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面對傳說生方面，提姆算是練工，惡魔大君他都見過，和龍對視真的不算什麼了，“首先和你介紹一下，我們來自這個王國外。”

他簡單解釋了一下他們一路來的經歷，最后問：“我們在瑟西的記憶看到你殺死了的人，但古樹老人沒有來得及講完之后的故事，所以你愿意告訴我們之后發生的事嗎？”

因為拉萊耶就在旁邊盯著，樓蘭雖然還在淡定地假裝不知道逃亡國做的事，但也不好消極怠工了，很敬業地開始念臺詞。

“瑟西？”巨龍微微瞇起眼睛，眼中閃過一嘲弄，“是的，我的確記得……”

“但是我沒有殺死那只貓。”

彼得不解：“但是瑟西……”

巨龍輕輕笑了聲，語調卻是溫的：“你們又知道多呢？或者說，你們又為什麼想要知道呢？”

所有人都沉默了下來。

從巨龍嘲諷的語氣里，他們聽出了一些別的東西，比如事的真相恐怕和他們以為得天差地別。

如果那段記憶并不是虛假的，那麼為什麼巫沒有為的人復仇？就算巨龍沒有殺死貓，以冰雪巫現在表現出來的格，也不可能放過巨龍。

“不算多。”拉萊耶開口，“所以我們想知道更多。”

巨龍嘆息：“你們遠比我想象得貪婪。”

“既然你們想知道，那麼我會告訴你們后來的故事，”他話鋒一轉，“但是我恐怕這并不是你們想要聽到的。”

在他的講述里，一段全新的畫面在他們周圍展開。

冰雪悄然褪去，森林恢復了過去的青翠，樹葉在暴雨中搖搖墜，灰的雨水連一線，仿佛在森林里掛下了千萬道瀑流。

瑟西已經哭了三天三夜。

被暴雨浸的散發出冷的氣息，寒氣仿佛鉆進了的骨髓里，讓克制不住抖，被淚水浸泡了三天的眼球干涸得發痛，嗓子沙啞得像是被砂紙打磨，凍僵的也失去了知覺，再也吐不出更多的字眼。

什麼都沒發生。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自己并沒有那麼信仰諸神，又或者付出的代價還不夠多，的淚水似乎也不那麼值錢，因為和雨水混在了一起，失去了全部的價值，一同匯泥濘中，再也找不到一痕跡。

巨沒有打擾他們，瑟西也不關注，全心地等待著第四天的黎明，仿佛黎明到來，就可以告訴自己，還可以再等待一天。

第四天，黎明的霞掛上了樹梢，瑟西著天空，卻覺懷里的忽然了一下。

想開口說話，卻發現自己發不出任何聲音，但驚喜已經掩蓋了咽的疼痛，想要撲進人的懷中，和他傾訴自己的等待和絕，有那麼多話想說，但一切卻都被貓眼中的沉凍結。

他沉地打量著瑟西，像是要剖開的，看到他在尋找的東西。

貓說：“我真傻，居然在你這個蠢貨上浪費了那麼多時間。”

他說：“一切都是假的。”

最開始就是個騙局，他是瑟西的貓，也是西耶娜王國的國王。

巫的脈只會在寥寥無幾的線中流傳，早在瑟西誕生時，他就知道會為巫。是他殺死了的父親，巫的覺醒需要足夠的刺激，他本以為會在意唯一的親人，卻沒想到會拋下父親跑進森林，也是他來了護衛將架上火刑架，并不是因為他想要救，而是因為他需要巫的心。沒有，從來就沒有。

貓嘲弄地說：“什麼都辦不到。”

從他的口中，瑟西知道了最的那個故事真正的結局。

在公爵小姐訂婚前夕，一直跟隨在邊的奴隸忽然間不見蹤影。

他的影子從城堡里離去，公爵小姐試圖尋找他的下落，打開房間的窗戶，看到皇家護衛在城堡前列隊，盔甲在下銀亮閃，長矛上滴著父親的。

“巫！”皇家護衛們說。

城堡被護衛的火炬點燃，化作洶涌的火海，人們奔走哭泣，最終化作焦黑的人形，公爵小姐在火海里慌地逃跑，卻在道的口看到了悉的人。

皇家護衛的鎧甲將他襯得英俊拔，的奴隸站在面前，手里舉著火把，對出冷笑。

他的另一只手里，提著公爵的腦袋。

滴摔進火中，瞬間被火舌舐干凈。

公爵小姐從他的里聽到了另一個故事，皇家護衛告訴，的父親死了他的父母，讓他淪為了奴隸，他忍辱負重這麼多年，終于找到了這個機會，以窩藏巫的名義舉報了他們，讓他的仇人葬于火海中。

“而你是最后一個。”他著眼前的，眼睛里是冷漠的冰。

公爵小姐看著他，沒有哭，的長發在熱風中飛揚，火焰依偎在的邊。

說：“可我的確是巫。”

母親去世前告訴要藏，一直聽從的教導，努力藏自己的力量，可直到這一刻才意識到的愚蠢。

火海中，巫第一次釋放了自己的力量。

詛咒他承永生的絕，詛咒他每天都要忍從部潰爛的痛苦，詛咒他只會給他的所帶來厄運，只有獲得一個巫的心，這永恒的詛咒才能解除。

巫被他砍下了頭顱，背負詛咒的皇家護衛也開始了他的痛苦。

他再也無法死亡，但他并不后悔，靠著巫的詛咒，他爬上了西耶娜的王位，為了此后的每一任國王，他將這個國家以巫的名字命名，并把巫的頭顱掛在了王座的上方，讓睜大眼睛，看著他是如何長久地活下去。

