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顯得賀敞之更像個笑話:“那隨便一個人對你好,你也會對他好?!”
他的眼神里充滿了不肯相信。
好像這份好是多了不得的事一樣。
顧寄青不太能夠理解。
他微頓之后,認真說道:“準確來說,隨便一個人對我不好,我也會對他好。”
自從他五歲那年被他那位優麗的母親帶進顧家,并告知一定要當一個能讓顧家人接并喜歡的小孩后,這種行為就慢慢變了一種不需要思考的習慣和本能。
只是對人好而已,又不需要付出。
所以讓人接并喜歡,是件多簡單的事。
顧寄青不太明白怎麼會有人當了真。
他覺得自己已經說得足夠清楚,夜里又冷得厲害,也就不愿再多逗留,語調恢復慣有的慵懶溫:“所以如果可以的話,希大家還可以保留一點年人最后的面。我還要給我室友帶飯,涼了就不好吃了。”
他說得平靜又得。
然后準備離開。
賀敞之卻覺得越來越難以控制自己的緒。
憑什麼招惹人的是顧寄青,說走就走的是顧寄青,什麼都不在意的也是顧寄青?
他終于忍不住,一把拽回顧寄青,用力抵在墻上:“顧寄青,我以前也是你的室友,你也會給我帶飯,我是哪里做得還不夠好嗎,憑什麼你說掰就掰?”
他到底是院籃球隊的員,人高馬大,猛的一下,即使隔著厚厚的羽絨服,也能清晰聽見顧寄青骨骼撞擊上墻壁的聲音。
顧寄青眉梢蹙起。
賀敞之看得心里一疼,正準備道歉。
下一秒就被人握住右肩,用力往后一扯。
高高大大的男生立馬被拽得打了個趔趄。
接著有人就擋在了他和顧寄青中間:“有話就說,別手腳。”
聲線沉冷,著不悅。
賀敞之本來就一肚子火氣,正準備翻臉,結果抬頭一看是周辭白,微愣,然后只能下怒氣,被迫緩和神:“周辭白,這是我和顧寄青的事,跟你沒關系。”
周辭白把顧寄青完全擋在后,語氣帶著冷淡的強勢:“他現在是我室友,就跟我有關系。”
“你不是恐同嗎?你還管我們的事?”
賀敞之直接攻擊周辭白最敏的地方。
周辭白卻只是面無表道:“我并不歧視取向,我只是討厭不分場合死纏爛打給別人帶來困擾的Gay而已。”
不分場合死纏爛打的Gay.
賀敞之攥了拳頭。
但凡換一個人,他一定已經手了。
但他和周辭白打過球,知道這人骨子里就是一頭沒被馴化的野狼,一旦較起真來,瘋到可怕,而且大男子主義嚴重,保護過強,自己在他這里絕對討不到好。
于是攥住的拳頭,最終也只能松開。
他平復緒,看向顧寄青,語氣恢復溫:“阿寄,對不起,剛才是不是把你弄疼了?都是我的問題,我太著急了。但是周辭白這種況,你跟他住一個宿舍肯定不方便,不如先搬回來,我了解你的生活習慣,起碼能照顧你,而且保證保持距離,絕對不過線。”
話語之間無不出了解和稔。
像是在向周辭白宣示他們曾經親的關系。
然而顧寄青只是平淡道:“不用,我新宿舍住得好的,順便,你這句對不起與其對我說,不如去對簡苓說。你不欠我的,欠的。”
說完,再次轉。
這次沒被留下。
因為周辭白替他攔住了正追上的賀敞之。
周辭白手抵住賀敞之的肩,用力往回一摜,抬著下,指了指他后:“你要不怕鬧大難看,我也無所謂。”
賀敞之回頭看去,很快看到幾個攝像頭,臉立馬沉下。
然后短暫的不甘糾結之后,轉離去。
果然,這種虛偽的利己主義者不可能為了別人去挑戰真正的利益底線。
周辭白本不屑和他多說,冷著眉眼,轉跟上了顧寄青。
他走得有些慢,顧寄青也就在拐角等他,等他慢騰騰走近后,才低聲問了句:“不疼了?”
怎麼可能不疼。
但是剛才在臺上看見賀敞之的時候,他心里就有了不好的預,一時也沒多想,穿著拖鞋就扶著扶手趕了下來。
剛才為了氣勢,甚至還右腳著了地。
這會兒才后知后覺地到鉆心的疼。
不過這種事他不可能告訴顧寄青,就只是強忍著疼痛,繃著臉道:“還行,正好下來拿快遞。”
周辭白不是一個會撒謊的人。
因為一撒謊就會不自覺地抿。
顧寄青也不打算拆穿他,只是輕彎了:“嗯,原來是順路,但還是謝謝你剛才幫我。”
“我不是為了幫你。”他一笑,周辭白臉瞬間繃得更了,“我只是不喜歡對待不忠誠和不負責的人,也看不慣別人仗著力優勢欺負人。”
其他人說這種話可能會顯得矯。
但被周辭白說出來,就顯得那麼合適。
難怪之前會對自己那麼排斥,原來也是因為聽過了那些傳聞,覺得自己是對不負責的人。
不過即使是這樣,看著自己被“欺負”,還是忍不住帶著傷來幫了自己,就因為見不得欺凌“弱小”。
這是哪兒來的道德小模范。
顧寄青腦海里浮現出小周辭白戴著小紅花,一臉嚴肅地板著小臉站在講臺上接表揚的樣子,眸底漾出些笑意。
周辭白的本來就繃得很的臉瞬間更臭了。
這人還好意思笑?
桃花債都追到宿舍樓下了還好意思笑?
周辭白覺得自己本沒法和顧寄青好好流,直接掉頭就準備走,結果剛邁一步,又想起什麼,回頭從顧寄青手里接過那個死沉的保溫桶。
“手揣兜里,別回頭凍傷了,沈照來找我算賬。”
說完就試圖頭也不回地快步離開。
語氣和表酷到不行。
結果剛走兩步,腳踝一疼,一個輕趔,整段垮掉。
顧寄青終于忍不住,輕笑出了聲。
周辭白也終于忍無可忍,憤轉:“顧寄青,你能不能......”
別這麼輕浮。
話沒說完。
頓在當場。
因為顧寄青不知道什麼時候拎著一個小小的塑料袋,遞到了他的跟前:“沒有嘲笑你,就是覺得你可,還有,給你買的藥。”
小小的塑料袋里裝著止咳藥和彩虹糖。
而拎著袋子的人正站在路燈下,鼻尖眼尾被凍得通紅,說話間全是白氣繚繞,微帶著笑意的瞳仁被浸得明亮澄澈,只倒映著兩只小小的周辭白,沒有任何多余的雜念。
更與那些輕浮撥全然無關。
于是那句原本兇的話到了邊,就變周辭白接過藥后,紅著耳朵,別別扭扭的一句:“你能不能別老是說我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