魯聽安扶著往后退,找了一個能看清又離得遠的位置。沒多久,又有三位大夫急沖沖趕來,他們剛到不久,地上的張明禮已經斷了氣。
幾位大夫一臉沉重。
張夫人尖一聲,整個暈了過去。
張老爺滿臉的頹然,癱在椅子上半晌回不過神。偌大的院子里一片悲戚。
張氏卻哈哈大笑。
楚云梨討厭極了這個人,不管當初落胎是不是張夫人所為,這些年的報復都太過了些。不教訓罪魁禍首,反而逮著無辜之人一個勁的欺負,就是個瘋子。忽然出聲:“張老爺,我和公子也是幾年夫妻,他不像是會自己尋短見的人。你還是查一查,他的死到底是自己想不開,還是被人迫!”
聞言,張老爺回過神,勉強打起了幾分神。
張夫人聲音里滿是哭腔:“把這院子里所有伺候公子的人都找來,還有,若有發現疑點,本夫人重重有賞。”
唯一的兒子沒了命,白發人送黑發人。對張夫人的打擊著實不小,拿著銀子到賞,有人上前說一句話,就送出一百兩。
底下人一開始都膽小,見狀膽子漸漸大了起來,而這般發銀票也是有好的,沒多久,就得知在發現張明禮上吊之前,有個隨從鬼鬼祟祟。
派人一打聽,得知那人自稱得了公子的吩咐,要出去買東西,已經去了小半個時辰。
張老爺立刻派人去尋。
一個時辰之后,人被帶到跟前。
是一個比較壯實的年輕漢子,被帶回來后,趴在地上開始求饒,說是自己聽了別人吩咐。跟那個要殺楚云梨的人一樣,拿到了一封信和酬勞,才大著膽子做這件事。
只送信和銀子吩咐人做事,這手法很是悉。原先張老爺不知道是誰,但方才張氏已經承認自己做過這種事,那麼,罪魁禍首是誰已經不言而喻。
他目落在了張氏上,像不認識這個妹妹似的。
張夫人已經尖著撲了過去,哪怕被張氏邊的人給攔在了兩步之外,也不依不饒,尖利的指甲直朝著張氏那邊抓撓:“你害我兒子,我要你償命!”
張氏被的癲狂嚇著,往后退了兩步:“說話要講證據。你們說是我指使,證據呢?”一臉無賴:“就跟當年一樣,你死活都不承認自己害我,非要我拿出證據。那時我心里特別憋屈,如今你憋不憋?”
張夫人破口大罵:“那也是你的親人啊,你個毒婦!”
“當初我腹中孩子也是你的親人,你都不在乎,我為何要在乎?”張氏冷冷瞪著兄長:“他好歹還在這世上活了二十年,可我的孩子連看這世上一眼的機會都沒有。相比起來,還是我比較慘。”
事鬧到現在,罪魁禍首已經很明白。
張老爺看著這樣的妹妹,道:“你是不是還想殺我?”
“確實想過,但我下不了手。”張氏看著自己纖細的指尖,搖頭:“到底還是不夠狠呢。”
緩步往外走,整個人跌跌撞撞:“等你們兩場喪事辦完,我就搬去郊外山上出家……”
兩場喪事?
張老爺還沉浸在自己兒子被親妹妹所害的震驚之中,也沒想好要怎樣對待兇手。那邊張夫人正在發瘋,努力想要去抓撓張氏,但卻被邊幾個人死死摁住。
夫妻倆沒認真聽這話,楚云梨卻察覺到不對:“張公子只是一場喪事,還有一場是誰?”
聞言,張氏回過頭,頓時一樂:“當然是害了我兒子的兇手啊!”
張夫人一怔:“你對我了手?”
“若是沒猜錯,你活不過今晚。”張氏看著天邊,有些刺眼,出手擋了擋:“這些年來,我早就想弄死你了。”
聽了這話,張夫人忽然察覺到口有些疼痛,不知是自己的錯覺,還是真的痛。然后,察覺到不對勁,兒子突然離世,心中難至極,應該急得暈過去才對。
可沒有暈。
張夫人想到什麼,看向管事:“快請幾位大夫回來幫我把脈。”
整個人特別激,一著急之下,“噗”的一聲,吐出了來。
吐出的是暗紅,一看就不正常。張夫人渾癱,好幾個人上前扶著,一時間,院子里忙得飛狗跳。
張老爺閉了閉眼:“攔住!”
