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碎墜下的白雪,著艷的臘梅枝頭,暗香襲人。
盧家盧青岑一比冬雪更素雅的雪白狐裘斗篷,裹著玲瓏有致的子,掌大的小臉上微暈著淺淺紅暈,眼波流轉。
手中撐著的朱紅油紙傘,更是把承得人比花,妍姿俏麗。
端著大家閨秀的姿態,朝著花鶴玉的方向盈盈一拜:“小青岑,今日唐突了公子,還公子見諒。”
盧青岑說完,便撐著油紙傘,頭也不回的離去,只在茫茫大雪中留下一道裊裊纖腰的背影。
花鶴玉黑沉的眸,冷厲一閃而過,沉沉看了眼盧家如今的當家人盧崇書。
“聽聞你們盧家人丁雖多,但到了盧家老太爺這一代,也只得了兩個男丁。”
花鶴玉勾問:“今日這府中怎麼就見得你一人?”
盧崇書見花鶴玉莫名其妙提起他那庶出的弟弟,只當花鶴玉純屬好奇罷了,也沒多想直接道:“殿下問的是家中姨娘所出的家弟盧崇離?”
“正是。”
盧崇書眼中泛著毫不掩飾的厭惡:“他三年前被家父逐出家門了,如今估計窩在城東的書院里混吃等死吧。”
“逐出盧家?”花鶴玉垂著眼,淡淡瞥了眼盧崇書。
盧崇書繼續道:“說來也不怕殿下笑話。”
“當年盧崇離可是家父最喜的子,偏偏他不爭氣整日飲酒作樂,后來家父給他安排了一門頂頂好的親事,他也不愿,偏偏要娶靖南連氏的為妻。”
“靖南連氏想必殿下是知道的,罪臣連理枳的家族,被陛下流放到硒州,全族死在流放的路上,從此大燕再無靖南連氏。”
靖南連氏花鶴玉自然知道,畢竟他妻慕時漪的隨從,鐮伯本是靖南連家的嫡長子。
至于那個,當年據說是留了個活下來的,因為年歲尚小,又是自小在明州求學,他父皇也不想擔著這種趕盡殺絕的名聲,連家最小的幺就留了下來,再后來聽說是死了,可沒想到竟然被明州盧家的庶子護著。
“盧州的雪的確不錯。”
花鶴玉勾了勾,朝不遠緩聲喚:“西風。”
“太子殿下,奴才在。”
花鶴玉接過西風遞上來的油紙傘,也不管站在檐廊下被突然冒出來的西風嚇得面無的盧崇書。
他聲音淡淡:“夫人可是醒了?”
西風趕忙道:“山梔姑娘在里頭守著夫人,中途醒來過一回,聽聞殿下不在又睡下了,所以奴才趕忙來尋殿下了。”
花鶴玉點點頭,下意識加快了腳下步伐:“等會再醒來,若尋不到我定要鬧脾氣的。”
“你去盧家廚房尋一盞子溫牛過來,這個點剛好哄用些。”
“是。”
西風低眉順眼跟在花鶴玉后半步的位置,小心道:“殿下,奴才剛剛路過回廊時,聽到了一些不好的事,就怕污了殿下的耳朵。”
花鶴玉涼薄的著:“是那個盧家?”
“正是。”西風回答。
男人黑沉的眼睫下,斂這殺意:“若是不該有的想法打到夫人上,就讓人理干凈些,莫要污了夫人的眼睛。”
西風心中一凜,知道殿下這是怒了。
剛剛聽到的那些不好的話西風雖沒說出口,但花鶴玉怎會看不出盧家吃著碗里惦記著鍋里打算。
今年的雪格外來得大。
白茫茫一片,幾步開外就瞧不清人影去。
盧家主屋。
老太爺早在三年前子被逐出家門時就歸,尋常日子是不見外人的,哪怕今日聽說太子殿下來了明州也一樣。
此時盧家嫡長,也就是大皇子妃盧青歆看著被丫鬟小心翼翼扶著從外頭進來的妹盧青岑。
大皇子妃盧青歆眉心微蹙,見得盧青岑穿得單薄,冷得鼻尖都凍紅了。
向來溫婉不過了,但依舊忍不住低聲責備那伺候人的小丫鬟:“怎麼伺候姑娘的,都凍了這般模樣,若是凍壞了子骨那可還得了。”
小丫鬟被這麼一訓斥,想要解釋什麼,抿了抿,低著腦袋不敢辯駁。
“大姐姐,你也別訓斥了,是我要這般穿的。”
盧青岑拉著大皇子妃的袖擺朝撒,小臉紅撲撲的,著一抹。
悄悄看了眼坐在一旁喝茶的母親,然后粘著大皇子妃極小聲問:“姐姐可是見過太子殿下?”
