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管隔著風暴的高墻，他們依舊覺得雙眼被拿開天辟地一般的刺傷，不得不移開視線，避免直視剛才的劍。

那是劍。這時候復仇者們都意識到了這一點，可除了史芬，誰也想不出到底是什麼樣的劍能夠揮出那樣璀璨的劍。

起源圣劍增幅了亡靈帶來的力量，只用了一劍，拉萊耶就摧毀了飛船，甚至沒有覺到多消耗。

收回視線，還沒來得及看向烏木，腳下的地面突然炸裂，石柱拔地而起，將擊飛向空中，旋躲開，卻讓風暴護盾出現了一隙空隙。

烏木瞬間捕捉到了這次機會，在他的控制下，一長矛刁鉆地沿著空隙刺，穿了白狼神的口！

花潑灑在純白如雪的披風上，拉萊耶單手捂住傷口，卻止不住滴滴答答落。

可看到這一幕的烏木并沒有到放松，而是帶著詫異低聲問：“為什麼你不躲開？”

白狼神開口：“因為沒有必要。”

他的聲音清越又澄靜，像是玉石相互撞，和他此時綻開的嗜笑意形了鮮明的對比，狂氣和冷靜奇妙地在他上共存，兩種極端的氣質在他上達了完的和解。

這句話落下，他的忽然間碎開，潰散無數點。

潰散只用了一個呼吸，拉萊耶的視野重新亮起，新的迅速重組完畢，除了視野上方的數字變了一位，什麼都沒有變。

【生命數：74283】

和第一次借由城市意志塑造的戰斗時一樣，拉萊耶不需要擔心死亡，紐約會在死亡的一瞬間重新塑造的，只要城市里有一個人死亡，就能擁有一次復活的機會。

所以這一刻，擁有所有亡者的生命。

起源圣劍的限制是一個生命只能使用一次圣劍，但拉萊耶每一次復生后使用的都是一次全新的生命，這意味著只要死亡一次，就能揮這把圣劍一次，所以剛才才沒有躲開烏木的襲，就像說的那樣，這沒有任何必要，烏木殺死，只意味著多出了一次揮劍的機會。

拉萊耶緩緩俯下，握手中的圣劍，調整呼吸。

烏木當然不會給修整的機會，他不斷抬起手，連拔起的樹木、熊熊燃燒的汽車、鋼筋畢的混凝土，一切能夠被他調的事紛紛騰空而起，被他的力量塑造最有殺傷力的形態。

無數利刃和重錘向拉萊耶砸落，阻攔的行，樓宇的影將拉萊耶完全籠罩在，烏木控制著一整棟大樓砸在上，死亡的影撲面而下。

白影如同閃的電，陡然穿越戰場，沖出了槍林彈雨，電影中的子彈時間變了現實，凌卻又清晰的軌跡殘留在風暴中，迅速黯淡下去，而白影已經越了看似遙遠的距離，出現了烏木的面前。

劍刃幾乎抵住了烏木的口，他猛地后退，一道道土石壁壘轟然沖出地面，阻攔在他和死亡的劍刃之間，然而再多的壁壘也無法給他提供更多的安全，他只覺得眼前一亮，壁壘中央多出了一道平的劍痕。

土石沿著劍痕炸裂，投亡靈呼嘯的風暴中，白狼在風暴環繞下一步步向他走來，披風和白發在風中纏彷如旌旗。

“不！”烏木慌地喊道。

他不斷調周圍的來阻擋，阻擋對方帶著劍沖到他的面前，斬斷他的頭顱，然而風暴為他的敵人鋪設出道路，他控制的全部被風撕碎，就算有突破護盾的，也仿佛沒有給對方造任何困擾。

白狼神有時候揮劍，于是所有接近他的都會在劍中化為齏，有時候他對利刃視而不見，任由烏木竭力控制利刃想要摧毀他的，但只要他潰散點，下一刻他的就會重新組合，看不到半點傷痕，連跡也消失殆盡，如果不是他一路行來的地面已經被鮮浸，烏木甚至會懷疑對方的傷和死亡都是他的錯覺。

他想要呼喚黑曜霸王，在這之前，他從來沒有看得起對方過，在他心中，對方是個只會用蠻力的蠢貨，但此刻他無比這個蠢貨能出現在自己面前，阻擋隨時可能斬下的圣劍。可是在戰斗開始之前，黑曜霸王就被隔絕在了風暴之外，現在應該正在被騰出手的復仇者圍毆，別說來幫助他了，恐怕連都困難。

他想要用自己的黑舌頭控制復仇者，就像剛才控制那個紅披風的男人一樣，讓他們聽從自己的吩咐。可風暴領域隔絕了這片戰場，他在心中憤怒又恐懼地呼喚紅披風，對方卻只傳遞來困的信息。

他想要抓住幾個人類來威脅對面的年輕人，據他所知，這些自持正義的人無論在哪里都是一樣的，只要抓住無辜者，威脅要殺死他們，這些人就會不甘卻又無力地放下武，默默接敵人的凌.辱和宰割。可剛冒出這個念頭，烏木就想起來，這附近已經沒有所謂“普通人”了，那些無辜路人全部死在了飛船的碾下，除了這幾個僅存的敵人以外，現在附近找不到任何一個活著的人。

他想起了飛船，于是想起剛才年輕人哪怕給他可趁之機也要率先摧毀飛船的行，這讓烏木毫不懷疑，對面的年輕人一開始就想好了一切，于是有條不紊地執行他的計劃，一步步將烏木到了絕路。