張氏已經走到了院子門口,聞言頓住腳步回:“哥哥,我勸你最好還是放我離開。你記不記得當初二爺爺做的事?”
那位是張家的長輩,張老爺生下來時,那位叔祖和他的長輩為了爭家主之位,斗得跟烏眼似的。當然最后還是張祖父勝了,不過,張祖父做了家主,立刻就讓其暴斃,后來更是不許人提及。
落在外人眼中,是兄弟之間起了恩怨,所以弄到不死不休。這些年來,也沒人懷疑過這樣的真相。
此刻張老爺聽到妹妹說這話,臉頓時就變了。
張氏眼神意味深長:“哥哥,我上什麼都沒有,但只要我出了事,當年那些事自然有人送到該知道的人手中。”
張老爺渾都開始哆嗦:“你這不只是想要殺我,甚至是還想張家的……”說到這里,他及時住了口,戒備地看向楚云梨二人。
那邊張夫人已經昏昏睡,楚云梨沒打算出手救人,在那吐出來的,也不一定能救得回來。看向魯聽安:“我們走吧。”
魯聽安攬住的腰:“走。”
兩人往外走,沒人敢攔。
張氏和他們前后腳,從頭到尾都未回頭。
*
張家辦了兩場喪事,楚云梨沒去。
又過兩天,郊外的魯聽寧沒了。
傷得是重,可有大夫看著,不應該啊!
魯老爺聽說這事,特別傷心。不過,喪事簡辦,他將人接回來之后,只做了兩天法事就將人下葬。
他沒細查,只以為兒子是傷重不治。
喪事辦完,他就不搭理夫妻二人。自己搬了出去,還找人特意將他所住的宅子翻修,一副徹底不打算回來與二人同一屋檐下的模樣。
魯聽安沒有去找他,就當沒這個人。
父子之間本就不深,說實話,一家人鬧到反目仇的地步,如果魯老爺拎得清,也不會有他的到來。
李氏徹底沒了希,傷心至極,回家后一病不起。
娘家的那些人都不來探,自己一個人關在院子里,聽著外面的熱鬧,只覺特別孤單。忽然有個婆子湊了過來,低聲道:“姑,奴婢知道了一件事,不知當講不當講。”
李氏眼皮都未抬:“若和我有關,那就說來聽聽。”
“這事和聽寧公子有關。”婆子低聲道:“奴婢剛才在外聽說,聽寧公子的死不是意外。公子是傷得很重,但經過大夫救治,是可以活下來的。”
李氏霍然睜眼。
婆子被凌厲的眼神嚇了一跳,不安地挪了挪。
李氏盯著::“你知道了什麼?”
婆子只覺頭皮發麻,強撐著道:“是家中的大公子私底下派人收買了大夫,讓他們對聽寧公子用虎狼之藥,聽寧公子沒能熬過去,這才……”
越說,面前主子的眼神就越恨。婆子說到后來,聲音都是抖的。
“此事為真?”李氏瞇起眼質問:“你從哪聽來的?是誰讓你將這些話告訴我的?”
婆子立即道:“真是奴婢聽來的。”
李氏惡狠狠道:“來人,這婆子我東西,拖下去杖斃。”
婆子:“……”簡直不講道理嘛。
好心好意告訴這件事,結果卻這樣對待自己。眼看外頭有人沖進來取自己命,婆子頓時急了,一閉眼道:“是魯夫人讓奴婢說的。”
李氏呵呵兩聲:“我當是誰。”霍然起:“你去,讓來見我。”
這事確實是楚云梨吩咐人告知李氏的,在眼中,大概是夫妻倆害死了魯聽寧,但壞事確確實實是李家兄弟干的,可不樂意替別人頂著這口鍋。
聽說婆子將事辦砸了,暴了自己。楚云梨也不生氣,給了一些銀子:“帶你孫去治病,然后離開這里。”
婆子千恩萬謝離開。
聽說楚云梨要去探李氏,魯聽安非要跟著。
李家在魯家面前那是一點都傲不起來,聽說夫妻倆到來,李家主親自到了門口迎接。
說到底,他們還是想讓魯家歸還從李家拿走的東西。
二人對于李家主的試探就不接茬,很快就到了李氏面前。
李家主不知道二人的來意,還以為他們是看著曾經的母子分上來探……在他看來,能夠重新和魯家結親是一件好事。
聽到夫妻倆說要和妹妹單獨相,他雖有些遲疑,卻還是答應了下來,臨走之前囑咐道:“妹妹,好好招待他們,別怠慢了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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