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洵和陳氏把李存義送走, 夫妻倆相對一眼,心里其實也有幾分傷。
李存義人是真不錯,不然當年他們不能同意他把陸承驍收作義子, 只是沒想到未足四年,就走到如今這一步。
好在這事在陸洵夫婦二人這邊是早已有了決斷的,也只是看到李存義臨行前的神而心生傷罷了,想想那錢氏,那點子傷也就一下子云散煙消,只剩輕松。
陸洵有些好奇妻子到底是怎麼待長子去理這事的,李存義在時也沒機會問, 這時才悄悄找長子打聽去。
陳氏只當不知,想著和李家斷親一事還是得告訴柳漁一聲,尤其是五月份那事柳漁本就知的況下, 如此仍舊去了對面如意繡莊,拉了柳漁到房里私下把這事說了。
柳漁原本聽秦氏來這邊喊人時就聽說是李家來人了,如今聽聞竟是斷親,也愣住。
“那承驍和李家二爺往后還好往來嗎?”
陳氏聽顧及兒子和李仲玨的, 心里不知多歡喜,沒忍住親昵地柳漁的臉:“可傻氣不傻氣, 承驍要和仲玨那孩子往來那是他和仲玨的事,前頭出了那樣的事, 這事不了斷個清楚, 自己臊得見你就繞道走,還等以后喊你嫂子啊?”
這話一出, 柳漁都生生了, 只覺皮一陣的麻。
陳氏瞧得好笑, 道:“放心, 咱不吃這膈應,現在都料理清楚了,男人們往來是男人們的事,后宅眷以后不用往來,你就安安心心等著大婚,嫁到我們家里來。”
這一番回護的意,柳漁心中是極念的,陳氏原不知此事,想來是這趟從府城回來后陸洵私下與說的,短短幾日,竟是就雷厲風行把李家這門干親給斷了個干凈,未必是因為進貨之事要出一口氣,更多的考量或許還是為。
柳漁兩輩子,王氏不曾真正盡到過一個做母親的責任,除了自家大伯娘衛氏那里,柳漁這是第一次,在另一個長輩那里得到過如母親一般的回護,一時得說不出謝的話來,沖之下竟把陳氏抱了抱:“謝謝伯母。”
“誒喲。”這一下險些把陳氏一顆心化了去。
陳氏也是有兒的,陸霜和柳漁一般大,也是慣常撒的子,可是跟兒媳這般親近,那還真沒有過,尤其本就極喜歡柳漁,柳漁要嫁的也正是最疼的小兒子,這真真是格外新奇。
陳氏笑彎了眼,思及柳漁世,又是心疼,這樣容易就,或許本就是因為從小到大沒什麼人肯護一護。
陳氏滿腔憐都快溢了出來,拍拍柳漁的背,笑道:“這有什麼謝的,再過不久就該改口喚我娘了,和霜兒也是一樣的。”
這一句話倒柳漁眼眶有些熱。
這輩子當真是極幸運的,沒能有一個待好的親娘,老天卻用另一種方式給了一份補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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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到了陸洵選定的吉日,陸家的陸布鋪改換陸布莊。
比照著柳漁當初開業放竹、請舞獅隊熱鬧了一場,自然,舞獅隊是柳家這邊送的,竹是聽到消息的周家送的。
換牌子的第一天,陸洵談好的六家鎮上小鋪東家都來拿貨,其中就有崔二娘。
第一回合作,也是布莊換牌的大好日子,陸洵除了給零買的顧客讓利,周邊小鎮過來拿貨的布鋪和繡鋪也是一樣的,照著不同的量給出了不同的讓利幅度,合作的幾家小鋪從陸拿到的布比從袁州大布莊拿貨價格還實惠一些。
價格實惠,路上開銷也省了,陸的布品類也全,花也好,最最重要是拿貨方便!
陸布莊的轉型算是了,雖說眼下顧客只有六個,地域所限,開在縣里的布莊其實也很難做大,但陸家拿貨的問題徹底得到了解決,而對于安宜縣的百姓來說,原本縣里幾家布鋪實力相當,陸只是鋪子大一點,布款多一點,現在不一樣了,這是布莊。
布莊,明顯和布鋪拉開了差距,更多的人,僅僅會因為這一點就下意識的更高看陸一眼,因而選擇陸。
這個八月末,陸布莊和如意繡莊火了起來,安宜縣百姓只要逛到北街,因為兩家鋪子開在兩對面,必定會兩家都逛,而這一逛,很快就發現如意繡莊的用料幾乎陸布莊都有。
家里條件沒那麼好的,就在如意繡莊看了樣,到陸買布自己照著在如意繡莊看到的樣去做,不用費心思想怎麼搭配,好看,又能省個工費。這一點別家布鋪比不上,因為如意繡莊有的布料陸必定就有,而別家就未必。
家里條件好的,到如意繡莊看過樣后,自忖沒有那樣好的剪裁和刺繡手藝,或是從陸買布去如意繡莊定做,或是直接在如意繡莊買。
你道是兩相消減的嗎?繡莊會搶了布莊的客?又或是布莊會分流了繡莊的生意?