他掌控著這場戰斗的節奏，這完全是一場碾，從烏木陷風暴的那一刻起，他就沒有了逃的可能。

意識到這一點，烏木不再想著奪取時間寶石，轉就要逃跑。

然而他再怎麼無能狂怒，面對絕對的力量碾，也沒有任何還手之力，就連他的阻攔也像是無力的掙扎，年輕人步咬在他的后，不斷揮劍破開障礙，任何阻攔都像是在做無用功，沒有什麼能夠阻止他的劍刃近。

當烏木逃到戰場邊緣時，他猛地停下，臉難看的仰頭向眼前的高墻。

游的幽魂盡數匯了風墻中，形了永不停歇的亡靈風暴，一張張陌生的面孔對著他發出尖，聲比起之前更加凄厲，刺得烏木神幾乎失控，當他想要突破風暴時，亡靈空白的面孔紛紛扭曲猙獰的模樣，生滿尖牙的巨口狠狠咬向他，如果不是烏木躲得快，他的手臂現在已經葬于亡靈口中。

起初，烏木本想不起來這些亡靈都是什麼人，也不知道為什麼他們會對自己如此仇恨，但當對上那一張張人類的面孔時，他才慢一拍想起來，這些面孔……或許就是那些死在飛船下的地球人。

他們怎麼敢仇恨自己？烏木難以置信。

這些地球人完全不理解薩諾斯大人的理想，他們不知道自己的死亡是在為這個宇宙的平衡做出貢獻，他們是如此渺小，只能看到腳下的星球，看不到籠罩在整個宇宙的蕓蕓眾生之上的災難云，只知道為他們短暫又不值一提的生命掙扎，哪怕出種種丑態也想要活下去——

“你們——為什麼要違抗你們的天命？”

烏木向后退了一步，后頸撞上了冰冷的銳。

他的驟然僵，劍刃抵著他的后頸，噴吐出冰冷的殺氣，銳利的殺意環繞著他的脖子，像是隨時會將他的頭顱斬下。

不知何時，死亡已經近在咫尺。

“你剛才就可以殺死我，”烏木不敢回頭，但他想知道這個問題的答案，“你剛才就可以用那一劍殺死我，為什麼你沒有那麼做，只是迫我逃跑？”

他的聲音越來越大，空氣在他的話語中震，無形的神力被他藏在話語里，送到白狼神的耳邊，試圖控制對方的神，神力消失在白狼神的耳中，他的劍尖也停在了烏木的脊椎上。

寂靜之中，烏木的心跳越來越快。

被恐懼迫得無法彈的心臟重新搏，他覺得他功了，于是劫后余生的喜悅席卷了他的大腦，他慢慢轉過頭，想要看看對方此刻的表，后的聲音卻陡然擊碎了他的所有僥幸。

那低低的聲音在笑，讓人能想象的出來他臉上越來越興的笑容。

“因為我想讓你看看，你是如何出種種丑態也想要活下去的。”

白狼神按住他的頭，把他的臉按進亡靈風暴里，讓飛掠的亡靈從他中穿過，頃刻間，充斥著絕和痛苦的嚎在烏木的耳邊炸響，他忍不住慘起來，哪怕到抵住脊椎的劍刃，依舊控制不住地掙扎，想要逃出風墻的范圍。

他聽到后的聲音問：“不值一提嗎？”

他的手越來越用力，將烏木一點點按進風墻里：“你還覺得你們能背負這麼沉重的代價嗎？”

烏木再也無法抑慘，他胡揮雙手，卻覺到脊椎上的劍刃慢慢收了回去，只剩下那只按住腦袋的手。

白狼神輕輕地問：“你能承多生命的重量？”

隨著這句話問出，在拉萊耶的視野中，代表生命數的條陡然下降了一截。

【生命數：64010】

——把一萬人的生命灌注進了烏木的里。

磅礴的生命力一瞬間涌烏木的，如同將水壩開，數萬億噸水化作滔天巨浪，撲向狹窄的河道，頃刻間將河道撐，向著堤壩滾滾而去。

“啊啊啊啊啊！！！”烏木發出了前所未有的凄厲慘。

他的皮迅速破裂，如同水袋炸開，承不住力的“砰”地炸，向著四周濺開，然而飛濺的被看不見的風約束在了原地，勉強勾勒出一道模糊的人形。

與此同時，白狼神緩緩收回了手。

亡靈的哀嚎漸漸微弱，仿佛永不停息的風暴也開始舒緩，放慢了旋轉的速度，風墻一層層消散，出了滿目瘡痍的戰場，空中的云開始散去，冷白的線從云層之間灑落。

照在烏木的上，他的忽然開始變化，新芽從之中綻出，迅速生了小樹，小樹拔地而起，吸收中殘存的生命，轉瞬間長了參天大樹。

巨樹筆直地沖向天空，“嘩”地展開樹冠，濃綠的樹蔭鋪天蓋地，將整個城區都覆蓋在綠蓋下，樹葉沙沙抖，一朵朵似雪的白花在枝葉間盛開，將巨樹裝點了絢爛的花冠。

不遠，復仇者們站在黑曜霸王的尸邊，抬頭向巨大的花樹。

他們不知道這是什麼，在強烈的震撼中，沒有人說一句話。

這得不可思議的一幕沒有持續多久，一樹繁花便紛紛凋零，數不盡的花瓣漫天飛揚，白狼神站在樹下，起源圣劍在一旁，他抬起手，微微遮住線，仰著這場花瓣雨。

在下，像是一場告別的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