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病了,人就容易迷糊。」傅芷璇走過去,坐在床前,笑道:「很好,汗出了,燒應該也退了,娘很快就會好了。」
萬氏這才發現大冬天的自己竟滿頭大汗。不過這出了一汗確實好多了,整個人都像是輕了幾斤似的。
旁邊的如意見了,連忙拿出手帕給汗。
傅芷璇坐著紋不。
若是以往,早著急地給萬氏汗,打水給拭換了。
如此明顯的轉變,萬氏焉能不察覺,揮退了如意,然後眼地看著傅芷璇,一副泫然泣地模樣:「阿璇,你是不是還在生我的氣?我……都是我的錯,是我太無能了,竟任由你二嬸磋磨你。都是娘的錯,連你這麼好的孩子也護不住,你怪我也是應該的。」
這換概念和推責任的本事真是越來越嫻了。若不是傅芷璇已知道的真面目,很可能會被這番的表演打。
「母親不必自責,這本不是你的錯。」傅芷璇違心地附和了一句。
素來好說話,跟家裏人從不計較,萬氏以為被自己打了,故作慚愧地說:「你真是個好孩子,娘對不住你。你放心,以後娘決不允許你二嬸再踏咱們家一步。」
那怎麼行,沒了季二嬸這個坑爹的豬隊友,這生活中得多樂趣啊。
「娘不必因為兒媳跟二嬸鬧翻,這事翻篇過去就算了。」頓了一下,臉上浮現出意味深長的笑,「再說福兮禍所伏,禍兮福所倚,禍福相依,壞事未必就真的是壞事。就比如這次流民來搶客棧里糧食的事,若非如此,兒媳哪捨得把這麼多糧食捐給朝廷,若是不捐糧,朝廷哪會封賜兒媳這四品誥命夫人的榮耀。」
萬氏不知傅芷璇先前的打算,信以為真,角的笑都僵住了,勉強附和了一句:「這倒也是,還是阿璇你想得徹。」
傅芷璇似無察覺,繼續道:「所以呀,兒媳要大大的謝一個人。」
萬氏心頭一跳,扯了扯角問道:「這……阿璇準備謝誰啊?」
傅芷璇垂下頭,一副家醜不可外揚的樣子:「兒媳那不的嫂子。」
聽到這個答案,萬氏提起的心終於放了下來,卻很是不解:「這是為何?」
傅芷璇把手搭在床沿,無奈地說:「兒媳娘家那嫂子,不知聽了何人的蠱,竟讓妹夫去煽流民到客棧鬧事。當時真是氣死兒媳了,咱們家幾千兩銀子就這麼沒了,這可是兒媳準備留來給夫君回京后打點京應酬用的。」
「不過誰知道後面峰迴路轉,天上竟掉下個金娃娃。兒媳這也算因禍得福了,雖說損失了幾千兩銀子,但得了這誥命夫人,尋常小吏見了兒媳都要行禮,見也不用跪拜,逢年過節還有可能進宮見到宮裏像仙一樣的娘娘們。此外每個月還有俸祿,省著點夠花也夠兒媳的日常開支了,兒媳以後也不用再為銀子憂心了。只是,兒媳這一筆生意非但沒賺錢,還欠下了不小的一筆銀子,夫君那邊,兒媳只怕暫時幫不上忙了。好在夫君從軍這麼多年,攢下的俸祿應該能應付一段時日才對。」
萬氏的心都要疼死了,好幾千兩銀子,就這麼打水漂了,這無異於割上的。而還得強忍著心痛,打起神安傅芷璇:「沒事,人沒事就好,銀子,銀子沒了,以後還可以掙。」
氣到了,傅芷璇也沒了多留的興趣,站起道:「娘,還是娘想得徹。時候不早了,娘你早點休息,今晚就讓如意在這裏伺候你,兒媳去看看瑜。」
「嗯,好。」萬氏這會兒腸子都悔青了。
哪知道誥命夫人會有這麼多特權,難怪人人都想做呢,可惜便宜傅芷璇了。哎,現在只希兒子回京能封個大,也給請個誥命夫人,讓也威風一把。
這樣一想,萬氏心裏稍微好過了一點,不過一想到那打水漂的幾百石糧食,萬氏剛順下去的那口氣又堵了上來,氣得坐在床上捶手頓足,口中不停地喊:「賴氏誤我,賴氏誤我……」
如意進來看見的就是萬氏這幅瘋魔的模樣。下意識地停下了腳步,擔憂地看著萬氏。
突然,萬氏一個不小心捶到了自己的大,發出殺豬一般的聲:「好痛,好痛……」
如意連忙跑過去:「老夫人,老夫人,你上還有傷,不要激,快躺下歇息一會兒。」
還真被如意說準了,萬氏一個激,不小心捶到了傷口,痛得齜牙咧,哎喲哎喲個不停。
