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荔的生辰剛過完, 就發現外面的桂花開了。
桂花的味道好聞,但宮里并沒有種的,還是進宮之后, 因為喜歡桂花的味道,所以讓人在的宮里面移植了幾株。
齊禮每回來, 都道:“嗆人的很。”
姜荔:“哪里嗆人,好聞的。”
然后拿出一封信給他, “阿霜來的信,這是單獨給你的。”
一年里面, 折霜總會寫一封信給齊禮。因為是一年一封, 也沒有什麼要及時看的東西, 齊禮一般挑個不忙的時候看。
姜荔其實好奇齊禮跟折霜的關系。因著就算是跟自己的庶姐庶妹們合不來,但卻也不代表跟自己的兄長關系那麼好。
跟兄長兩個人都和和氣氣的,見了面頂多客客氣氣的說幾句話, 但是像折霜跟姜荔這般的人,還能互相寫信,確實不常見。
好奇的問, “真的會有牽掛嗎?”
齊禮其實覺得皇后是個怪人, 雖他是帝王, 對其他的兄弟談不上喜歡,畢竟也沒有相過,還有天然的利益關系, 怎麼可能喜歡,可是對于阿霜,他是真做親妹妹看的。
“我們也算是從小一起長大,自然有。”
他閑來無事的時候,也會跟皇后說說閑話, 便問,“難道你不牽掛著你大兄嗎?”
對于齊禮,姜荔沒有什麼瞞的。想了想,道:“其實,我跟我大兄之間,還是存在著利益關系的。”
怎麼可能沒有呢?
因為父親過分寵妾室,庶子庶,導致跟母親,姐姐,兄長在后宅里面步履維艱。
“可是無論我怎麼關心母親,總是第一個想的是兄長,即便是我做太子妃的時候,除了關心我之外,想的最多的,便是從你這里拿點什麼,讓我的兄長升發財。”
姜荔向來沒心沒肺,齊禮還是第一回在的眼睛里看見傷,道:“這滿天下的人都以為我去跟阿霜一起玩是為了我自己的地位,是為了討你的歡喜,但我知道,我不是。”
“阿霜是唯一一個,說出過為什麼兄長有的東西,沒有的話。”
姜荔道:“你知道嗎?我自小也是這般想的。”
齊禮點頭,“你跟阿霜,確實是有些像。”
姜荔給自己倒一杯茶,道:“你知曉吧,幾乎沒人會想這個問題,即便是出書香世家,我家阿娘也總是說,等我兄長好了,出息了,便沒人能夠欺負,姐姐和我。”
站起來,認真的問齊禮,“陛下,你說,為什麼不說,要是我出息了,以后兄長就好過了?”
齊禮:“天下以男子為尊,子總是被說一句弱,也以為,自然不會期待你建功立業,只要沒有建功立業,便也談不上保護這兩個字。”
姜荔點頭,“所以陛下,這也是我歡喜阿霜的一個緣由。當知道是沒有機會建功立業之后,迅速的轉換了角度,開始去救助更多沒有機會做這樣那樣事的人。”
姜荔深吸一口氣,“我很羨慕。很有勇氣,很果斷,不過分糾結于自己辦不到的事,不那麼痛苦于自己為什麼做不到,而是去做那些可以做到的事。”
“可我不行,我這個人,其實仔細說起來,自私涼薄,一點兒也沒有想過別人,我只是一個勁的著自己上進,著自己去可以做到。”
“而我跟最大的不同是,想要兼濟天下,而我做了你的太子妃,進了宮,做皇后,我只想自己有權力。”
跟阿霜是不同的。
跟齊禮道:“所以有一段時間,我在阿霜的面前是很慚愧,不敢去跟對視。因為每次說道將來要做什麼的時候,我覺得那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怎麼樣,能不能發號施令,而不是他們怎麼樣了,不是院的姑娘們是不是還想著守節,不是嬰堂里面,又多了很多嬰,需要更多的東西。”
“所以,我不敢跟對視,我問心有愧,卻還要裝作跟是一路人,跟著一起做這個,做那個,著天下的虛名。”
齊禮其實比起理解折霜去做那些事,更能理解姜荔。他給姜荔倒了一杯茶,“喝點熱茶暖暖子。”
姜荔接過來喝了。其實,齊禮拋開對彎彎做下的事外,在姜荔看來,絕對算得上是一個好的同道之人。
嫁給齊禮以來,他沒有讓有過任何煩心的時候。他看人的眼很準,也不會留念后宮后宅,無論是誰在他面前挑撥離間,都會被他狠狠的懟回去。
不像其他的人一般溫順,他也不介意,因為折霜更加的于禮教不合。在知道的格之后,齊禮就不曾約束過。
他好像很快就接了這個人,接了別一格,無論做什麼,他都是支持的。在齊禮看來,好像只要不到他的底線,一切都是可以的。
這樣的丈夫其實跟很合適。在親一個月后,就開始跟齊禮一起開始有了默契。
當你齊禮還是太子的時候,四皇子妃偶爾會過來挑釁,姜荔有時候還沒說話,齊禮就會幫懟回去。
什麼四弟妹最近是不是閑著沒事干,又發福了,雙下都出來了。什麼四皇子最近是不是想要爭皇儲,讓四皇子妃先出來探探路?
