似出格的所作所為,似乎也只是漫不經心的打鬧,他們甚至沒有認真釋放他們的力量。
卡特新聞的最前沿,自然清楚城市意志的每次行。現在想來,這些城市意志們其實安靜的時候更多,每一次他們制造出大靜,都是為了保護城市,也間接的保護了城市中的居民,比起監視所有人的眼睛,他們更像是無聲的守護者。
為什麼我們不能接他們呢?
在火中,卡特想了很多。
后的抱怨聲打斷了的思緒:“該死!又是這樣!”
卡特回過頭,看到攝影師的手機上又只剩下了數據構的紅球,正在不斷旋轉,接著藍的數據洪流從屏幕一角侵,兩種不同的數據混在一起,開始混的廝殺。
“他們說這是什麼?”攝影師搖晃著手機,“他們的人工智能?”
卡特只能嘆氣:“現在還有信號嗎?”
“沒有,一點都沒有了。”
不用攝影師回答,卡特其實也知道答案。
再度向窗外,只是這一次,知道又一移的戰場已經來到了這座城市。
這一段時間的戰爭讓許多人認識到了他們的城市意志到底屬于哪個組織,兩個藏在數據世界里的存在也第一次登上了舞臺。
電子幽靈和電子病毒——分屬于緘默議會和舊日法庭的ai。
他們的戰斗一開始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畢竟比起城市意志戰斗時的浩大聲勢,發生在數據世界里的廝殺似乎并不太起眼,但隨著越來越多人意識到信號異常的不穩定,他們終于發現了這一切的始作俑者。
這一戰場隨著網絡在全世界范圍移,沒人能夠看到他們的蹤跡,但是所有人都知道他們的來臨。
他們如同一陣無形的狂風,在城市間游走,從人們邊呼嘯而過,在所有電子設備里留下他們戰斗過的痕跡,他們經過的地方,信號失控,網絡中斷,無線電失去作用,城市從衛星的視線中消失。他們掠過紐約,粒子流在空氣中橫掃,停電也隨之席卷城市,整個東海岸在地圖上暗了下去。
ai的戰斗發生在任何地方,手機,平板,電腦,廣告屏幕,衛星……但凡數據可以侵的角落,戰斗永不停歇。
戰斗的余波造了很多后果,比如世界忽然再度回到了蒙昧的時代,信息無法越大洋傳遞到地球的另一端,依靠雷達識路的飛機停止起飛,衛星也不再是人類懸掛于高空的眼睛,地面上的接收站已經許久沒有接收到它們的信號。
不過目前看來,這兩個ai還沒有控人造衛星互相攻擊的意思,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支持城市意志的那一方人類總是把人造衛星和城市意志類比,覺得既然人類接了人造衛星,為什麼不能接城市意志。
但現在政府已經沒有余力去為這種小事慶幸了。
從倫敦拋下那句話消失后,壞消息就沒有停止過,好消息卻只有一條:目前為止,緘默議會和舊日法庭開戰造的經濟損失還在可控范圍。
當然,他們都知道為什麼會這樣——破壞城市也等于對城市意志自造傷害,這還只是戰爭初期,雙方都在控制戰爭的規模。
只是誰都能預見,當戰爭規模進一步擴大時,所有的潛規則都會在戰火中化為烏有,到時候,或許先毀滅的不會是城市意志,而是這顆星球。
“他們還想打到什麼時候?”有人怒火中燒地吼道,吼聲卻抖。
沒有人能回答。
這一刻,他們不自覺地想起了那個灰眼睛的男人角冷淡的笑。
[如果這就是你們想要的戰爭。]
是啊,這就是他們想要的戰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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