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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寄青開始了人生中第一次生氣。
因為他不知道自己當時到底為什麼會青梅竹馬的妹妹不高興,又到底為什麼會突然間就因為知道是表妹而松了一口氣。
他覺得自己很莫名其妙。
也覺得周辭白很莫名其妙。
而且周辭白簡直了他有生以來最難以通的人。
他生氣地咬周辭白,周辭白傻笑。
他生氣地把周辭白推開,周辭白傻笑。
他悶頭坐在沙發上看書,周辭白在旁邊看著他傻笑。
他回房間玩電腦游戲,周辭白還在旁邊看著他傻笑。
自己朝他發脾氣,到底有什麼值得高興到傻笑的呢
顧寄青完全不能理解。
他不是沒有遇見過傻的,比如顧玨,他的理態度就是什麼都讓著顧玨就好。
也不是沒有遇見過不講道理的,比如賀敞之,那直接冷靜無地解決就好。
偏偏周辭白又傻又不講道理,脾氣還出奇的好,用一萬種方式道了一萬次歉,自己還怎麼做他都不發火。
搞得顧寄青本來不怎麼生氣的,反而生生被他傻笑出了脾氣。
“粥粥,把他趕出去。”
顧寄青本來坐在客廳看書,結果周辭白就坐在他旁邊盯著他傻笑,笑得他書也看不下去,裝看不見也裝不下去,只能放下書,回到自己房間,忍無可忍地對著粥粥說了這麼一句。
周大狗立馬就被粥小狗齜牙咧地趕出了門。
周大狗就自覺地站在門口,看著正打開電腦,玩著游戲的顧寄青,問“你在玩什麼啊。”
顧寄青隨口道“九劍。”
周辭白又認真問“好玩嗎”
顧寄青說“還好,k練級有些累,但養寶寶可的。”
“哦。”周辭白默默在心里記下,又問,“那你手指還疼嗎傷了要不要先別玩游戲啊”
就只是一條比破皮稍微深一點點的口子而已,還沒周辭白啃得他疼。
想起自己在廚房里被狗摁著啃的樣子,顧寄青握了握鼠標,說“我覺得如果你沒有含著它的話,它可能已經好了。”
“哦。”周辭白心虛地應了一聲,又說,“那你晚上想吃什麼,我來做”
顧寄青“都行。”
“睡我幫你洗了。”
“謝謝。”
“你不是說你要做家教嗎,什麼時候去”
“七點。”
“那要我送你嗎”
“不用。”
“但我想送你誒。”
“但我想睡午覺了。”
“那我跟你一起睡”
砰
眼看周辭白真的服鞋子準備進來了,顧寄青終于忍無可忍砰的一聲帶上了門“周辭白,你怎麼這麼黏人”
“因為狗狗本來就黏人啊。”
周辭白被了一鼻子灰,卻在門外答得理直氣壯。
給你備注周大狗,你就是真的周大狗了嗎
顧寄青瞬間一緒就又涌上了心頭,他忍不住問“周辭白,你都不會生氣的嗎”
“我為什麼要生氣。”
周辭白反問得無辜又不解。
顧寄青“”
周辭白為什麼不生氣。
自己這麼不講道理,兇他,咬他,朝他發脾氣,對他也不好,也沒有讓著他哄著他,周辭白為什麼不生氣
周辭白卻站在門外說“所以你還生氣嗎路平和蘇越白我都狠狠說過了,你要是還生氣,我就再讓他們給你道一次歉。”
“我沒生他們氣。”
顧寄青握著門把,垂下眼睫,低聲道。
他說的是實話。
他的確沒有生路平和蘇越白的氣,他們也都很認真跟他道過歉了,路平甚至愧疚地送了他一堆皮,周辭白表妹還發了好幾張周辭白坐嬰兒車時期的照來哄他高興。
而且這種事本也一向不能引起他的在意和緒。
因為哪怕顧玨那麼笨,賀敞之那麼壞,他都沒有真的生過氣,更何況是這樣本目的是善意的玩笑和單純的誤會。
所以他其實是在生自己的氣。
他不太明白自己怎麼會因為一個小姑娘的幾句話,就突然控制不住,朝周辭白發了脾氣,而且還變本加厲,本不知道見好就收。
他選擇和周辭白為固定的床伴關系,是因為他喜歡那時候周辭白強勢的進攻會讓他短暫失控的覺。
可是在那以外的緒失控,他并不喜歡。
但偏偏他好像又在仗著對方是周辭白而肆無忌憚。
他不應該這樣。
顧寄青松開握著門把的手,轉走回座位,盤坐在電競椅上,繼續養起游戲里可的小。
