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他這麼用力一晃,氏頭上的釵子掉了下來,長長的頭髮散開來,跟個瘋婆子沒什麼兩樣。
季二叔看了心裏愈加不喜,呵斥道:「添什麼,滾回去。」
氏不敢懟丈夫,白眼一翻,帶著深深地怨氣撲向賴氏:「都是你這惡毒的賤人害我……」
賴氏不防,被撲倒在地,沾了一塵土,還沒反應過來,臉上突然傳來一道火辣辣的刺痛。
「啊……啊,我的臉,你抓我……」賴氏手一探,到的珠,頓時嚇得大驚失,莫不是要毀容了。
這下子心裏的憤怒再也不住,什麼大局,什麼氏是長輩都念頭都拋到了九霄雲外,忽地一翻,把瘋狂的氏在上,長長的指甲往臉上一抓,氏的眉下方也浮現出兩道深深的紅痕。
潑辣豁得出去的氏什麼時候吃過這種虧,哭天搶地地大吼,手攥住賴氏的頭髮就往下扯,賴氏呼痛,反手打了過去。
兩人扭打一團,難分難捨。
「住手,你們快住手。」季二叔無奈地大喊道,但這兩人現在都失去了理智,誰也不聽他的。
因為其中一個是侄媳婦,季二叔一個大男人也不好去拉架,他氣得面鐵青,掃了旁邊的幾個族中婦人一眼:「還不快去把們倆拉開。」
這些婦人都是被氏和賴氏或蠱或收買才來這裏找傅芷璇的麻煩,誰料傅芷璇一下子翻了誥命夫人,這些人心裏都恨死氏和賴氏了,見們倆鬧翻,心裏正爽著呢,哪會真心實意的勸架。
幾人走過去,假惺惺地說:「二嬸,四嫂子,住手,別打了……」
季二叔瞧了,差點氣得頭頂冒煙。
「你們在做什麼!」一道不怒自威的聲音在大門口響起,氏和賴氏打了個哆嗦,連忙分開,手忙腳地站了起來,理了一下服,垂頭不語。
季二叔更是暗道不好,爹怎麼提前回來了。他緩緩轉過,勉強出一個笑:「爹,你提前回來了,見到梁四叔了嗎?」
季老太爺站在門口,手裏的竹杖敲得地面砰砰砰作響,矍鑠的目掃過像個瘋婆子一樣的兒媳和侄孫媳婦,沒理會兒子的問題,加重語氣又問:「怎麼回事?」
季二叔一,抬頭用祈求的目看著傅芷璇,然後避重就輕地說:「就是,就是發生了點爭執。」
季四嫂子會意過來,連聲附和道:「老太爺,我們錯了,就是,就是一點小紛爭。」
季老太爺氣笑了,他們真當老糊塗了,可以隨意糊弄是吧。這麼多族人躲在這裏,鬧翻了天,還說只是一點小紛爭。他瞥向四叔公,板著臉問:「老四,你說。」
四叔公冷不防被這個祖兄點名,人都傻了,他站起來,按住頭:「哎,哎,我頭痛……」
這是四叔公心虛時候的表現,兩人都認識好幾十年了,這點伎倆騙誰。
季老太爺沒理他,徑自走到石桌旁,手拿起印泥,再瞥了一眼桌面上還沒來得及收拾的筆墨紙硯:「這是什麼?」
怎麼忘記把東西收起來了,季二叔想死的心都有了,他張了張,實在說不出口。其他人也全把頭垂得低低的,盡量降低自己的存在。
突地,半開的門被一陣風帶開,一個靈的影從外面竄了進來,一把抱住傅芷璇的胳膊,慌慌張張地喊道:「大嫂,大嫂,你沒事吧?我聽他們說,要休了你,你這麼好,他們憑什麼?你是我家的嫂子,關他們什麼事,這些人真是淡吃蘿蔔閑心,管到咱們家頭上了……」
「瑜,瞎說什麼呢,這都是誤會。」萬氏差點暈倒,究竟是做了什麼孽,竟生出這麼個傻兒,再不住,還不知道會說什麼呢。
看到族人臉上或青或紫,像開了染料鋪的臉,季老太爺還有什麼不明白的。他提起拐杖,重重砸到季二叔上,季二叔一,跪在地上嚎啕大哭:「爹,爹,我知道錯了。」
季老太爺兒不聽他的,一下又一下,用力拍在季二叔的背上、臉上、上,打得季二叔臉發白,搖搖墜。
氏見了,心頭一慌,忙跑過去跪在旁邊求饒:「爹,爹,都是媳婦兒的錯,都是媳婦兒的錯,媳婦兒貪圖那點銀子,慫恿當家的犯了錯,爹,你要打就打我吧……」
邊說邊跑去拽季老太爺的拐杖。
季老太爺氣急:「再攔著,你就給我滾回你家去。」
氏一聽,下意識地送開了手,疾風驟雨般的子再次落到季二叔的背上。
