芮娘:“咋還自己做起來了?要的話直接讓人說一聲不就行。”
“那怎麼能一樣的呢,我總不能老麻煩你呀,而且說真的,我閑著也是閑著,索自己做做看。”
芮娘跟著柳芽進了院子,一直都覺得,柳芽的院子看起來還是像那個樸素的農家小院子,一點兒也不像是個太太,里面的一草一木,自己種的小菜圃,還有院子角落的泡菜壇子,都讓芮娘生出了一種濃濃的歸屬,笑著和柳芽走到廚房,嘗了嘗剛開壇子的腐。
“不錯,味道好。”
“真的?二嫂你別晃悠我,這是我第一次做。”
芮娘笑了:“我晃悠你做什麼,不錯就是不錯。真的,可以拿去賣了。”
柳芽笑了:“那就好,三郎最喜歡吃這個了,今天回來我就讓他嘗嘗。”
芮娘笑著道好。
在柳芽的小宅子里又待了好一會兒,之后才準備離開。
而那一邊,陳氏一邊走一邊問,也來到了保寧坊。
只不過,打聽的不是魯宅,而是陶宅,這陶宅和魯家差的不遠,只是隔著兩條街巷,宅子的規模和大小也打岔不差,明眼人一看,就知道這是宅,而且,宅子的主人們品階應該也是大差不差的。而翰林院如今剛好兩位修編,一位是魯恒,另一位,便是先他上去的陶煊。
陶煊此人,可又不僅僅只是一個小小的文。他背后還有當今的鎮國公府,因為陶煊的姨母,嫁的就是國公府的二老爺,有了這層關系,也決定了陶煊這人不過二十剛過,也能位至翰林院不低的職位。
陳氏到了陶宅之后,在門口猶豫徘徊了許久,才輕輕叩了門,沒一會兒,就有小廝過來開門了。
“你找誰啊?”
陳氏朝他咧一笑,說了個人名。
……
陳氏在這院子里等了足足快一個時辰,直等的是抓耳撓腮時,終于出現了一個男人,那男人邊還跟著一個侍衛。陳氏一見著那侍衛,就大喊一聲:“誒貴人!是我啊,你還記得我嗎!”
那侍衛臉變了變,冷漠的道:“我不是你的貴人,你的貴人是這位,見著陶大人,還不叩拜?”
陳氏打眼一看面前的人,烏黑白袍,一看便是京中世家公子,便立刻跪倒:“民婦陳氏,見過陶大人。”
“起來吧。”淡淡的嗓音在頭頂傳來,陳氏巍巍的起了,面前的人好似才是真正的天潢貴胄,氣勢讓本抬不起頭來。
陶煊淡淡的看了一眼,并不想靠近,“確定是?”
他邊的暗衛道:“正是!屬下半年前去的遂州,絕不會錯。柳家,便是的外甥。”
陳氏眼睛一亮:“對對對,大人,柳芽就是我的外甥,要喚我姨母。”
陶煊又上下看了一眼陳氏,邊勾起一抹諷刺的笑,道:“行,去辦吧。”
說完,他似乎不屑和陳氏說話,直接走了,剩下的就給了那個侍衛,陳氏還丈二和尚不著頭腦時,那侍衛便扔過來了一袋沉甸甸的東西。
“這是一百貫,定金,事之后,剩余四百貫會送去。記著,讓你干什麼就干什麼,要是敢說出去一個字,別說錢了,你的人頭都可能難保。”
陳氏被錢砸了個暈頭轉向,直恨不得跪下給那人磕頭:“是是是,民婦記住了記住了。不過大人,您到底要民婦做什麼……”
“柳芽和魯恒親快六載,一直沒有孩子,這件事你知道嗎?”
陳氏一愣:“知道,知道。您之前就說過。然后您說,只要我帶著兒子和兒來,我兒紅桃就可以……”
“一個人,嫁到夫家六年都沒有子嗣,納妾還不是早晚的事?況且魯恒現如今仕途正好,你要是能把握住這機會,你兒還何愁什麼?