嚇得四皇子妃連連說不是,節節敗退,最后倉皇而逃。
姜荔那時候覺得齊禮這個人好的,后來發現,只要不是做人,就真的好。
他會尊重你得看法,為他的皇后,他尤為看重的提議,后宮的事從來不手,有一些不知好歹的人去告狀,不用出手,齊禮自己就能把們氣死。
于是姜荔認為,齊禮是這個世上最合適的人。
有時候也會想,自己這輩子會不會遇見一個喜歡的人,從此不顧,但每當有這個好笑的念頭,就覺得自己傻乎乎的。
——為什麼要為了一個人不顧?除了自己,沒有人能讓去不顧。
嘆息一聲,也給齊禮到一杯茶,“陛下,你也喝。”
兩個人如今也算得上老夫老妻。齊禮有什麼話不能說給別人聽,也會說給聽一聽,有時候罵朝臣,覺得世人皆是蠢蛋這種氣話,也會在面前罵。
姜荔覺得跟齊禮,應該算是歷朝歷代之中最為奇怪的皇帝跟皇后了。
兩個人坐著喝茶,你一杯我一杯,又覺得痛快,于是干脆讓人搬了幾壇子酒過來,開始喝酒。
齊禮想要喝醉的時候,還是會讓自己喝個痛快的,在姜荔這里,他就可以喝得很痛快。喝醉了就在這里睡下,什麼事也不想干。
這是屬于一個帝王的得浮生半日閑。
而對于姜荔來說也是。也很忙,打整個后宮,有為一國之后,朝臣關系也需要時不時去召他們的夫人進宮說說話——真的忙也浪費時間的。
于是當太子齊盛從南書房讀書回來的時候,就發現自己的父皇和母后像兄弟一般在喝酒。
齊盛:“……”
他其實很不能理解天下夫妻為什麼有向他父皇和母后這樣的。他嘆氣,走過去,好吧,沒有被看見,兩個人正喝酒在興頭上,本沒有理會他這個兒子。
齊盛只能又走回來,走到外面,嘆氣,“所以說,我好想去云州看看天下恩的夫妻又是怎麼樣的。”
……
喝了一晚上,第二天早上姜荔就覺得自己頭很疼。很久沒有這樣喝過酒了,喝得痛快但是證明痛快總是要付出一些代價的,搖搖晃晃,讓阿嬋去告訴其他宮殿的人今天不用過來請安。
想要睡覺。但是,剛睡過去沒多久,阿嬋就急急忙忙的進來。
姜荔一般睡覺都不會太深,一點點的響總是能讓醒過來,幾乎阿嬋打開門進來的時候,就醒了。
姜荔坐起來,“出了什麼大事?”
阿嬋一把跪在地上,“皇后娘娘,剛剛陛下讓奴婢跟您說,您的父親,他,他去世了。”
姜荔一陣恍惚,“你說什麼?”
阿嬋:“娘娘一定要節哀順變,您的父親,姜太傅于今天早上去世了。”
姜荔一時間有些發怔。的父親并不算年紀很大,甚至前不久聽聞還納了一房小妾。
對于這件事,姜荔嗯還在十幾日前寫給折霜的信中吐槽過,說父親是老牛嚼牡丹花。
誰知道今日就去世了。姜荔心復雜,并不喜歡這個父親,但到底又是父親,從前有多怨恨他,只有一個人能理解,其他人甚至都不能理解對父親的恨。
沒有去參加他的喪禮,為一國皇后,可以不用去。姜荔也確實不想去。
去做什麼呢?還要假惺惺的哭幾聲。覺得他不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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