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明綽看到時，熱搜還在。

　他隨意地挑了個營銷號的po文，去評論區翻了翻。這時候傅海嶼和沈星的名字早已不在熱搜上，可評論區依然有人提及，而且占據是十分醒目的位置。

　映顧明綽的視線時，緒無法自抑的染上了灰霾。

　傅海嶼，他是知道的，甚至可以說是印象深刻。

　那年.....

　*

　顧明綽拿了薛齊的支票，當晚就出院了。

　他留下了十萬給外婆，其余的全部給了母親顧怡佩。并告訴只是最后一次，以后是生是死都同他沒有關系。

　從那之后，顧明綽就像變了個人似的。

　再不打架煙遲到早退，筆記做得比誰都工整。以往拉下來那麼多的功課，想一朝一夕補齊是不可能的事，但他始終埋頭在做，家里的燈灰暗，卻夜夜亮到午夜兩三點。

　同學奇怪老師欣，教導主任還專門把他到了辦公室夸了一頓，不斷的對他說，

　“堅持下去，你也能進名校學習。家里困難也不用擔心，老師們給你湊湊。”

　顧明綽心中微暖，第一次覺得這頭發稀疏的小老頭有點可。

　高三的那個春天，他在電視節目上看到了名導田明的新電影《無恙》全國范圍招募青年演員。地點在鷺城隔壁的桐城。

　他挑了個周末，去了那里。

　坐的是站站停嘈雜不堪的綠皮火車，可他半點不在意，心里被莫名的緒塞得滿滿的。

　傍晚十分，顧明綽見了導演田明，四五十歲的中年人，模樣斯文俊雅，目卻炯炯有神，似挾裹著星星。

　田明導演的目在年瘦削的板上停了半晌，將他帶到了桐城的一條老街道，樓宇高高矮矮，皆都破敗不堪。環街的河道水深綠，流時，帶出了濃郁的腐臭味。

　顧明綽一直很安靜，直到田明導演開口，

　“你覺得我會選你嗎？”

　顧明綽筆直的對上田明的目，冷靜堅定：“不知道，但我想試試。一次不行就兩次，兩次不行就三次，只要我不放棄不斷的試，機會就一直存在。”

　此刻，年心至堅。他一定能還清那一百萬，一定能讓外婆過上好日子。

　“很好。” 田明眼底漾起了一淡淡的笑意。“掉鞋，繞著邕寧村跑一周。”

　同時明白的告訴他，這條路并不好走，田間地頭多的是鉻腳的石子和扎人的雜草。跑過程中，一旦出現猶疑，試鏡終止。

　顧明綽點點頭，二話沒說的下了腳上泛白的帆布鞋。

　在田明喊了開始后，疾步朝著前方而去。他側，一臺攝影機始終跟著他。那時候，顧明綽還不知道，跟著他的人是田明用的攝影師，屢次斬獲各大電影節最佳攝影陳勉。

　每一步都走得不容易，顧明綽的在不絕的痛中滲出，可他的步子不曾放緩，清醒毫不遲疑地探索著這個古老貧窮的村落。大半個小時后，他回到了田明面前。

　田明低頭看了眼他污糟的腳，問他：“疼嗎？”

　顧明綽卻意外的笑了：“不經一番寒徹骨,怎得梅花撲鼻香？”

　那抹笑緩和了年的老和冷清，明亮得就像晨早□□點的太。

　多年了，田明都忘不了。

　顧明綽之后，再無陳無恙。

　半個月后，顧明綽接到了《無恙》劇組的通知。他樂瘋了，抱起外婆在家門口的空地上打轉。這也是年長到十八歲，第一次近距離的到希。

　而這條路，是沈星為他照亮的。

　第二天放學，他不知不覺的晃到了沈星所在的名高中圣安中學。他站在校門口的百年古樹下，等到了晚上七八點，也沒能見到那個救他于苦海的孩兒。這日過后，他就跟著了魔似的，一有空就會來到圣安中學外，也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麼。

　時間久了，學校門口的安保都眼他了。

　一次閑聊，得知他是在等沈星，答應幫他帶個話。第二天他按約定來，見到的卻是傅海嶼。兩人面對面站在古樹下，傅海嶼上下打量了顧明綽，輕慢一笑，

　“我認得你，貧民窟里最有名的不良年，父親不詳母親爛賭家住永遠看不到的永寒里....” 此刻，傅海嶼憎恨起自己超強的記憶力。如果可以，他真不想記住顧明綽這樣的底層渣滓。

　“找星星干什麼？找借錢？還是了其他的心思？”