周辭白聽到他的靜,期待地問了句“我可以進來嗎”
顧寄青“嗯”了一聲,沒說話。
周辭白打開房門,走了進來,倒也沒有煩他,只是坐在他后的椅子上,看了一會兒,問“你喜歡玩這個游戲嗎”
“還好。”
顧寄青骨子里格懶散,所以除了朋友邀請,不太喜歡對抗太強的游戲,更多時候喜歡一個人窩在家里,玩一些不那麼激烈的游戲。
像他現在玩的這個網游,也是因為生活系統很全面,出的靈寵又都很可,他才經常沒事玩一玩,
就是抓靈寵需要去打裝備,有些麻煩。
顧寄青百無聊賴地在高級副本里刷著野,像是這樣就可以去回避想一些事,也沒有再管周辭白到底在他后乒哩乓啷地做了些什麼。
而乒哩乓啷也就小小一陣,后很快安靜下來。
從午后的淺白一點一點被時間暈染昏黃,又變昏暗,傍晚的雪洋洋灑灑地從窗外飄落下來。
粥粥懶洋洋地趴在顧寄青腳邊,打了呵欠。
顧寄青覺得有些,站起準備去廚房弄點東西吃時,周辭白卻突然轉過,試圖用寬闊的肩膀擋住后的畫布。
顧寄青輕抬了下眉。
周辭白“”
短暫的對視后,周辭白無條件退讓。
他讓開,出了畫布上一只懶洋洋地趴著的小橘貓,和旁邊搖著尾吐著舌頭試圖替他擋太的大白狗,小貓跟前還有一個罐頭。
顧寄青“”
他一時沒太明白周辭白畫這個干什麼。
周辭白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你不是想重新畫個頭像嗎,我就想我來畫,這樣你能不能高興一點。”
結果還沒完全畫完,就被顧寄青抓了個正著。
而顧寄青看著那只可的小橘貓和憨厚的大白狗,問“你會畫畫”
周辭白點頭“以前學過一段時間。”
“那你為什麼把我的小灰貓改橘貓。”顧寄青平靜詢問的語氣像是班主任在查問題,看不出緒。
周辭白只能誠實回答“因為我覺得小灰貓不夠漂亮,你適合更好看一點的。”
“那為什麼是橘。”
“因為你太瘦了,我覺得這個寓意比較好。”
“所以你是嫌我瘦了嗎”
“啊”周辭白一時沒有跟上顧寄青的邏輯,只是看著他平靜的神,生怕他誤會了什麼,忙說,“我沒有,我只是希你可以更好一點,我”
看著周辭白手足無措地笨拙解釋的樣子,顧寄青終于再次忍不住了“周辭白,明明是我在不講道理,你為什麼不生氣呢”
周辭白頓住,然后認真說“因為我沒有覺得你在講道理啊。”
顧寄青所有的緒就在那一刻堵在上了腔。
他說不出是怎樣的緒,也不知道怎麼表達,怎麼宣泄,他只能在沉默地看了周辭白三分鐘后,和平時一樣,選擇沉默又冷靜地穿上大,就出了門。
他也不知道自己該去哪里,可是他就是覺得自己不能再和周辭白呆在一起了,他想逃避某些事。
然而走到小區門口時,他才想起自己沒穿,沒穿子,沒戴圍巾,沒戴鑰匙,甚至沒有帶手機。
雪就這樣落下,帶著寒意。
小區外的老人正賣著紅薯,香甜的熱氣暖烘烘地蒸著,可是他無分文,只能覺到手和腳開始凍得發疼。
他突然想起很多年前,他那時候還很小,也是這麼一個冬天,二年級的他要等六年級的顧玨一起放學回家,學校門口就有一個賣著很好吃的紅薯的老。
他等了很久很久,就想等到大人來接他們時,問他們可不可以給他買一個烤紅薯。
可是那天顧玨考了全班第三,大人們高興地帶著顧玨去吃了牛排,而他最終也沒吃上那個烤紅薯。
或許這樣才是對的。
他就算是貓,也應該是一只懂得進退,懂得自,懂得在寒冷冬日獨活下去的貓。
而不是一只可以懶洋洋等著被喂胖的小橘貓。
他深深呼出一口氣,所有的平靜和理智終于重新回歸,他已經想好了怎麼面對周辭白。
然后他轉過,就被一條厚厚的圍巾綁了猝不及防。
不等他反應過來,他就又被扣上了絨線帽,裹上了一件巨無霸大小的羽絨服,拉鏈一直被拉到下,埋進了他半張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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