陳氏一愣,隨即笑開了花:“是是是,大人說的對,那我兒子……”
“你兒要是能生出魯家的骨,你還愁你兒子的前途?更何況,這個事,我也會幫你的。”
陳氏滋滋的把那錢全部收到了懷里:“多謝大人多謝大人。”
……
管事把陳氏從側門送了出來,陳氏滿臉堆笑,就差沒在原地蹦跶起來了,等人走后,那侍衛才去見陶煊。
“大人,人走了。這個陳氏是個見錢眼開的,屬下真不知道那魯家是怎麼想的,好歹辛苦的供出來了一個讀書人,偏偏又娶進來這麼一個孤,還攤上這樣的親戚。這次定品,您一定會順利高升,只是一個小門小戶,也配和您爭。”
院中的竹椅子上坐著一個男子,背對著,烏黑的長發鋪散下來,聞言,他冷笑一聲。
“窮苦出就是窮苦出,一輩子也改不掉這上的病,這就是他魯恒的肋啊,又到一年定品之時了,一個寒門罷了,終究是不了大氣候的。”
那侍衛笑了笑:“是,屬下會好好盯著,一定會讓這個陳氏,把魯家搞得天翻地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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芮娘從柳芽那邊離開后,準備直接回魯家,誰知剛走不久,就在街巷口看見了一個悉的影。
那陳氏比芮娘早一刻出來,原本是不上的,誰知那陳氏手里有了錢,就一直在街市上轉悠了起來。看見什麼都想買,芮娘瞧見的時候,正好看買了個鐲子。
芮娘皺眉。
陳氏買完鐲子之后又忍不住看起了旁邊的新裳,新圍巾,看見什麼都想買,芮娘一路慢慢的跟著,就發現陳氏這一路至花了有十貫。
一個投奔親戚又想安家的人,這麼大的手筆?
芮娘開始心疼柳芽的那些錢,一直快到魯家,芮娘又見把這些東西全部裝到了隨帶的布包里,的進去了。
芮娘越想越覺得怪,在不遠觀察了許久。
韋氏正出門倒水,看見不進院子也納悶的很:“弟妹!干嘛呢!”
芮娘回過神來,朝做了個手勢,韋氏走了過來。
“我剛看到……”
“啥!”韋氏驚呆了。
“你說他們去了你們飯館吃飯,然后還買了好多東西!”
芮娘:“是……而且我跟了一路,發現至花了十貫。大嫂你說一天就敢這麼花,咱們是不是要把剩下的錢幫芽芽要回來?”
“要,必須要!”韋氏氣的不行,但是給錢容易要錢難,現在想要回來可不是那麼容易的事,韋氏想了想道:“弟妹,你看見把那些東西藏哪兒了嗎?”
“隨帶的那個包袱里。”
韋氏樂了:“行,我知道了,你等著吧,這種人不能用一般的法子去治。”
“大嫂你別沖。”
“我當然不會,但我有的是辦法!”
……
一下午的時間,芮娘這心里也是惴惴不安的,總覺得這個事好像不對,但是哪里不對,卻又是說不上來。
魯越看出了的心事,問了一句,芮娘便把白天的事兒給說了。不過沒說太多,因為沒過多會兒,那陳氏便開始忽然在院中大吼大了。
“誰!哪個天殺的!敢老娘!”
陳氏這一嗓子可謂是驚天地,所有人都被驚了,包括魯老太太,只見陳氏瘋了一樣的從院子里跑出來,一頭就扎到大房去,韋氏正在做飯,就看見沖了過來。
“是不是你!你是不是拿我東西了!”
韋氏一愣:“不是,陳嬸,你說啥呢,我拿你啥東西了。”
芮娘也趕忙出去,全家人都走到了大房門口。
“我那個床底下的包袱!是不是你拿的!”
團結和紅桃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也是一頭霧水:“娘,啥包袱。”
韋氏像是懵了半晌才反應過來:“不是……你床底下的,那不是你從遂州逃難帶過來的包裹嘛,我想著那一包臟東西臟服的,我今天正好大掃除呢,就還想著幫你洗洗,嬸兒,我這可是一片好心啊。”
“呸!你有那麼好心!我東西在哪兒!”