從昨天到今兒早上,萬氏整整跪了十個時辰,膝蓋磨破了一層皮,滲出一串串的珠,剛上了葯,好了一些。被今天這麼一捶,又把上面那結痂的薄給蹭破了,滲了白的深,暈散開來,看起來就恐怖得很。
如意見了,慌得手腳都不知道往哪兒擺,咬住喊道:「奴婢,奴婢去請夫人來。」
聽到這話,萬氏強忍住痛楚住了:「不用。」
現在最不想見的就是這個走了狗屎運的兒媳婦。一看見,那就不是膝蓋痛,還有心肝也得痛。
如意只得停下腳步,抖著手替揭開子:「老夫人,奴婢再給你的上一點葯,你忍一忍。」
這一夜,萬氏果然沒睡好,做了一宿的噩夢,不是兒子生氣地瞪著問銀子呢,就是眼睜睜地看著自家幾千兩白花花的銀子被人搶走,半夜醒了,又作痛。
這麼一折騰,第二天萬氏的病更嚴重了,剛好一些冒,再度氣勢洶洶地捲土重來。
接下來好幾天,萬氏每天都昏昏沉沉的,除了吃藥就是睡覺,大夫天天進門,藥方補品每日一換,銀子如流水般花出去了。
因著傅芷璇先前已經說了自己沒銀子,萬氏只得自掏私房錢看病。
結果等病一好,裝銀子的小匣子已經空了一層,萬氏的心就像是被人挖了一個大窟窿一樣,別提多難了。
還來不及哀悼花掉的銀子,老宅那邊又派人來傳話了,說是族長有事要宣佈。
提起老宅,萬氏心裏就有影。
但懼於季老太爺的威嚴,不敢有毫的怨言,收拾了一番,雇了馬車,趕往老宅。
去得比較晚,族人們已經挨個坐在祠堂外的空地上,每家一個代表。
萬氏走到幾個寡婦中間,試探地問道:「六嫂,這麼冷的天,族長咱們過來做啥?」
「萬家嫂子是族長的親侄媳婦,你都不知道,我們哪知道啊。」不等六嫂說話,旁邊的安四嫂子掩笑著說道。
這話若是旁人說,萬氏可能還會以為對方是在恭維。但安四嫂子跟一向不對付,前幾天才被族長罰了跪,安四嫂子現在這樣說分明是在奚落。
萬氏厭惡的瞥了一眼,坐下不吱聲。
沒過一會兒,人基本到齊了。
季老太爺終於發話了,他炯炯有神的目掃視了族人一圈,然後大聲說道:「今天特意把大家來,是有兩件事跟大家宣佈。第一件呢,想必大家都聽說過了,文明家的傅氏獻糧有功,被朝廷冊封為四品誥命夫人,這是我季家的無上榮耀。」
說完,把傅芷璇迎到他右側下方的位置坐好。
季氏一族人雖然不算,但不知是不是風水不好的緣故,這麼多年卻沒出現過什麼出眾的人,就更別提封妻蔭子,母憑子貴了。所以這麼多年來,傅芷璇竟是季家頭一個誥命夫人,也難怪季老太爺這麼重視了。
其他的族人雖說早聽說過此事,但聽旁人提起和親眼所見還是有差別的。
不過這些人心裏再震撼,再驚訝都比不上萬氏。
萬氏皺眉看著坐在族長下方的傅芷璇,指甲都快把服出一個來了。
怎麼來了?而且還坐在那兒。那可是族中德高重的長輩才能坐的位置,傅氏一介婦人又是小輩,哪得到坐那兒,這也太不合規矩了。真不知道傅氏這丫給族長灌了什麼迷魂湯,明明沒來過老宅幾次,但老太爺卻每次都向著。
旁邊的安四嫂子瞧見萬氏沉沉的側臉,心中一哂,前幾日族中那一場鬧劇,對外都把責任推到了氏頭上,但族人們都心知肚明,真正的始作俑者是誰。
萬氏真是在福中不知福的,有這麼個生財有道,又福運深厚,還孝順的兒媳婦,換了別人,珍惜還來不及,還想往外面趕,真不知道腦子是不是進水了。
安四嫂子有心給添堵,眉眼一斜,故意笑道:「恭喜萬家嫂子,你家兒媳婦這麼能幹,我可真是羨慕得。」
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倒寧可傅氏別這麼能幹。想到兒子信里說的,他已經娶了上峰的兒,參將家的千金大小姐,跟三品大員扯上了關係,萬氏就恨不得立即把傅芷璇給掃地出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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