不,沒錢消費的人自然還是買布,有錢消費的也不會因為能買到同款的布就改自己做裳穿,何況自己做只能仿個配料配,可仿不出真正的形髓。
事實上因著這奇異的聯合,北街這兩家鋪子了安宜縣百姓新的必逛之點,陸布莊和如意繡莊搶奪到的是原本縣里其他布鋪和繡莊的資源。
柳漁那邊沒有比對還不明顯,陸洵和陸承宗這邊比照往年秋布上新款的日銷售額,足足高了兩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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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轉眼已是九月,天氣愈冷,繡莊這邊生意越發好了起來。
九月初六,一個年近三十的中年人找到陸布莊,尋到了陸洵。
這是安宜縣一個口碑頗好的中人,姓朱,正是八寶去兩浙前尋的那位中人。
朱中人說了來意,陸洵才知原是陸承驍要看的宅子有合適的了,恰因著布鋪改布莊,加之陸霜頗喜歡跟柳漁湊在一塊,常留在繡莊幫忙,陳氏幾人就都還留在安宜縣沒走。
聽聞是陸承驍想買的宅子有合適的了,索夫妻倆個上柳漁,帶上一個跟著湊熱鬧的陸霜,一起去看了看。
朱中人陪同著,笑道:“府上三爺的要求,地段要好,最好離北街不要太遠,宅子要新且致些,兩進或是三進都可以,尋了這小一月,這幾天才上合適的。”
他一邊領路,一邊介紹那宅子的況:“宅子在城東,離著北街其實不算遠,兩進的宅子,修了不過十年,三爺說的新且致我瞧著都符合,且是帶后院的大兩進,并不顯得仄,和左右鄰居的宅子也隔著巷子,我看著是極好的。”
陸洵和陳氏聽著已是有幾分心了,陸洵道:“咱們縣里賣宅子的不多,這宅子是什麼緣故要賣?”
朱中人一聽就知道,是怕宅子有什麼不好,笑道:“主家前幾年做生意發達了,就往袁州城去了,這邊的宅子就給兒婿住著,現在那邊生意做得不錯,是要把兒婿也往袁州帶的意思了,這邊的宅子就不準備再留,才尋到我幫他找個買家。”
言下之意,這宅子旺人,哪個住哪個都發達了,沒什麼烏糟事。
陸洵放心了些,那朱中人倒是又說:“不過只一點,主家要搬還沒那麼快,要到十月中下旬,不知這一點行不行?”
陸承驍倒不急著住,陸洵便道:“只要宅子好,這都不要。”
朱中人放寬心來,拍著脯打包票:“這宅子我看過,是真的好,您只管去看,指定是滿意的。”
朱中人領他們去的這宅子離北街確實不遠,行了差不多一刻多鐘,便就到了。
“就是這了。”
這一片陸洵還真知道,住的多是縣里有幾分家底的人家,王家的宅子離這里也不遠了,再走過去也就是半刻鐘就到。
這一片大多是三四進的宅子,兩進的宅子還真算不上出挑,不過勝在位置頗好,清靜,安全,沒什麼七八糟的人。
宅子里現還住著人,朱中人上前去敲門,來應門的是個中年婦人,見到朱中人,便知是房子的買主,等再看到陸洵,覺得有幾分面,略想了想,才想起買布時見過,笑了起來:“原來是陸的東家。”
寒喧幾句,將人請了進去,要泡茶招待,陳氏讓別客氣,先看看宅子。
這是正題,那婦人也就笑著領他們一行人看宅子:“這宅子是十年前新修過的,用料扎實,這些年打理得也還好,后院有井,用水也方便。”
確實如朱中人所說,是個修得方正的大兩進,一進院正房是五間七架梁的大屋,左右東西廂房各三間,耳房一間;二進院五間正房,左右廂房各五間,從穿廊到后院,還有一個打理得極致的花園,一個馬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