魯家人這會兒都在院外了,而他們不知道的是,柳芽和魯恒也回來了。今日魯恒下值的早,聽了芮娘帶的話后魯恒想了很久,覺得逃避不是個法子,于是勸著柳芽回來一塊兒看看,剛走到院子門口,就看見了這一幕。
韋氏見人差不多來齊了,才道:“嬸兒別沖啊,你的東西都在那呢,喏,就在那堆臟服里。”
陳氏回頭一看,那一桶的臟服里正好有自己的包裹,趕忙沖過去,一把把自己的包裹抱到了懷里,寶貝的和什麼似的。
韋氏笑了:“咋了嬸兒,原來你這包袱里面不是臟服啊,看起來你就還寶貝的,是啥好東西啊……誒不對啊,您說您和紅桃妹子團結大弟千里迢迢的過來,挨凍的,難不上還有寶貝?咋不賣了?”
韋氏的話讓團結和紅桃眼睛都紅了,趕過去:“娘,您這個包袱里是啥呢!我咋都不知道!”
陳氏氣瘋了,揮退著眾人:“什麼也沒有,什麼也沒!”
說著就要抱起東西往外跑,誰知道團結想把包袱扯過來,這一推一拉之中,包袱忽然散落了一地。正是陳氏今天在集市上買的那些個鐲子、裳、圍巾。都是嶄新嶄新的,鐲子用一個紅布包的好好的藏在裳中間,但還是耐不住一下子暴在了眾人的面前。
魯家院子里忽然有那麼一刻的寂靜。
“喲!”韋氏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嬸兒!這是你啥時候買的呀!”
紅桃和團結也驚呆了,團結眼睛都紅了:“娘,您今天進城,原來就是為了去買東西啊?您太過分了吧!只想著自己!”
“我……”陳氏百口莫辯,甚至還想去捂住這個蠢兒子的,無奈魯老太太這會兒也走了上來。
“妹子,這咋回事啊?”
芮娘注意到了柳芽,拼了命的給使眼,柳芽自然心領神會到了芮娘的意思,上前幾步:“姨母!我之前給您那五十貫,是讓您安家的呀,您該不會,拿著這些錢,去買了這些東西吧!”
柳芽一番話讓大家都明白了事的原委,有些路過的百姓也聽得出了鄙夷的神,而陳氏注意到柳芽也回來了,立馬慌張的道:“我當然沒有!”
韋氏:“那您這錢從哪來的呀?難道是大風吹來的?還是說,除了柳芽還有人給你錢?”
韋氏無心一句話,卻讓陳氏莫名其妙的開始張了起來,眼珠子一轉,趕忙把這些東西都遞給了柳芽。
“芽芽,你看,這姨母是一時的糊涂……芽芽,姨母實在是被這過于繁華的京都迷了眼,要不你看這樣,姨母明天就去退,退了好不好?”
柳芽還沒說話,魯老太太便道:“現在就去退吧,現在還不到酉時,人家也沒關門。大妹子,不是我說,芽芽給的錢,不是讓你們安家用的嗎,這些東西加起來已經都快十貫了,這五十貫……不花啊。芽芽啊。”
柳芽趕忙應了一聲:“娘。”
“咱們做晚輩的,要有孝心,這樣吧,你把這些東西拿去退了,剩下的錢,你去幫你姨母尋覓一個宅子,免得識人不清被人騙了。”
柳芽明白了婆婆的意思,趕忙應了一聲:“誒!”
陳氏一聽要要錢,則立馬大喊:“不行!不行!”
“為啥不行啊?嬸兒,你大老遠過來,不就是為了安家嗎?我弟妹去幫你選宅子,肯定比你自己選的好,也不是我們不相信你,你看你這一天就花了這麼多錢……那五十貫……怕不是幾天就沒了?”
陳氏眼睛都紅了,惡狠狠的看向韋氏:“我們家的事要你管!”
韋氏一聽也來氣了,正準備從岔腰開始好好的和掰扯掰扯,就見魯恒忽然不急不慢的從后面走上前來。
“姨母。”
他不疾不徐的一聲喊,讓瘋了一樣的陳氏立馬就安靜了下來,滿院子里人的視線,也都集中到了他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