太子一直在堰都被太后送往郊區皇家別院養病的事,但凡家中和朝中有關聯的都多知道一些,所以大皇子妃盧青歆并沒有把太子去涼州見過大皇子的事說出來。
這次回娘家只是單純找了借口說同大皇子鬧了脾氣,雖然被家中長輩狠狠訓斥了一頓,但也被母親留著讓在家中多住幾日,畢竟今年落了這般大的雪,大皇子那邊也沒個靜,盧家是要面子的人家,這會子自然不會低聲下氣讓兒回去。
所以花鶴玉給家中遞帖子要私下拜訪的事是知道的,也晦提醒過父兄,不要把人往殿下面前送。
偏偏此刻瞧著自己妹妹霞飛雙頰的小兒家模樣,大皇子妃盧青歆心里一咯噔。
急問:“你私下去見太子殿下了?”
既然被捅破這層紙,盧青岑也干脆不瞞,從盧青歆懷中站起:“父親同我說要想法子把我許配給殿下,最好能做太子正妃。”
“我心里不滿,畢竟傳言中太子生得好看,可我沒見過啊,所以我就悄悄去見了一回。”
說到這,盧青岑越發的小兒家模樣:“太子殿下哪里可止生得好看那般簡單,簡直像是九天之上是神明。”
“青岑姐兒!”盧青歆打斷了盧青岑接下來的話。
眼底失神一閃而過,忍不住看向從始至終都是喝茶的王氏:“母親,依我看妹妹是該好好管教一番了。”
“一個未出閣的姑娘,說的都是些什麼話。”
“若是外頭知道了,不得嘲笑我們堂堂明州盧氏,家中竟是這般的沒規矩。”
王氏把茶盞往手邊的黃花梨木桌上一擱,用繡帕了角道:“你又不是不知你妹妹子向來的天真活潑,再加上年紀是家中最小的,你父親平日縱容些無妨。”
“你難得回家幾日,又何必用這般重的話去呢,不要生疏了你們姐妹日后的分。”
“母親。”盧青歆死死揪著袖中繡帕。
緩緩嘆口氣問:“兒會這般,妹妹不知其中緣由,難道母親和父親也不知嗎?”
“兒聽說太子殿下要拜訪盧家的時候,也提點過父親和母親,太子殿下和大皇子不同,不要因著家中前程去毀了妹妹們的幸福。”
“而且殿下進府時,毫未掩飾是用大氅裹著,親自抱著懷中孩下馬車的。”
“以太子對那人的寵程度,妹妹就算真能得太后賜婚,嫁太子府,能有什麼好日子。”
盧青歆作為家中長姐,向來護下頭的妹妹,哪怕是出嫁后,也時常會派人往明州娘家送東西,只要家中妹妹來信讓去尋的,一向都是說到做到。
特別是家中嫡出的妹,因為年歲差距的原因,更是把當初兒一般疼寵。
卻沒想到這翻話說完,王氏竟然直接摔了茶盞:“放肆!”
“大姐兒,你說的這是什麼話,有你這般詛咒嫡親妹妹的麼?人還沒嫁過去呢,就詛咒過得不好?”
盧青岑紅著眼眶撲到在王氏懷中,哭得撕心裂肺控訴:“難不姐姐嫁了大皇子為皇子妃,就見不得我嫁給太子殿下?”
哭著,又繼續道:“許是姐姐覺得若是我嫁給了太子殿下,家中就不會幫大皇子了,畢竟姐姐是嫁出去的人了,怎麼還會全心顧念著家中,這時候多半是和大皇子一條心的。”
盧青歆簡直不敢相信嫡親妹口中說出來的話,扶著旁丫鬟的手,整個人搖搖墜。
常言道父母之子,則為之計深遠,但是把家中兒作為籌碼,難道就是所謂的寵麼?
悲哀從大皇子妃盧青歆眼中劃過,一手打著丫鬟的手,一手按著墜痛的小腹:“是兒的不是,兒不該用這般重的話說妹妹,兒只希母親父親不要得罪太子殿下,不要害了妹妹本該有的好前程,兒告退。”
等盧青歆走遠了,盧青岑才從王氏懷里抬起頭。
可憐兮兮吸著鼻子,摟著王氏的手撒:“母親可不能偏心,大姐姐嫁給了大皇子兒作為你們最寵的兒,自然是要比大姐姐嫁得更好的。”
“你這小壞東西。”
王氏毫不把大兒的話放在心上,這世道那個男人不是三妻四妾的,太子不過是寵個人罷了,份還能越過兒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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