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珍珍眼淚在眼眶中打轉:「憑什麼,我說錯了嗎?」
兩人僵持不下,大眼瞪小眼。
突然,一焦糊味傳了過來。
季文明扭過頭,發現他剛才只顧著制止錢珍珍,沒注意到燈籠咕嚕咕嚕滾到了牆角,裡面的油燈被打翻了,燃燒了起來。
牆角正好放置著一隻木質的櫃,現在櫃的一角已經被點燃,火突地一下竄到老高。
「出去,你們快出去,荷香,快把你家小姐扶出去!」季文明大吼了一聲,抓起桌上的水壺潑到被子上,然後一把抱起被子,結果一轉跟萬氏撞了個正著。
季文明的肝火都要冒出來了:「娘,你還不趕出去,跑進來做什麼?」
「銀子,我的銀子還在床底下。」萬氏弱弱地嘟囔了一聲。
季文明聽得頭大:「都什麼時候了,你還管銀子,放心,火很快就滅了,你的銀子跑不了。」
萬一跑了呢?今晚兒子和媳婦兒的行為著實傷了萬氏的心,原先還盼著兒子回來,一家團聚,過上好日子,結果卻是一地。現在也只有銀子能讓覺得有安全。要是這銀子也丟了,也不活了。
季文明跑過去,用力把棉被按到了火上,扭頭又看了萬氏一眼。
這一眼幾乎讓他肝膽俱裂。萬氏趴在地上,大半個子鑽進床底下,掏出一個漆黑的小匣子,臉上浮現出欣喜的笑容,毫沒發現頭頂的危機。
櫃被燒壞了兩腳,餘下兩腳本就難以支撐,被季文明這用力一撲,櫃搖搖墜,正好倒像萬氏的方向。
季文明嚇出一冷汗,連忙跑過去,單手撐住柜子,另外一隻手,飛快地把萬氏拉了起來:「娘,柜子要倒了,快出去。」
萬氏站起來才發現自己剛才差點被了餅,嚇了一跳,忙不迭地點頭:「好,好,我這就走,你也快出來……」
匆匆忙忙地往屋外跑去,季文明終於鬆了口氣,放下柜子,任它轟然一聲倒下。
結果這櫃一倒,一道人高的火焰也跟著冒了出來。
原來季文明一鬆手,被子跟櫃中間有了空隙,火苗一竄,烤乾了被子,最後把被子也點燃了。這被子是用棉絮做的,比之木材燃燒得更快,這不,才不過眨眼的功夫,火勢就竄到人頭那麼高了,屋子裡到都是嗆人的煙味。
見勢不妙,季文明飛快地跑了出去,又是提水,又是高聲喊人來救火。
很快,家裡的奴僕了,聽到靜的鄰居也出了。
傅芷璇的房間跟萬氏一個院子,這麼大的靜,也被吵醒了。
「小嵐,外面發生何事了?」傅芷璇掀開被子坐起來問道。
剛跑到門口張了一圈的小嵐嚇得臉蒼白地跑了回來:「夫人,不好了,著火了,著火了,咱們快走吧。」
聽到這話,傅芷璇馬上下床,三步並兩步,走過去打開窗,外面火漫天,火勢最大的地方正好是萬氏的房間。
雖說萬氏的房間離的臥房中間有一條迴廊,又隔了好幾個房間,但火勢兇猛,誰也不能保證火不會燒到們這兒來。
「小嵐,細收拾好,咱們也快出去。」
傅芷璇吩咐了小嵐一句,回去披了一件外,從柜子里翻出誥命服和文書,又撿了幾件比較值錢的東西,趕跑了出去。
這時候,院子里又來了許多幫忙救火的人,都是附近的街坊鄰居。
但火勢蔓延得很快,現在已經燃燒向左右兩邊的房間了。
傅芷璇找了一圈,發現了萬氏和錢珍珍,卻沒找到季文明,估計是在跟著救火。
萬氏這會兒正蹲在馬路邊,手裡抱著一個小匣子,不停地抹淚:「我這是造了什麼孽,老天要這樣懲罰我……」
旁邊的錢珍珍一臉郁,嫌惡地瞥了萬氏一眼,若不是這老太婆,哪會有這場大火。
傅芷璇不知這場大火的起源,但看這婆媳二人兩看兩相厭的相模式,倒是有些意外。
記得前世可不是這樣,那時候婆媳兩人可是裡調油,好得不得了,誰料今生一見面就因為銀子鬧了不愉快,這會兒更是不知為何徹底鬧翻了,連面子都維持不下去了。
不過這不關的事,不得兩人鬧起來。
傅芷璇沒再搭理這婆媳倆,走過去問一個相的街坊:「王大娘,去通知府了嗎?」
「去了,去了,我們家老王親自去的……」王大娘的丈夫正好在衙門當差。
他看到火勢越來越猛,心知不妙,連忙跑去衙門搬救兵。
有了左鄰右舍的幫忙,加上府的人趕來及時,這場燃燒了近半個時辰的大火總算撲滅了。