也不知打了多下,直到季二叔哇地一聲吐出一口鮮趴在地上,見勢不妙的四叔公再也顧不得明哲保,連忙跑過去,抱著季老太爺的胳膊:「哎呀,別打了,再打,你就打死他了。」
「打死這個畜生活該!」季老太爺怒罵一聲,到底是收了手,撐著拐杖,大口大口地氣。
眾人看到被打得鮮淋淋,爬都怕不起來的季二叔,個個膽寒不已。
對自己親兒子都能下這種狠手,就更別提他們了,大家都擔心下一個挨子的會是自己。
但季老太爺卻沒理會他們,而是抬起乾枯如柴的手指,沖傅芷璇招了招手,等傅芷璇走近了,他飽經風霜的眸子裏凈是歉意:「孩子,讓你委屈了。」
只這一句勝過千言萬語,傅芷璇心頭一酸,前世今生,第一次有人這麼維護。
深呼吸了口氣,下滿腹的心酸和激,傅芷璇抬頭,平靜地看著季老太爺:「不關老太爺的事,是侄孫媳做得不好,惹了長輩眾怒,都是我咎由自取。」
一聽這話,賴氏就覺得不好了,這傅氏也太會告狀了,這一招以退為進,還不得讓老太爺心疼死。
果然,季老太爺抬起手,想安傅芷璇,覺得不妥,他的手在傅芷璇頭頂停留片刻又收了回去,然後坐到石桌旁,用竹杖敲擊著石桌:「說說,你們要休傅氏的理由。」
大家都不敢應聲,四叔公沒轍,抓了下禿禿的頭,往旁邊一坐,呵呵笑著,企圖矇混過關:「大哥,誤會,這都是誤會……」
啪……
「我讓你坐了嗎?」季老太爺把竹杖砸在他面前,嚇得四叔公連忙站了起來。
連跟季老太爺同穿一條子長大的四叔公都吃了排頭,其他人哪還敢站出來,偌大的院子,一二十個站在這裏,竟靜得連針掉在地上都能聽到。
見無人應聲,季老太爺又開始點名,他的拐杖頭往萬氏那邊一指:「萬氏,你是傅氏的婆婆,說說,為何要休了傅氏?」
就只差問,你哪裏不滿意這個兒媳婦了。
萬氏沒想到老太爺的怒火第一個對準自己,子,連忙推道:「伯父,這不關侄媳的事,都是……都是弟妹帶著人到我家來的?」
被指著的氏眼神兇狠暴烈:「什麼我帶人到你家來的?分明是你跟賴氏串通好,想休了兒媳婦兒,又想保持好名聲,花了十兩銀子我來。」
無可避免地牽扯出了賴氏,賴氏手帕一抹淚,嚶嚶哭泣,矢口否認:「二嬸,這……這關我什麼事?我可沒給過你銀子。」
兩人再度攀咬起來,不過礙於季老太爺的威嚴,兩人也不敢像剛才那樣胡來,只是打仗。
但從這三言兩語中,季老太爺也意識到了是怎麼回事,他稀疏泛白的眉一抬,厲聲制止了這兩人:「夠了,都給我閉。凡是參與了此事的人,全給我去跪祠堂,我沒讓你們起,誰起了,就給我滾出季家。萬氏,你留下。」
四叔公用手指了指自己的鼻子,討好地笑道:「大哥,我就不用了吧?」
他都一把年紀了,再被罰跪祠堂,丟死人了。
季老太爺不說話,只是用一雙恨鐵不鋼的眼神兇狠地瞪著他。
四叔公從小就怕這個嚴厲的堂兄,被他這麼一瞪,頓時萎了,舉手讓步:「我去,我去……」
剎那間,院子裏人走了個,只余萬氏母子和傅芷璇三人。
季老太爺看了一眼從頭到尾氣定神閑的傅芷璇,揮手道:「外面風大,你和瑜先進去休息一會兒,我與你們母親有話要說。」
季老太爺在季家素來積威甚重,被他住,單獨談話,萬氏心裏七上八下,不安極了。
「伯父,是侄媳錯了。」萬氏一張臉紅得幾滴,張地抓住擺低聲道。
季老太爺雙手握在拐杖上,愁眉不展:「萬氏,傅氏是你的兒媳婦,你要打要罵,要休要賣,我這個糟老頭子也管不著。」
萬氏聽了,心裏舒了口氣,揚起笑,尷尬地解釋道:「伯父,沒有的事,沒有的事。」
季老太爺沒理會的狡辯,繼續道:「萬氏,做人得講良心。文明出征七年未歸,傅氏在家恪守婦道,侍奉你,照顧瑜,把一個家打理得井井有條,你們的日子也跟著蒸蒸日上。就是沒有功勞,也有苦勞,你若實在看不上,等文明回來,去府辦了和離,把的嫁妝還給,此後男婚嫁,各不相干,也算是好聚好散。何苦要得走投無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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