王國里開始流傳一道懸賞令，國王在全國范圍尋找巫，發現巫的人可以獲得爵位作為獎賞。

但是巫太過罕見，這種恨分明的怪從來有脈流傳下，直到數百年后，他才終于找到了瑟西。

瑟西問他會不會害怕，于是他講述了這個故事，可一開始，他就不是想要告訴因為他，所以他不懼怕被巫毀滅。

可即使瑟西是如此他，他的詛咒依舊沒有解除。

為什麼呢？貓審視著眼前的巫，想不明白。

他最終想到了答案。

——他需要的心是字面意義上的心。

他把瑟西架上火刑架，挖出了的心臟，瑟西在烈焰中痛苦地尖，用最怨毒的言語詛咒他，但貓不以為意。

失去心臟的巫，還有什麼力量詛咒他？

他吃掉了的心臟，西耶娜的詛咒冰雪般消融，國王重新恢復了一貫的冷淡和傲慢，返回自己的宮殿。

火焰逐漸熄滅，化作細的灰燼，燒焦的骸骨埋在灰燼里，等待著下一場大雪。

大雪下了一年又一年。

巫的力量來源于，而不是□□，強烈的恨意滋養了失去□□的魂魄，十年后，瑟西的靈魂在灰燼中蘇醒。

在暴風雪中誕生，用冰雪制造了新的，寒冰靈在的掌心誕生，冰雪巫帶著強大的力量，來到王宮，見到病床上瀕死的國王。

在看到的瞬間，老國王僅剩一只的眼睛里發出了噬人的。

十年前的火海里，瑟西詛咒他會一天天慢慢近死亡，他會失去英俊的外表和健壯的，會變得衰老丑陋殘廢，就像在床上腐爛的父親，只剩下一殘破的□□，卻又無法真正死亡。

瑟西死在了火海中，冰雪巫在暴風雪里重生。國王以為失去心臟的巫的詛咒也不會生效，但他從來不了解，就是一切，所以恨也是一切。

十年來，他一直活在對死亡的恐懼之中，驗著從未驗過的虛弱和無力，直到冰雪巫再次出現在他的面前。

過往的記憶在腦海中重現，國王看著悉的面孔，發自心地到了高興。他想起他們一起時他是如何年輕力壯，從巫的上，他看到了自己最好的時。

“來吧……”國王的嚨里含著濃痰，他睜大渾濁的眼睛，努力辨認人的廓，“來吧……瑟西……來殺死我……這不是你一直以來想做的嗎？”

冰雪巫俯視著床上散發出死亡的腐臭味的老人，在他期待的目里，勾起角。

“不。”說。

“這是你想要的，不是嗎？”

巫的心臟在國王的里跳，支撐著他在詛咒下茍延殘，他不會死也不會活，因為這就是瑟西想看到的，他是于生與死之間的貓，而只要他不會死，也不會死，他們共同一顆心臟。

湊到瞪大眼睛的國王耳邊，輕輕對他說：“只有你的邊，才是我的西耶娜。”

大雪漸漸下了起來，將這個王國的真相掩埋在了潔凈的雪下。

故事在這里畫上句號，畫面逐漸和四周的雪野融合，所有人緩緩從故事中回過神，眼前卻似乎還能看見瑟西角殘忍的笑。

“如果你們想要停止這場雪，帶上我的鱗片吧，”巨龍說，“它能夠毀滅巫的心臟，但最終怎麼做，選擇權在你們的手里。”

通往王宮的道路為他們打開，四個人都知道，在那黑暗的宮殿里，躺著奄奄一息的國王，巫的心臟就在他的腔里跳，維系著兩個人的生命。

雪野沉寂無聲。

他們本來應該流，可沒有人說話，甚至連眼神流都沒有，所有人沉默著，踏上了前往王宮的道路。

雪不知何時大了起來，呼嘯的寒風裹挾著雪花，刮得人臉皮發麻，風雪中，宮殿的影子越來越模糊，似乎還能聽到冰雪巫揮長鞭的聲音。

無論彈幕里如何爭論不休，最后這段并不算長的旅程終于走到了盡頭。

冰雪巫離開后，王宮里空空，沒有半個守衛，幾乎很順利的，他們就找到了國王的房間。

房間里彌漫著老人獨有的氣息，床上的老國王勉強睜開眼睛，看向他們的方向，眼珠無神地嵌在皮里，仿佛一枚灰白的石頭。

拉萊耶將那枚打磨過的鱗片到他的手中，他的眼睛終于亮了起來。

他用抖的手抓住鱗片，忽然發出最后的力量，用鱗片剖開自己的膛，出了那枚鮮紅的心臟。

浸了與恨的心臟有力地跳，噗通，噗通。

鱗片刺心臟，大潑的鮮噴濺而出，暗紅的幕簾遮擋住了一切，只能聽見水滴滴落的聲音。

遠方，冰雪巫的忽然裂開了一條，停下作，看向自己上的裂，緩緩勾出了解的微笑。

隨著一聲輕響，碎裂了無數冰晶。

同一時間，籠罩西耶娜的冰雪開始融化。

——在這麼久之后，終于再一次灑向了即將恢復紅褐的大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