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定著江臨淵。
“大師兄,這里畢竟是太玄都的地盤,你想和我打一架,也不必選在這個時候,這個地方。”
?
江臨淵:“誰說要和你打架?你不過來,待會兒殿,你要當著這麼多人自己走在后面嗎?”
玉摧宮外聚集的宗門沒有一千也有八百。
純陵十三宗地位僅次于太玄都,弟子們著同樣的水墨門服,屆時踏過長階在眾人目中齊齊殿,是一種榮耀。
可若沈黛一個人吊在大部隊后面跟著進去,被外人看見,像什麼樣子?
沈黛不是不覺得丟人,但也有脾氣的,說不跟他們站一起,就不跟他們站一起。
“走后面就走后面……總之不要你管。”
江臨淵愕然看著眼前倔強反抗的小師妹。
之前沈黛閉關調息的一個月,他沒有著急去責問說要退出師門的那些話,是他覺得這本就是無稽之談,不過是小孩一時賭氣之語。
但如今,他心中升起了一種不妙的預。
被沈黛如此當眾下了面子,江臨淵的神不免冷了幾分。
“不要我管?那你是要去山下做個無依無靠的散修嗎?修士若沒了門派庇護,如喪家之犬,這世道艱險,你以為你一個區區筑基期修士能做些什麼——”
他眸如刀,割得沈黛心臟刺痛。
其實江臨淵話說得沒錯,縱然純陵千般不好,但沒有門派庇佑,修士連一個能夠安心修煉的地方都很難找到。
可江臨淵要說沒了門派庇佑便是喪家之犬——
“你錯了,大師兄,我能做的可比你想象得要多。”
這世道再艱險,也艱險不過人心。
當初也以為純陵可以庇護,可最后,卻是送了純陵弟子們一條生路,斷送了自己的命。
江臨淵眉頭蹙,聽不懂話里的深意。
而周圍的純陵弟子皆面不屑,只等待會兒看沈黛在今日這樣的大場面出丑。
站在人群之中的宋月桃默默瞧著這一幕,似乎腳下微微挪了一步,可不知想到了什麼,最終還是沒有出聲。
就在沈黛與江臨淵兩人劍拔弩張之時,立在長階中央的青年忽然止步回頭,溫聲喚沈黛姓名。
“黛黛。”
蘭越眉眼溫潤,親切得仿佛自家長輩。
“既然那里沒有你的位置,要和我們殿嗎?我看玉摧宮里面的椅子倒是很多,想必,能給我們勻出幾個位置。”
此言一出,底下一片嘩然。
能在玉摧宮座的,皆是仙門五首的掌門和長老,就連他們的徒弟都只能站著,以示師徒尊卑,上下有序。
這人何德何能,能在玉摧宮有一席之地?
眾人皆不敢相信,可太玄都的靈樞長老偏偏就立在前方為他們一行人引路,還有那一輛清風穿云輦——
驚疑不定的目,漸漸的,變了復雜的羨慕和妒忌。
這群人,是太玄都掌門的座上賓。
這是毋庸置疑的事實。
而他們原以為會當場出丑的小師姐,也即將先他們所有人一步踏玉摧宮,與那些高不可攀的仙門擎首們位列同席,引薦相識。
這樣的機遇。
這樣的萬眾矚目——
沈黛全然沒有料到蘭越會邀請一同殿,愕然定住,半響都沒回過神。
終年覆雪的宮闕前,凜冽寒風呼嘯而過。
風吹年的玄擺,站在臺階上的謝無歧回過頭來,漆黑如深潭的眼眸里映著沈黛孤零零的單薄影。
他從長階走下,停在了沈黛面前。
謝無歧的神始終是從容慵懶的,卻以一種不容抗拒的力量將沈黛從江臨淵的手里奪了過來。
離得近了,更能看清泛著紅的眼圈。
并沒有哭,只將黑白分明的眼睜得大大的,其實看上去還有些呆。
“愣著干什麼?”
英姿颯爽的年仙君勾笑了笑,他握著沈黛的手攥得并不,仿佛是為了讓隨時都可以掙開。
可他的指尖是熱的。
和臺階上青墨發的青年仙尊,眉眼冷峻的劍修師兄,一樣溫暖熾熱。
呼嘯的風雪在此刻靜寂無聲。
天地間唯余謝無歧帶著些許戲謔輕佻的嗓音。
“小仙君,你要不要跟我們走啊?”