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著小姑娘的視線，拉萊耶收回思緒，對笑了下，克拉拉很快被的笑容所安，也出了蒼白的微笑。

克拉拉到底知不知道這件事？

這對拉萊耶來說并不是需要思考的問題。

能覺到蝙蝠俠的緒，也能猜到他的想法，這讓拉萊耶開始猶豫。

如果將克拉拉的況告訴蝙蝠俠，他應該也會開始猶豫，但是拉萊耶也很清楚，他們猶豫過后做出的決定可能會截然相反。

想要克拉拉活下去，他們只要不阻止的吞噬就好，這樣的話，克拉拉大概會替換哥譚，為新的城市意志。

對拉萊耶來說，如果只能二選一，在哥譚和克拉拉之間，拉萊耶會選哥譚，蝙蝠俠卻……不一定。

因為對蝙蝠俠來說，無論哥譚意志是誰，都沒有什麼區別。

早在城市意志被他所知之前，蝙蝠俠就決定用自己的生命來守護哥譚，至始至終，他的都是這座城市，而不是城市的意志，就算哥譚意志被替換，他的城市也不會變，哥譚依舊是哥譚。

克拉拉有點害怕兩個男人的沉默，松開握住梳妝臺邊緣的手指，向著他們出手：“你們能……”

的話沒有說完，就看見索瑟斯忽然抬起頭，向房間外：“有人來了。”

蝙蝠俠并不意外于他比自己先一步發現有人接近，哥譚的代行者總不可能和普通人別無兩樣，他不再猶豫，一把抱起克拉拉，帶著沖出房間。

他們來到甬道里，索瑟斯跑在前面引路：“走這邊！”

布魯斯毫不猶豫地跟著他拐彎，腳步聲在寂靜的甬道里回響，布魯斯肩上，克拉拉捂住，不讓自己發出一點聲音，然而在看到后方的景象時，忍不住瞪大了眼睛，嚨里溢出一聲驚恐的哽咽。

一道道幽影從墻壁里鉆出來，枯瘦的手按住石材，拼命扭軀往外爬，像是從石壁里鉆出的蟲子，鉆出墻壁的幽影則不約而同地看向他們，模糊的面孔上沒有五，和人類幾乎沒有多相像之。

被無數面目模糊的影子盯住，克拉拉瞬間到一陣骨悚然，嚨像是被恐懼堵住了一樣，發不出半點聲音，只有抓住布魯斯服的手指攥住，指甲幾乎陷了他的肩膀。

這時，一只幽影從墻壁里冷不丁鉆出來，干枯的手扣住了的肩膀，把從蝙蝠俠的肩上猛地拽了起來。

“啊！”

幽影帶著它的獵向著黑暗沖去，蝙蝠俠及時發現肩上的克拉拉被搶走，但他擲出的蝙蝠鏢對于幽影毫無作用，直接穿過了他們，釘在了甬道的石壁上。

越來越多的幽影堵住了他們的去路，索瑟斯停下腳步，微微皺眉，出手對準了眼前的幽影，張開，可突然四周涌出了許多穿著長袍的教徒，前赴后繼地撲向索瑟斯，用阻止了他的作。

面對水般的敵人，偵探了牙齒，不耐煩地“嘖”了聲。

他只是抬起眼睛，撲上來的教徒就紛紛失去控制，一個個像是被施加了飛行咒，忽地飛了起來，著甬道的上方，四肢胡劃，但凡他目掃過的地方，教徒接二連三飛起來，脆弱的臉和石壁，不由得發出痛苦的慘聲。

盡管索瑟斯很快解決了敵人，但他和布魯斯還是被耽誤了一瞬，幽影裹著克拉拉，飛向黑暗的深，忽然松開，把摔下去。

“啊！”克拉拉發出一聲尖，閉上了眼睛。

沒有摔在地上，一雙臂膀接住了。

克拉拉抖著睜開眼睛，看到的養父的臉。

著戰戰兢兢的小姑娘，格雷教授輕輕嘆了口氣。

他將手按上的額頭：“你應該聽話的，小羊。”

克拉拉：“爸爸，我……”

剩余的話語扭曲了尖銳的慘聲。

容再度敞開，汲取能量的通道被強行打開，遠比之前更加浩瀚的能量注煉制好的容，無數發的裂紋從稚的上浮現，仿佛下一刻就會承不住而炸裂，在劇痛中不住抖，像是風中瑟瑟發抖的黃葉。

幾乎同時，索瑟斯猛地回過頭。

他的目和甬道深的主祭人遙遙相接，依稀看到了對方邊的笑意。

這和之前悄無聲息的竊取不一樣，那時候，哥譚只是覺力量在流失，卻找不到的位置，因為那時候克拉拉吞噬的能量并不算多，就像是游泳池的裂往外水，很難找到裂的位置。

但現在——

拉萊耶眼睛一眨不眨地向黑暗，仿佛沒有聽見耳邊鷹妖痛苦的.。

雨中郎的雨傘出現在的手中，傘尖流著冰冷的。

哥譚曾經將拉萊耶撿到的狙擊.槍融了雨傘，現在拉萊耶抬起雨傘，槍口對準了遠那道小小的影，目和所有狙擊手一樣，像是深淵般平靜而冰冷。

布魯斯回過頭時，索瑟斯端著雨傘瞄準的影映他的眼中。

直覺在剎那間告訴了他索瑟斯在干什麼，他的目標又是誰，布魯斯幾乎是條件反撲上去，用手抓住雨傘的槍口，吼道：“停下！”