　顧明綽冷眼看他，“我找的人是沈星，想做什麼都與你無關。”

　說完轉，一秒鐘都不想多留。

　傅海嶼的驕傲被挑起，他長手攔住了顧明綽的去路。

　換了笑，可笑意分毫未到眼底。

　他又道：“說清楚，不然這事兒完不了。我必須保證的安全。” 他說這話時，不遠有幾個年圍了上來。致的制服、優越的樣貌、角漫不經心的弧度，每一個細節都在無聲的沖顧明綽嚷：這是你無論怎麼努力都無法及的世界，沈星不是你想見就能見到的人。

　因而愈加的沉默。

　可這種沉默落在傅海嶼眼里就是心虛就是默認。他勾起角，勾勒出一抹輕鄙的弧度。

　“喜歡星星？”

　語氣是詢問，但心里已經認定顧明綽了不該的心思。怒氣兜頭，他擰開了手中那支價值幾十元的進口礦泉水澆到了顧明綽的頭上。周圍人來人往，他也渾然不在意，一心想澆滅顧明綽的癡心妄想，

　“醒醒吧，永遠不會多看你一眼。”

　“不然出來的....為什麼是我呢？”

　**

　顧明綽沉溺在散的思緒里，失神似的的站在原地。肖偉不經意瞥到，幾個闊步來到他的邊。

　“哥，想什麼呢？”肖偉關切問著，目掃向他的手機。

　顧明綽下意識的攏起手機，漸漸回過神來，

　對他扯出一抹笑：“沒什麼，看了眼你們說的熱搜。”

　肖偉真沒想到會得到這麼個答案，失笑道，

　“沒想到你是這樣的綽哥。”

　顧明綽沒想繼續這個話題：“準備準備，半個小時之后出發。我先找燃哥聊聊。”

　肖偉點頭應下。

　顧明綽來到胡燃的辦公室前，曲指敲了幾下，接著推開了門。胡燃看向他，臉上漾開笑意，

　“來得正好，有點急事找你。”

　顧明綽走到他面前的位置坐下，戲謔道，

　“還有燃哥覺得急的事兒？”

　胡燃：“當然有，就是不常在你面前說就是了，得保持威嚴。”

　說著，手也沒停，從辦公桌中屜里拿出了珍藏的紅柑普洱，推到顧明綽面前，

　“來點兒？”

　顧明綽說好，拿著茶踱到休息區，就著那里的茶沖了一壺熱茶。霎時間，清甜的柑橘香在辦公室彌漫開來。再回來時，胡燃推了份合同到他面前。

　顧明綽倒茶：“什麼合同？”

　胡燃同他解釋：“一個綜藝節目，《who is the queen》。下周就要開錄了，選定的演技導師突然傳出負.面新聞，把庭哥急得焦頭爛額。昨天一天，就給我打了七八通電話。老人了，不知道怎麼拒絕，所以問問你的意思。”

　顧明綽喝了兩口茶，才翻合同看了看，略得很。

　“我答應過田導，控制在鏡頭前的曝。” 當年，顧明綽憑借《無恙》拿到人生中的第一個3a級別影帝。田明語重心長地代他：想要神，必須耐得住寂寞控制在鏡頭前的曝。不要踏足小熒幕，不要出演綜藝，廣告質量比數量更重要。這些年來，他也一直是這麼做的。

　沒打算改變。

　“田導的話沒錯，” 胡燃將茶杯攏在手心，睨著顧明綽，眼底亮著微，“但那只是針對演員來說的。阿綽，你難道不想做得更多，繪制出屬于自己的商業版圖？”

　顧明綽聽著，眸黯了黯，因為在今天之前，胡燃從未跟他說過這些。

　他事事由著他，放任他以自己的方式長。

　“燃哥，你想做什麼？” 沉默片刻，顧明綽直白的問出了心中的疑。

　胡燃淡淡回應：“從我答應跟你合作的那天，我就在等今天。我想要做的從來不是影帝的經紀人，而是一個泛娛樂產業的合伙人。”

　跟他當年料想的一樣，顧明綽穩穩當當的長了起來。整個新生代，無人能出其右，神格穩定。這時候，出演綜藝推高人氣，也不會影響到他。

　“這次綜藝，對你大有益。” 同電視臺好，國民度飆高，高額的演出費.....“你想想，三天后給我答復。”

　“好。”

　....

　出了胡燃的辦公室，顧明綽和肖偉離開。

　車上，顧明綽仰靠在椅背上，雙目輕闔。胡燃說的話不斷地在他腦海中響起，最后，竟勾纏出幾深埋于他心底不為他所知的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