不過季家損失慘重,萬氏的臥房,還有堂屋,連著旁邊的一間廂房全被燒了廢墟。只剩下後院錢珍珍的房間還有臨近門的方向的兩間下人住的房間和一間柴房、馬房,連同後院完好無損。
傅芷璇的房間離得比較遠被大火波及,只燒掉了一角,修補一下倒是可以住人。
送走了街坊四鄰和衙門的差,季文明回來就看到家裡的幾個人站在漆黑的廢墟前默默垂淚。
誰也沒料到,一個好好的團聚日子,最後會以這種方式收場。
嘆了口氣,季文明打起神說:「收拾收拾,先找地方睡一會兒,等天亮了我就去請人來重建房子。」
萬氏懨懨地點了點頭,季瑜蹲在面前哭紅了眼。
錢珍珍不想住在這麼一堆廢墟旁邊,不過一看到季文明冷冰冰的眼,再一想到這場火跟也不了干係,心裡就發虛,只得點頭。
傅芷璇沒有異議,反正的房間今晚是不能住人了。
瞧了一眼天邊若若現的白,拂了一下服上沾上的煙灰道:「時候不早了,最近客棧事多,我得去理一下事。」
這是要做甩手掌柜的意思?季文明瞥了一眼把自己摘清的傅芷璇,連生氣的力氣都沒有,家裡幾個人不對付,這還不到一天一夜就鬧出這麼多事,他真是心累得慌,暫時們分開也好。
「好,讓馬叔送你,回頭晚上有空我再來接你。」季文明笑著應下。
傅芷璇笑而不語,這還只是個開始,接下來季文明會知道什麼禍不單行,什麼家宅不寧,他哪會有功夫搭理。
見季文明答應了,季瑜眼睛一亮,手了萬氏:「娘,咱們也跟嫂子去客棧吧。」
家裡就一間上房沒被波及,不用說,肯定是給那個錢珍珍住的。跟娘只能去住下人房。
真是討厭死了錢珍珍,若不是,他們一家還好好的一起生活,哪有這麼多事。哼,才來一天就把他們家弄了這樣,真是個喪門星,偏偏大哥還被這個喪門星給迷住了。
萬氏也有些意,這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有了錢珍珍的刁蠻任做反襯,才會出傅芷璇的好來。
這七年來,傅芷璇一直養家,半句怨言都沒有。連的兒子,在丈夫死後,停了學,都對怨言老大。
萬氏抬起頭,期盼地盯著傅芷璇:「阿璇,既然客棧繁忙,那我跟瑜也去幫忙吧。」
傅芷璇差點忍不住笑出聲,實在是佩服萬氏,這種話也說得出口。幫忙?這些年飯來張口來張手,一直是別人伺候,能做什麼?不過是想去白住的客棧罷了。
在厚臉皮上,這一對母子倒是如出一轍,為了利益什麼事都說得出口。
瞥了一眼很是尷尬的季文明,再看向面猙獰的錢珍珍,慢悠悠地說:「多謝母親了,只是母親也知道,我現在欠了許多錢,萬一再有人上門要錢,恐怕得連累母親幫襯一二了。」
說完,眼神若有似無地瞟向萬氏手中的小匣子上。
萬氏以為在打自己僅剩的那點私房錢的主意,把匣子往懷裡一按,再用手死死捂住,生怕人不知道懷裡抱的是值錢的東西似的。
錢珍珍也看見了,心中暗恨,原來這老婆子還有那麼多銀子,那下午卻是厚著臉皮不還賬,非要自己掏錢,真是個摳門又小氣的老太婆。錢珍珍忍不住恨恨瞪了一眼。
萬氏毫無所覺,抱匣子,慌張地搖了搖頭:「那……娘還是不去給你添麻煩了。」
就知道是這樣。
傅芷璇無聲地笑了。
***
季家這一夜過得很熱鬧,宮裡也不清凈。
征遠大將軍曹廣曾經宮伴讀,與先皇和攝政王私甚篤。
他這一次吃了勝仗,凱旋而歸,本來攝政王是準備在極殿給他接風洗塵的。
但曹廣這人子直,尤其厭惡文臣說句話都要拐十個彎那一套,再加上,最近國庫張,上下一致提倡節儉,於是這盛大的歡迎晚宴就免了。
不過攝政王與曹廣兩人幾年不見,兩人免不了要秉燭夜談一番。
曹廣蓄著一團濃的絡腮鬍,再加上從小練武,常年征戰,板朗,結實,下那一鎧甲,再瞪著兩個銅鈴大的眼睛,乍一看,不像是個領兵作戰的將軍,倒更像是個山匪水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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