“我真的會開槍的，偵探。”索瑟斯說。

布魯斯沒有回答，只是手掌收，握住了槍口。

他們的對峙發生在甬道的這一頭，而甬道的另一端，克拉拉的慘聲越來越弱，最終變了上氣不接下氣的哽咽。

太疼了。克拉拉艱難地調整呼吸，想讓自己的痛苦緩解一些。

又想哭了，就像之前每一次從手臺上下來疼得睡不著的夜晚一樣，而那時，的新父親就會出現在的床邊，在驚恐不已地往里面時，耐心地安的緒，告訴這是的命運。

“可是，我好疼……”克拉拉含著淚說。

“那是因為你不乖，小羊。”的養父說，“記得我說過什麼嗎？只要你聽話……”

一次又一次，他帶給痛苦又帶給黑暗中的藉，克拉拉畏懼他的手指，卻又在他溫的聲音里獲得安，那一點點稀薄的溫暖了日復一日的地獄里唯一的希，最后，克拉拉甚至會想，是不是只要自己乖一點，就不會再經歷那樣的痛苦了？

照做了，而疼痛的夜晚的確越來越，的也在逐漸強壯，開始擁有了魔法般的力量，這無疑能讓一個小孩沉醉不已，于是克拉拉的想法也在逐漸改變，開始相信，的養父是真的的，只是表達的方式并不一樣。

或許的父親也是的，是嗎？想。

可是還是想逃出這里，想要有人救，就像之前一樣，就像每一次一樣，不管是緹娜還是麗，還有索瑟斯先生和蝙蝠俠，誰都好，有誰、有誰能夠——

尖：“救救我！無論是誰，救救我！”

可是這一次，求救的對象沒有回應。

過被淚水朦朧的視野，克拉拉努力向甬道另一頭去，卻只看到了冰冷的槍口，信賴的偵探神是沒有見過的冷漠，而救過一次的蝙蝠俠能做的僅僅是用自己的手握住槍口。

第一次，克拉拉是如此清晰地認識到，心中的救世主也只是無力的普通人，是那麼被拯救，等待的卻只是將推向深淵的手。

有人在耳邊問：“不甘嗎？怨恨嗎？看清楚自己有多無能為力了嗎？”

不甘，怨恨，看清楚自己有多無能為力。

不想要再無助下去了，可是現在一無所有，又能做到什麼？

“你還沒有一無所有，小羊。”

克拉拉閉上了眼睛。

“是的，我還不是一無所有。”喃喃。

還有的自我。

——漫長的掙扎后，羔羊終于被送上了祭壇。

力量的灌注忽然停止了 ，克拉拉上的也漸漸暗淡，隨著格雷松開手，靜靜地倒在了地上，面孔恬靜而蒼白，像是因為毒蘋果沉睡的白雪公主。

哥譚終于從痛苦中找回了自己的聲音，意識到剛才的異變或許是拉萊耶這邊有所發現，虛弱地問：“你們找到了什麼？”

拉萊耶：“不知道。”

在的視野里，克拉拉上的能量回路沉寂了下去，不再有能量流，只剩下一片暗淡。

從人類的角度來說，已經死了。

可古怪的是，之前吞噬的能量并沒有消散回歸，而是依舊停留在的里，緩慢地凝聚讓拉萊耶到有些悉的模糊形狀。

的尸前，主祭人半跪在地，手緩緩從克拉拉的額頭收回，憾又興地喃喃自語。

“還是失敗了……但也功了。”

他的聲音沿著甬道傳進拉萊耶的耳中，放下傘槍，問：“因為死了嗎？”

“是啊，哪怕經歷了改造，這還是不能承城市意志的力量。”主祭人說。

他終于從克拉拉的尸上收回視線，微笑著看向他們。

“是大人最優秀的裔，如果功，應該變得能夠承載失落之城的意識，為大人的載，讓大人能夠不限制地行走在人世間。”他搖搖頭，“可惜還是失敗了。”

拉萊耶明白主祭人的意思。

失落之城可以占據人類的，但因為人類太過脆弱，無法承載他們的力量，使用一段時間后皮囊就會崩潰，而同時，他們需要裔不斷繁衍才能繼續存在，如果脈斷絕，他們就會徹底消亡，但只要不是近親通婚，脈只會越來越稀薄，所以失落越久，失落之城消亡的可能就會越來越大。

而想要以不束縛的姿態存在下去，只有一個辦法——通過占據裔的，將脈傳承的緣鏈條閉合，達自的永生。

但就算是裔，也無法長久承載失落之城的力量，所以首先需要將裔的改造到能夠承載這份力量。

克拉拉上的實驗顯然又一次失敗了，聽主祭人的意思，在此之前，他們已經失敗了無數次，所以他才會毫不意外。

然而這時，主祭人出了古怪的笑容。

“……不過沒關系，雖然失敗了，但的靈魂會就此變城市意志。”

聽到這句話，拉萊耶倏地抓住蝙蝠俠的領，一把把他按倒在地。

的作快如閃電，及時趕在了沖擊波發之前。

“轟！！！”

言語無法描述的可怖力量從克拉拉的尸上升起，空氣在強大的力量中震，四周的幽魂一點聲音都沒來得及發出，就被力量的余波撕碎。

主祭人大笑出聲，沉醉地仰起頭，向眼前龐大的影。

“人如何為城市意志？”他的聲音越來越響，“不甘，怨恨，一無所有于是拋棄自我，將自己獻給眾意志的集合——它們需要的是一個空白的容！”

他的心控功地塑造出了城市意志，強烈的憎恨和不甘扭曲了克拉拉的心智，讓的靈魂向著更高的維度拔升，拋棄了一切的容終于注了最后一盞。

——哥譚的影里孕育出了新的邪神，新生的城市意志冉冉升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